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鬼市最熱鬧的時刻。

    西邊土坡上，習衛國正在李凱越的地攤內聊天。

    兩個人身邊，還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他叫六子。

    六子人不高，幹瘦幹瘦的，用他自己的俏皮話說，長成這樣，都是因為家裏困難。

    六子單親家庭，從小沒爸，被母親一個人拉扯大。

    小學畢業後，工廠上了幾年班，因為人老實，加上個子小，總是挨欺負，工廠裏也就沒呆住。

    他家住象來街，三間破平房。

    沒有工作後的六子，發現象來街有人練攤，而且買賣不錯。

    就這樣，他入了行，倒騰起了古玩。

    還是因為個子小，前些年在象來街練攤，沒少挨欺負，後來認識了李凱越。

    李凱越的照顧下，六子才算站住腳，一直練攤到現在。

    昨天淩晨，六子來練攤，結果趕上帶紅箍的查抄，倒黴催的，被他們把東西全部抄走了，所以他找到了李凱越。

    李凱越自然想起了習衛國。

    習衛國下班時候看到呼叫，出門後打電話問清楚怎麽回事，然後找到高欣悅。

    接下來就簡單了，畢竟高欣悅在工商局幹過，她出麵幫忙把六子的貨要了回來，而且沒交罰款。

    完事，四人去飯館海搓了一頓兒。

    習衛國幹脆也沒回家，淩晨後跟李凱越和六子一起來了鬼市。

    “習哥，抽煙。”

    六子在看到習衛國把煙頭扔掉後，便從兜裏掏出剛剛買來的一包軟中華，取出來一根，遞到習衛國眼前。

    “剛扔了。”習衛國擺擺手，見平時不抽煙的六子手中的軟中華，囑咐道：“以後少買這麽貴的煙。”

    “這不是給習哥跟李哥抽的嗎？”

    六子嘻嘻一笑，他平時不抽煙，但今天習衛國幫了這麽大一個忙，吃飯還是人家請的，買包煙應該的。

    “六子，沒事去看攤，趕緊脫貧致富。”李凱越督促。

    “成，那我去看攤了。”六子說完，朝著對麵的攤位走去，隻是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回頭看向習衛國跟李凱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怎麽了？”習衛國問了一句。

    “兜裏沒錢了……”六子嘻嘻一笑，剛剛兜裏幾十塊錢都買煙了，一會兒萬一開張，沒錢找零。

    “拿著。”

    習衛國掏出兜裏一把錢，差不多五十塊，遞給了六子。

    “謝謝習哥，一會兒還您。”六子說完，回頭去了自己的地攤。

    “我去轉轉，看能不能碰上一張古董床。”習衛國不是單純來跟李凱越故地重遊，既然來了就得碰碰運氣。

    李凱越見狀，哈哈一笑：“老習，我看你還是趕緊把高丫頭收了算了，也省得找什麽床，對了，還有盧小姐，一個前後院各住一老婆……”

    習衛國懶得打理李凱越，擺了擺手，一個人去逛地攤了。

    習衛國前腳剛一走，李凱越的地攤前便走來一位大美女。

    最起碼，眼前這位，不管長相氣質，絕對不遜色於高欣悅和盧雯迪，一身黑色職場裝，將她完美的身材凸顯的淋漓極致。

    五官更是無可挑剔。

    李凱越甚至覺得眼前這美女，跟之前認識的高程有些像。

    當然長的像，因為李凱越地攤前站的，正是高程的姐姐——高雅。

    “美女，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李凱越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壞笑。

    高雅抬頭看了眼前胖子一眼，送給他一個犀利的眼神。

    李凱越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不知為何，這女人強勢到一個眼神，都有種無形的壓迫感，還是別沒事找事了。

    “李哥……”

    隨著一個聲音出現，六子走了過來。

    “不看攤，怎麽又跑過來了。”李凱越對六子說。

    “剛才收了一副畫，想讓習哥看看……”六子說完，左右一看，沒見到習衛國，忙問道：“習哥呢？”

    “邁單去了，剛走。”

    李凱越抬手說道，“這不是還有你李哥在麽，給我看看。”

    六子把剛剛收的那副卷軸，遞給了李凱越，與此同時跳到了地攤內。

    高雅原本想離開，隻是看到李凱越手中的卷軸，覺得異常熟悉，以至於沒有立刻走開，而是等著他打開卷軸。

    “唰”

    李凱越一把拉開了卷軸，有些粗魯，卻不至於損壞畫卷。

    水墨丹青。

    一副非常漂亮的山水畫。

    不過，對於書畫，李凱越完全是門外漢的級別，根本看不出個子醜寅卯。

    然而，當高雅看到那畫的時候，一雙大眼睛頓時明亮了，心髒開始狂跳不止，連忙伸手：“把畫給我看看！”

    “美女也懂畫？”李凱越問了一句。

    高雅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口道：“拿過來！”

    又來了，這犀利的眼神！

    李凱越真有些招架不住，想了想，把手中的卷軸遞了過去。

    高雅小心翼翼拿過卷軸，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剛剛平複的心情卻又開始狂跳起來，這幅畫對她來說太重要。

    “多少錢？”

    再次將心情平複了一下，高雅問了一句價錢，與此同時，輕輕卷起了手中的卷軸。

    “二十萬！”

    李凱越隨口爆出一個數字，無非是對剛剛美女兩個犀利眼神的一種報複。

    “開什麽玩笑！”高雅眉頭一皺，這胖子明擺著胡說，已經不是漫天要價，而是隨口胡謅。

    “李哥……”就連一邊的小六子，都有些看不過去了，想提醒李凱越一句，自己這畫不過二十塊錢從一個老太太手裏收來的。

    然而，不等六子把話說出口，李凱越便擺了擺手，開口說道：“就二十萬。”

    六子一聽這話，也明白李哥壓根沒把這事兒當生意談，索性也就沒有說別的，反正這美女估計立馬就走人。

    高雅沒走，這畫她勢在必得！

    “做生意就該有個做生意的樣子，說正經的，到底多少錢？”高雅再次問了一句，按照她的脾氣，她早就走了，不過這畫不同於其它古玩。

    李凱越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眼前大美女似乎對這畫非常在意。

    在古玩鑒定上，李凱越確實沒有習衛國那樣的眼力，但察言觀色上，他卻絲毫不遜色於習衛國，在這方麵絕對是行家。

    畢竟是老江湖，為了確認自己的判斷，李凱越開口：“二十萬，少一分不賣。”

    “你……”

    高雅眉頭一皺，當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李凱越見大美女沒走，眼神中冒出一絲光亮，他斷定，這幅畫應該非常值錢，而且被眼前這女人看中了，要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走了。

    “我最多出五千。”

    高雅開口了，討價還價，希望對方能夠降價。

    隻是，高雅低估了李凱越在討價還價方麵的造詣。

    “二十萬，一口價。”

    “一萬。”

    “二十萬，少一分不賣。”

    “兩萬。”

    不論高雅怎麽漲，李凱越就是不降價，一分都不降。

    在基本判斷了對方看中了這畫後，李凱越咬住一個高價就是不鬆口，他到底要看看這女人能出到多高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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