“小越，好歹也當過國營文物店的副經理，不會連這東西都不知道？”

    習衛國挖苦了李凱越一句，後者卻是滿不在乎，哈哈一笑道：“我還沒跟你老習一樣，修煉成精。”

    “好好看看。”習衛國說道。

    李凱越眯著眼睛，仔仔細細嘍了幾眼，開口道：“是件鬥彩。”

    “沒錯，是件鬥彩。”盧雯迪開口說道。

    “鬥彩”瓷器，創燒於明代成化時期，在景德鎮禦窯燒製的雪白的瓷器胎體上，用成化時期特有的釉下淡雅的青花作輪廓線，再以豔麗的紅、綠、黃、紫等諸色填在釉上，入窯經低溫二次燒成，姹紫嫣紅、交相輝映。

    “成化時期的鬥彩，還不明白？”習衛國提醒了一句。

    聽聞習衛國說完，李凱越又看了看杯子器形，以及上麵描畫的公雞圖案，立刻脫口而出道：“成化鬥彩雞缸杯？”

    “沒錯，就是成化雞缸杯。”盧雯迪點了點頭。

    史書上說，明朝成化皇帝熱衷書畫，有一次他欣賞宋代人畫的《子母雞圖》，看到母雞帶著幾隻小雞覓食的溫馨場景，非常有感觸，就在這幅畫上題了一首七言詩，表達了母雞對小雞的嗬護之情。

    也許正因為如此，成化皇帝萌發了要做成化鬥彩雞缸杯的心願。

    加上化元年是雞年，而“雞”和“吉祥”的“吉”為諧音，所以就有了雞缸杯的出現。

    “好家夥，真是件成化鬥彩雞缸杯。”

    李凱越看著盧雯迪手中那隻雞缸杯，不禁搖頭感歎，“這得值多少錢？”

    “值多少錢我不知道，反正最早載有明代成化鬥彩雞缸杯價值的明代萬曆《神宗實錄》中寫過……”

    習衛國對於現如今的雞缸杯市場不太了解，再說這幾年也沒聽說過雞缸杯的拍賣紀錄，就連李凱越這市場老行家都估計不出價格，不過古書上卻有過雞缸杯的價格記錄。

    神宗實錄中，就有過這樣的記載：“神宗時尚食，禦前有成化彩雞缸杯一雙，值錢十萬。”

    另據明代萬曆沈德符《野獲編》中稱：“成窯酒杯，每對至博銀百金。”

    其中十萬之值與白銀百金相近，“值錢十萬”應指雞缸杯的價值等於當時流通用的銅製十萬枚製錢，“十萬”是形容多的虛數。

    事實上，直到九年後，也就是1999年，香港蘇富比舉辦的拍賣會上，才有了第一次雞缸杯的拍賣價格。

    而那隻雞缸杯，恰巧就是盧雯迪的這一隻。

    當時，這隻雞缸杯，成為了中國瓷器拍賣市場的成交記錄。

    而1014年，這一紀錄被打破，還是在香港蘇富比的春拍上，這一紀錄被另外一隻雞缸杯打破，而那隻杯子正是習衛國手中三隻雞缸杯中的其中一隻。

    “老習，據我所知，雞缸杯後仿不少……”

    李凱越知道，由於雞缸杯的名貴，引來仿製不息。清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各代無不仿燒。

    “沒錯，康熙時候的仿品最佳，從造型到紋樣都貼近原作……”

    習衛國很清楚，鑒別後防時須從造型、胎釉、色彩及款識上仔細品察，這對於他來說並不難。

    “成化時期的雞缸杯，底足周邊無釉……”盧雯迪介紹了一下成化時期雞缸杯的典型特點。

    “給我看看！”

    李凱越聽習衛國這一介紹，馬上對盧雯迪手中的雞缸杯來了興趣。

    拿到手中，他先是看了一眼底足。

    足底邊一周的確沒有施釉，底心青花雙方欄內楷書“大明成化年製”雙行六字款。

    “得，被你們兩位都認定是成化鬥彩雞缸杯，東西百分百是沒問題了！”

    李凱越將雞缸杯還給盧雯迪，很羨慕的口吻說道，“好家夥，我還以為哥們兒今天收獲最大，弄了半天盧小姐才是大豐收……”

    “一隻而已！”

    盧雯迪接過話茬，回頭看向默不作聲的習衛國，開口說道：“他一下入手了三隻。”

    “運氣好罷了！”

    習衛國表麵風平浪靜，心裏卻是美滋滋的，這雍正鬥彩雞缸杯，存世量本來就少，能夠在這裏見到已經實屬不易，沒有想到一下子見到四隻，而他得了其中三隻。

    “我說老習，你可別得了便宜賣乖，今天就你收獲最大，這頓飯必須得請！”李凱越笑著說道。

    “沒問題，不過時間不早了，改天我請，到時候咱們就用這雞缸杯喝酒。”

    習衛國邊說，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那就是用這雞缸杯在四合院梧桐樹下飲酒的畫麵。

    事實上，雞缸杯的確是一種飲酒器皿。

    自古以來，這種以傳達天倫和樂的子母雞圖的雞缸杯，就因帝王的喜愛而深受文人雅士的青睞，故至晚明無不以為“成窯雞缸杯，為酒器之最”。

    “得，就這麽說定了，下次喝酒，你老習必須帶上這四隻雞缸杯。”

    三個人出了旅館，分開後，習衛國騎著侉子車，帶著盧雯迪一起乘著夜色往回走。

    一次床交會，三個人都有所收獲。

    這也成了三個人第一次掏寶經曆。

    後來，這三個人的足跡，遍布大江南北……

    秋天了，晚上的天氣非常涼爽。

    路上人不多，車就更不多，這感覺神清氣爽。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一路回到了四合院，進了院子，沒想到盧雯迪沒去後院，直接躺在了躺椅上。

    “秋天到了”

    其實，秋天早就到了，不過次此時清爽，才是真正有了秋天的意境，盧雯迪也是有感而言。

    “想家了？”習衛國問了一句。

    “還行。”

    盧雯迪優雅一笑，看向習衛國的同時，道：“說說你？”

    “我有什麽好說的，高欣悅不是跟你說過嗎，被單位辭退的一個二把刀的學員。”習衛國自嘲的說道。

    “你沒那麽簡單。”

    盧雯迪通過一段時間的了解，早就看出，習衛國對古玩精通，他絕非是個什麽二把刀的學員。

    “我挺簡單的，簡單的隻需要一張床。”習衛國開了句玩笑。

    “跟高小姐這樣的美女同住一個屋簷，這對於任何男人來說，都應該是一種幸運，除非……”

    盧雯迪知道，習衛國一直在發愁跟高欣悅同住一室，這難免讓她懷疑習衛國的性取向。

    “別，我很正常！”

    習衛國打斷了盧雯迪的話，“正常到有時候做夢都想有個女人，在我把大米扛回家的時候，給我擦汗，在我想吃飯的時候給我做一碗最普通的炸醬麵，可惜……”

    “可惜什麽？”盧雯迪問。

    “可惜我覺得高欣悅已經不是女人，而且她也從沒把我當男人看，這是她的原話，剛剛我說的也是我的心聲。”

    “這麽說的話，你們兩個好的，已經不需要愛情。”

    盧雯迪說完，露出一個優雅的笑容：“你們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恐怕你們兩個以後的情侶知道後，恐怕會……”

    “所以，我需要一張床。”習衛國開口說道，“盡量對她負責一些，同樣也是對我自己負責人。”

    “嗬嗬……”

    盧雯迪笑了，笑了很優雅。

    “千萬別覺得我很紳士，其實我一點也不，如果屋裏換成任何一個女人，或許我都會把她推倒，然後占了便宜再說。”

    習衛國說完，從躺椅上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屋。

    “去哪裏？”

    “跟高欣悅搶床，那是我的。”

    “……！”

    盧雯迪剛剛還覺得習衛國很紳士，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麽回事，也不知道他是享受跟高欣悅搶床的玩樂，還是太在意那張明朝紫檀的羅漢床。

    她眼看著習衛國走進房間，隨機傳來了他和高欣悅的爭吵聲。

    “女流氓，讓開點。”

    “你才流氓，半夜上我的床。”

    “這是我的床。”

    “不是，是我的，我先睡的。”

    “這床幾百年了不知道多少人睡過，你敢保證你這樣說，地下不會出來幾十個孤魂野鬼找你麻煩？”

    “你別嚇唬我？我最怕鬼了。”

    “無頭鬼……”

    聽著屋裏傳來的陣陣聲響，盧雯迪不自覺的搖搖頭，然後起身朝著後宅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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