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商店的工作很清閑，有些過於清閑，因為這裏的東西比起鬼市要高大上的多，傳承有序，所以價格比較高，能來這裏看古玩的都不是一般人。

    而不管任何時代，任何國家，還是一般人多。

    所以，習衛國跟高程的工作，無非就是喝茶聊天。

    尤其是高雅回裏屋辦公室後，高程就開始跟習衛國聊天了。

    “衛國，今兒個你可是夠懸的，我姐以前因為遲到，開除過不少人。”

    “是嗎？”習衛國有一搭無一搭的。

    “無一例外！我姐那鐵腕政策，有時候連我都不能接受。”高程的介紹中，姐姐高雅的管理就一個字——嚴。

    “你姐不會憋著什麽大招？”習衛國心有餘悸。

    “還真沒準……”高程使勁點點頭，“都是那個孫偉，想偷看我姐換衣服，哪天碰到他，非給丫點教訓。”

    “其實，那家夥估計什麽都沒看著。”習衛國抬頭看著天花板，想起那天的情況，孫偉那家夥似乎什麽都沒看到。

    “你的意思是，他把你推進去，全讓你看到了唄？”高程說完，搖頭一笑，“衛國，你可真走運，我姐的身材不錯？”

    “……”

    被高程問到，習衛國撲哧一笑，不過腦海中頓時出現那天，那個完美背影的畫麵。

    就在這個時候，門開了，從外麵進來一個人。

    黑色小唐裝打扮，三十多歲的一個中年男子。

    “周先生”

    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的周懷德，不過今天他的神色，跟昨天不同，昨天他陰著一張臉進來，而今天是一臉春光燦爛的笑容。

    “高程”

    “衛國”

    周懷德進門，跟兩個人打了招呼，隨機走過來，將一件錦盒放在了桌子上。

    “周先生，我記得，你就從我們這裏買過一件雙陸棋？”高程半開玩笑的說道，意思是你不會又來退貨？

    “哈哈……”周懷德爽朗一笑，“今天我是來請衛國幫忙的。”

    “幫忙？”習衛國問了一句。

    周懷德點點頭，然後將跟前桌麵上的錦盒打開。

    習衛國跟高程低頭看去，錦盒內是一件非常漂亮的瓷器——青花瓷雙兒尊。

    雙兒尊，是一種很典型的瓷器器形，來源於青銅器，特點是瓶子口煙部分的螭虎雙耳，由此得名。

    “青花瓷，像官窯的物件。”高程說。

    “眼力不錯。”周懷德說完，笑了笑，“猜猜，是什麽時代的？”

    “永樂。”習衛國立馬說道。

    “高手！”周懷德豎起大拇哥。

    “對了？”習衛國看看周懷德，又看看高程，一臉興奮的樣子。

    “蒙的啊？”高程原本還想誇習衛國幾句，看他的樣子，才開口，“不能每次都蒙這麽準？”

    周懷德搖搖頭，心裏不清楚習衛國到底真是蒙的還是故意開玩笑，開口介紹道：“這是件典型的永樂青花，這料子顏色叫蘇瑪麗清……”

    “周先生好眼力……”習衛國稱讚道。

    “衛國，那別挖苦我，這東西我剛玩，不看款我不知道什麽東西。”周懷德說完，將裏麵的青花瓷雙兒尊從錦盒內取了出來。

    “耳朵修複過！”高程眼挺尖，看出雙兒尊其中一隻耳朵是被粘合過。

    “入手的時候就有殘，不過東西非常便宜，五十，你說我能不動心麽，加上衛國昨天的話，我就給買下來了。”

    周懷德說：“回家後，我用膠水試著粘起來，可這怎麽看怎麽別扭。”

    高程笑了：“所以你來找衛國？”

    “沒錯，想請衛國兄弟幫忙找他那位朋友幫我修複一下。”

    周懷德忘不了那件雙陸棋盤，那修複的手藝簡直鬼斧神工，所以他今天來找習衛國，想讓他幫忙聯係下那位朋友，修複是一方麵，交朋友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麵。

    “嗬嗬”

    高程一笑，“你還真信衛國有那麽個朋友？”

    “這話怎麽說？”周懷德一愣。

    “那東西，就是衛國修的，昨天我親眼所見……”高程說道。

    “嗨，弄了半天，高手就是衛國兄弟。”周懷德拍了拍腦門，看向習衛國，說道：“衛國兄弟，你可把我給騙了。”

    周衛國笑了笑，眼看高程將事情說給了周懷德，他也不能在說什麽。

    不過有些事，習衛國要說在前頭：“周先生，修東西我能幫忙，不過咱們有言在先，東西修好後，您可不能當完好的給賣了”

    “這話說的，我最恨賣修複過東西的人……”

    周懷德話沒說完，看向高程，笑著道：“上次事不算。”

    習衛國：“得，既然周先生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把東西放這。”

    周懷德：“多長時間？”

    習衛國：“一個月。”

    周懷德：“這麽長時間？”

    不隻是周懷德，連高程也覺得時間有些長。

    周懷德：“能不能快點？”

    習衛國：“能。”

    周懷德：“多長時間？”

    習衛國：“半天。”

    周懷德：“這麽快？”

    習衛國：“老法子，簡單有效。”

    “老法子！”周懷德有些猶豫了，“修複技藝在進步，老法子會不會？”

    高程接過話茬：“就老法子，這樣我能係統的學點東西，周哥，你可得幫忙，畢竟東西是你的。”

    “得，誰讓我也是個急性子。”

    最終，周懷德吐了口。

    高程和周懷德二人看向習衛國。

    習衛國看向二人說：“先吃飯。”

    “吃飯？”二人有些不知所措，高程說：“不剛吃過麽，煎餅果子，又餓了？”

    “想修複，這飯必須吃。”

    習衛國：“糯米雞蛋粥。”

    “這……”高程還要說話，被高雅攔下來，“別廢話，準備糯米和雞蛋。”

    “走。”周懷德沒猶豫，起身帶著高程出去，買來了糯米和雞蛋，在後院的廚房，做了糯米粥，想放雞蛋的時候，被習衛國攔下了。

    “衛國，你這唱的是哪一出？”

    高程端著糯米粥，從後院回到前廳，手裏拿著一個生雞蛋。

    “這是個老方法，但卻很有效果。”習衛國說，“想學修複，就要知道它的出處，古玩修複可追述清中期，宮裏太監把破損的偷拿出宮，修好之後就能賣高價。”

    “這麽說，這行的祖師爺，是太監嘍？”高程一句玩笑，換來周懷德一個白眼。

    “這麽說也可以，太監也是人，出過不少能人！”習衛國：“當時他們用的材料有糯米湯、蛋清、大蒜等等。”

    “好像聽老師傅說過。”高程說。

    “你不好好學，老師傅退休了，後悔了？”高雅說話間從屋外走了出來，看樣子她剛剛一直在聽著習衛國他們聊天。

    “有老姐你坐鎮，我偷個懶，情有可原……”高程笑著對高雅道。

    “用幫忙嗎？”高雅對習衛國說，很顯然她對這種修複手法很有興趣。

    “嗯”

    習衛國點點頭，沒有理由拒絕高雅的加入。

    高程出去一趟，很快，從後院回來，手裏拿著一頭大蒜。

    習衛國從自家身上拿出一件包東西。

    調和很簡單。

    習衛國取了雞蛋清、糯米湯、大蒜汁、按照比例調和。

    中途，習衛國將調和的過程，交給了高程，而他則開始對雙兒尊的耳朵進行處理，用刀子開始一點點的刮傷口處的瓷胎，而表麵的釉色沒有任何傷害。

    也就是說，習衛國將瓷器斷裂地方的瓷胎刮去了少許，用來填充粘合劑。

    做好這一步後，習衛國開始粘合的過程。

    整個過程，習衛國不敢怠慢，他仔仔細細，極為用心，就好像當年在博物院修複廠時候，而整個過程中，高雅三人也都看得格外認真。

    粘合好後，雙耳尊立刻變了模樣，比起之前周懷德抱來的時候，要好上千百倍。

    “漂亮……”

    周懷德沒想到，簡單的修複後，雙耳尊便改頭換麵。

    “衛國，真有你的。”高程讚不絕口。

    “美中不足！”高雅看了雙耳尊一眼，“斷裂口有一道細紋，雖然很淺，但仔細看，還是能夠發現。”

    “別急，還沒完呢。”習衛國笑著說，可想而知，還有後續步驟尚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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