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擒王，打人先打眼。

    習衛國他們這代人，都是趕上個十年動亂的尾巴。

    當年在學習，他跟李凱越就是不折不扣的小頑主，曾經的夢想也是用皮帶跟鋼絲鎖來改變中國。

    那個時代，人們沒什麽娛樂項目，整個國家都在鬥，上到中央下到學校，人們唯一的娛樂項目就是鬥爭和打架。

    那時候，大街上兩個不認識的人，因為一個對視的眼神，就可能動起手來，當時這還有個名詞——犯照。

    四九城老百姓，稱呼眼睛就叫照子，犯照就是兩個人對眼神，覺得是一種挑釁。

    你不打他他打你，在當時，你不想打架那就等著人打你，習衛國也不可能平白無故讓人打，久而久之打架多了，也練就了一身市井的打架技巧。

    習衛國跟李凱越，當年就是這樣一對黃金組合。

    不過，一般情況下，習衛國負責組織，有計劃有戰術的打架，不過要真動起手他也是一把好手。

    後來，進了單位，接觸了古董多了，習衛國的年少輕狂才開始慢慢收斂，不過今天這架是不打不行了。

    既然這樣，那也必須做到先下手為強。

    四個人見習衛國動手，立刻把他跟李凱越圍在了中間。

    習衛國跟李凱越兩個人背靠背，這感覺真是熟悉，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當年十幾歲在學校時候的感覺。

    兄弟是什麽，兄弟就是打架的時候，可以把後背留給你最信任的那個人。

    “老習，這感覺怎麽好像回到十幾年前了？”李凱越說完，趁著對麵人不注意，一個大拳頭打了過去。

    “砰”

    一個大眼炮，那家夥的眼睛就睜不開了。

    “別廢話，放倒這幾個再說。”

    習衛國表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好鬥精神，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不打人人打你，你不想挨打，那就趕快把想打你的人揍趴下。

    習衛國當手了，手中的皮帶就好像一條鋼鞭一樣，抽的劈啪作響。

    “哈哈，我說老習，你怎麽從單位裏一出來，這變得跟以前一樣好鬥了。”

    “還不是因為你，非讓我下海幹個體戶，我這心也越來越野，好像回到十幾年前了，萬惡的資本主義，真是容易讓人瘋狂……”

    “得了，這事可不能賴我，初中那會，要不是你好勇鬥狠，捎帶手把我拉進了打架的小集體，哥們兒早就變成一代大儒了。”

    “一代大儒，蛆倒是喜歡蠕動。”

    習衛國跟李凱越邊打架邊聊天。

    盧雯迪一看，這兩個人哪裏是在打架，分明是在玩，玩歸玩，下手可都夠狠得。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天，很像是說相聲，而且還是子母哏，就是你一句我一句，不分捧逗。

    盧雯迪眼看著，習衛國個李凱越兩個人輕描淡寫的放倒了眼前的這四個人。

    臨了，習衛國還不忘踩著一個人連，說了一句：“以後別往嘴上抹開塞露，說話注意分寸，玩笑開大了，就是不要臉，挨打是輕的。”

    四個人雖然被打爬在地，但卻一同將仇視的目光看向習衛國，不服，敗了也不服。

    砰！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人踹開，一名手拿尖刀的家夥衝了進來。

    “夠專業的，門外留了個預備役！”

    習衛國淡然一笑，這招不管是當年打仗，還是他們中學時候打架，都是出奇製勝第一招，沒想到這幫人也用上來了。

    “艸你媽……”

    男子手拿尖刀，朝著習衛國衝了過去。

    之所以麵對一把尖刀，還能處事不驚，習衛國手裏有家夥，那隻防身用的袖箭早握在手中，一頭最在那人進門的時候，就對準了他的肩膀。

    “嗖……”

    哪裏知道，習衛國壓根沒動手，那男子就已經被一條大長腿從上而下踢中肩膀。

    盧雯迪在男子衝過來的時候，猛然間抬起左腿，隻是一步準跑，帶著勁風，著著實實踢向了男子。

    “砰”

    堅硬的黑色馬丁靴如同鋼板一樣踢在男子側臉，嘎嘣利落脆的將其掀翻在地，一時之間根本起不來。

    “……”

    習衛國跟李凱越沒想到，優雅如水的盧雯迪居然有如此好身手。

    “忘了告訴你們，我大學畢業後，參過軍。”盧雯迪回頭朝著習衛國跟李凱越很優雅的說了一句。

    “得，老習，弄了半天高手在身後。”李凱越笑著說道。

    “美國大兵！”

    “早知道，交給她了，不夠塞牙縫的。”李凱越笑著說道。

    “行了，我是怕你們兩個玩大了……”盧雯迪說完，走到習衛國跟前，伸手過去，“讓我看看？”

    “這個？”

    習衛國將手中的那把袖箭遞給了盧雯迪。

    “袖箭。”

    盧雯迪認出了那把袖箭，隻是從沒上手玩過，不小心將大拇指按在了龍頭發射器上。

    “小心”

    習衛國一個箭步，過去，將盧雯迪的手推開。

    砰！

    一聲彈簧聲。

    嗖！

    噗！

    破空聲想起，袖箭整個訂在了剛剛手拿尖刀那人的褲襠上。

    一尺長的鐵定，直接楔入了男子的褲襠，釘入了水泥地麵上。

    “……”男子頭冒冷汗，好懸沒嚇昏過去，另外四個同伴也是一臉的擔心，不會這哥們兒就這麽廢了？

    盧雯迪心裏也是一驚。

    “老習，玩大了。”李凱越說道。

    “沒事，這勞動布大褲襠……”習衛國發現，男子沒喊沒叫，走過去，彎腰從地上將袖箭拔起。

    男子咽了口唾沫，伸手摸了摸褲襠，還好沒事，隻是釘在了勞動布上，這種褲子都肥的很，剛剛乍一看還真以為釘在“肉”上呢。

    嗖嗖嗖……

    就在這個節骨眼，門口突然湧來一幫人。

    “強哥，就是他們打咱們老鄉。”不知道誰說了一句，但明顯是跟地上的那幾位是同伴，說話都是一個口音。

    “艸，誰他媽那麽牛逼……”

    為首的一個人大大喊了一聲，隻是當他看清楚習衛國後，一張臉迅速平靜了下來，並且帶著笑臉問了一句：“習爺，您怎麽在這？”

    “強子。”

    習衛國認出來了，眼前這帶著一幫人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跟著古三爺混的劉強，其中另外二位他也認識。

    “強哥，你們認識？”李凱越問了一句。

    “艸你祖宗，你他媽惹誰不行，敢惹習爺……”

    劉強知道習衛國的為人，他絕對不會沒事欺負人，都不用問，肯定這老鄉的問題，上去就是一腳，正體在那人的小腹上。

    “這是三爺的朋友——習爺。”

    “三……三爺的朋友……”四個人一聽這話，頓時心裏咯噔一下。

    “還他媽愣著什麽，趕快賠禮道歉……”強子過去一個耳光打在了中年男子臉上。

    “大水衝了龍王廟，習爺，您想打就打，怎麽消氣怎麽來。”之前帶頭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來，跟習衛國說道。

    “算了。”

    習衛國本來就沒打算怎這著，人都打了，再打一頓兒有什麽意思。

    “習爺，今天你怎麽來這裏？”

    劉強見沒什麽事，讓一幫人該幹嘛幹嘛去，然後湊到習衛國跟前，笑嘻嘻的聊著天。

    “床交會，隨便看看……”習衛國開口說道，“剛剛我看有個人像你，隻是沒敢認，沒想到真的是你們幾個。”

    “嗨，就過來湊湊熱鬧，這裏經常有同鄉過來。”劉強笑著說道。

    “這幾個也是？”習衛國問了一句。

    “我老鄉，以前是下地的，現在不幹了。”強子說的下地自然不是別的，跟他同行，算起來還是晚輩。

    “對了。”

    習衛國想起了什麽，小聲對強子說，“我朋友看上隻杯子，能不能給便宜點？”

    “這個簡單！”劉強說完，回頭陰著一張臉，對男子狠狠說道：“喂，習爺說她朋友看東西來這？”

    “對了。”

    中年男子從方在旮旯的包袱皮裏拿出剛剛那四隻碗，遞給習衛國，“習爺，這杯子送給您……”

    “別，一碼歸一碼。”

    習衛國說完，指了指盧雯迪，“再說，東西又不是我看上的。”

    “姑娘，剛剛是我不對，你別見怪，這碗，送給您。”男子恭恭敬敬道。

    “別，多少錢，我給你。”盧雯迪說道。

    “不用……”男子開口說道：“幾十塊錢收來的，不值錢。”

    “到底多少錢，你說個價。”盧雯迪問。

    “一百收的，我真不要錢。”中年男子說道。

    “這是二百，你看合適嗎？”盧雯迪從身上掏出兩張嶄新的百元大鈔。

    “這？”

    中年男子沒敢接錢，而是將目光看向劉強。

    “讓你拿著就拿著，以後說話注意點，肯定是因為你那張破嘴惹著習爺了對不對？”

    “嘿嘿，強哥，我是真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妞……不是，是姑娘，習爺的女人真漂亮……”男子把盧雯迪當成了習衛國的女人。

    “廢話，這他媽還用你說。”劉強哈哈一笑道。

    “強子，別亂說，我跟盧小姐……”

    習衛國剛要解釋一下，盧雯迪卻站出來，開口說道：“我有那麽讓你覺得沒麵子嗎？”

    得，好心說錯話！

    習衛國笑著聳聳肩，“這麵子得接著。”

    “算你幫我還價的報仇。”盧雯迪說道。

    “幫人就是幫自己……”習衛國很得意地笑了笑，而後看向男子問了一句：“這種杯子，你還有沒有？”

    “……有，還有三隻。”男子沒敢隱瞞。

    習衛國一聽這話，立刻開口道：“拿出來看看。”

    “好”

    男子說完，轉過身，從床上沒有打開的大書包中，找出了一個破紙盒，轉身走交給了習衛國。

    習衛國接過紙盒，掀開一看，果然是三隻跟盧雯迪手中一模一樣，描畫著公雞圖案的三個精致小巧的小杯子。

    盧雯迪看到三隻小杯子，頓時明白，自己隻是這一套杯子中的其中一隻。

    她有心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跟習衛國一樣，問問還有沒有其他同樣的杯子，一個疏忽錯過了另外三隻。

    習衛國這次連還價都省了，兩百塊一隻，是剛剛定好的價格，盧雯迪出手大方了些，要不然一百一隻就能拿下。

    “六百，東西我要了。”

    習衛國要掏錢，被李凱越攔了下來。

    “老習，剛剛說好的，這錢我幫你出。”李凱越掏出六百塊錢，遞給了男子，與此同時也在好奇，那小杯子到底是什麽好東西。

    中年男子收了盧雯迪的兩百塊錢，與此同時又收了習衛國的六百，八百塊錢入手，這挨頓打也就值了。

    所謂不打不相識！

    習衛國在劉強的介紹下，才知道，這幾個都是他們老家過來的，嘴上沒把門的那個叫陳大，剩下幾個是他弟弟，最後進來的是老五——陳五。

    兄弟五個，以前都是倒鬥的，最近幾年幹了正行，經常收些東西販賣，這幾年聽說首都這邊價格高，每隔個一兩個星期就來一趟。

    “以後讓咱老家那邊的人都認識一下，習爺跟三爺一樣，在行內叫得響。”

    劉強一句話，陳家五兄弟是連連點頭，他們這幫接觸過地下活的人，沒人不知道劉強，更沒人不知道劉強跟的古三爺。

    當下，陳家五兄弟叫來了同鄉，以及認識的人跟習衛國見麵。

    一時間，屋裏滿是人，兩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大夥隻能站著。

    習衛國跟李凱越都是要麵子的人，見人家五兄弟如此客氣，剛剛的事情也就煙消雲散了，一時間聊跟幫山南海北的漢子聊的也挺投緣。

    不過，看東西的時間是沒了。

    可習衛國永遠記得爺爺的一句話，看人比看東西重要，交人當然也比看東西重要，大夥都說以後有好東西先給習爺看。

    床交會，就這樣變成了親友會。

    直到十二點，習衛國才離開，因額外明天還要上班。

    習衛國送走了強子三個人，然後跟盧雯迪以及李凱越離開了房間。

    “哈哈……”

    來到走廊，李凱越哈哈一笑，“今天不光找回了些逝去的青春，而且還認識了一幫外地朋友，不錯。”

    “你書包裏什麽東西？”

    盧雯迪問了李凱越一句，來的時候他書包還空空的，現在鼓囊囊的，肯定是剛剛入手了什麽東西。

    “給你看看！”

    李凱越說話間，打開書包，遞給了盧雯迪。

    “沉香，收獲不小……”盧雯迪認出了那塊品質一流的老陳香。

    “是老習讓給我的……”李凱越說完，忙問了一句：“對了，那杯子到底什麽物件？”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