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這東西我還有用。”

    習衛國拒絕了蘇冰的好意，他當然不會把它拍賣，東西畢竟是仿品，但這個底還不能揭開，他要讓這批“汝窯”在古玩行掛起一陣暴風雨……

    “別呀，國內古玩行雖然不景氣，但……”

    蘇冰苦口婆心，習衛國不為所動，眼看如此，她開口說：“你要擔心法律問題的話，幹脆把東西勻給我……”

    習衛國沒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我還沒出價兒，你別急著拒絕……”蘇冰本想繼續說，卻發現旁邊李凱越一直在笑。

    “你笑什麽？”

    “老習不賣給你，是為你好。”

    聽了李凱越的話，蘇冰再次看向習衛國：“真要為我好，就該商量商量價格。”說完，蘇冰扭臉看向高欣悅：“老同學，別光看著，幫幫忙。”

    “幫不上。”高欣悅聳聳肩膀，表現出一副無能為力的姿態。

    “還老同學呢，見色忘義說的就是你……”蘇冰並無惡意地白了高欣悅一眼，扭頭看向盧雯迪，說：“雯姐，幫幫我吧，你們一起去的洛陽，那件兒汝窯，肯定也有你一份……”

    “我也幫不上你，一切他說了算。”盧雯迪微笑著。

    “我倒是能幫你……”李凱越開口，露出一臉壞笑。

    “說正經的，不許開玩笑……”蘇冰對李凱越說，後者笑著說道：“我可沒開玩笑，等過些日子，我肯定送你一件兒……”

    “送我件兒什麽？”蘇冰問。

    “汝窯啊，隻定比老習那件兒好。”

    “說好的不開玩笑，你還逗貧……”

    眼看著蘇冰要跟李凱越翻車，習衛國接過話茬：“小越他沒開玩笑，等過些日子吧，他肯定會送你一件兒，我保證和你看到的這件兒同一品相……”

    “不，我就要你手裏的那件兒。”蘇冰認為對方是在故意敷衍，天底下哪來那麽多的汝窯。

    “成。”習衛國點頭。

    見習衛國如此痛快的答應下來，蘇冰有些含糊了，她紮著一對大眼睛：“你也沒正眼瞧過我，怎麽會舍得把件兒汝窯送給我？”

    “想什麽呢你？”高欣悅說道。

    “哎呀，不能怪我，我隻是……”蘇冰連忙解釋道：“我隻是不敢相信，有人富豪到送汝窯的地步……”

    不管蘇冰怎麽求，習衛國也不答應，事情就這麽過去了，習衛國四人最終送走了蘇冰，她不隻是回來探親，還有很多公司的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得回酒店。

    但臨別時，蘇冰和高欣悅還是說：“真羨慕你，有這樣一群朋友……”

    “老習，我也走了。”

    “小越，明天你讓老磚過來一趟。”

    “明白。”

    李凱越也離開了，帶著對明天的向往，當然他還不知道習衛國會如何運作那批汝窯，但之前有過約定，一切由習衛國來操作。

    “你們兩個也早點睡吧！”盧雯迪送走李凱越，獨自回了後院，這些天一直跟兩個男人泡在一起，現在終於可以一個人清淨些了，說實話還有些不適應。

    第二天。

    高欣悅起床後，沒叫醒對門的習衛國，她知道三個人長途跋涉，索性自己出門，準備去上班。

    “高丫頭，起這麽早？”

    李凱越來了，同時還有大磚頭，後者神清氣爽，隻因為習衛國三人不僅平安回來，而且李凱越還給他帶了件兒最喜歡的木器，還是相當難得的紫檀癭木。

    “你倆小聲點，讓他多睡會。”高欣悅臨出門的時候說。

    “怎麽？”李凱越一臉壞笑：“昨天你們兩個徹夜鏖戰了？”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高欣悅瞪著李凱越，隨時都有可能在他胳膊上擰上一把的意思。

    “我錯了，我寫檢查，您放心，我肯定不叫醒老習……”李凱越一再保證，但高欣悅剛走，他便來了一嗓子：“老習，我把老磚帶來了。”

    “進來說。”裏屋傳來習衛國的聲音。

    “老磚，你看，還是我最了解老習吧，他早醒了。”

    “李爺，您別賣關子了，趕快告訴我，你們到底帶什麽回來的？”

    “進去就知道了。”

    李凱越和大磚頭先後進屋，習衛國坐在床上，眼前擺放著那件青銅爵，以及三隻釉裏紅圍棋罐，當然還有一整屋子的汝窯瓷，隻是被報紙裹著。

    大磚頭光看到床上的東西，屁股發沉眼發光。

    “老磚，瞧瞧吧。”李凱越說著，點上三根煙，嘴裏留下一根，另外兩根遞給了習衛國和大磚頭。

    “習爺，快說說，這都是些什麽好東西？”大磚頭接過煙，哪裏顧得上抽，眼睛直勾勾盯著床上的老物件，一門心思的想弄清楚是些什麽稀罕物。

    習衛國一一講述，李凱越時不時補充一句。

    “發了，絕對發了！”大磚頭樂的合不攏嘴。

    “老磚，讓你過來，可不光是看這幾樣兒，還有好東西給你看。”李凱越說完，指了指被報紙裹著的東西，吸引了大磚頭的目光。

    “習爺，這？”

    “打開看看。”習衛國說。

    大磚頭隨便挑了幾件，打開一看，心花怒放。

    “我的天……”

    大磚頭雖然不懂瓷器，甚至不如李凱越的十分之一，但接觸老物件兒多了久了之後，他還是覺得眼前這一件件的瓷器，不是尋常之物。

    何況以他對習衛國的了解，一般東西他是絕不入手。

    “習爺、李爺，真是佩服，三萬塊錢你們能買這麽多好東西，這得有四五百件兒吧，這跟買大米差不多了……”

    “老磚，先別高興，我還有事跟你商量。”習衛國開口說道。

    “您說，我洗耳恭聽……”大磚頭說完後，見習衛國手中的煙已經快抽完，樂嗬嗬的掏出一包軟中華，遞給習衛國和李凱越每人一根，然後幫他們哥兒倆點上。

    習衛國吸了口煙，開誠布公道：“老磚，這批東西並非古董。”

    “不是古董？”大磚頭傻眼了，這明明是一件件精美的古董，搞不好習爺是開玩笑呢。

    “這都是工藝品，也就是仿作。”習衛國很簡單的說了一句，有些事不能瞞著大磚頭，畢竟四個人叉夥做生意。

    “不會吧？”大磚頭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可習衛國和李凱越的樣子，絕不像是開玩笑，可疑問也就產生了，他們幹嘛弄批工藝品，難道是要賣假貨？

    想到這裏，大磚頭眯著眼睛問：“習爺，你不會是想當真的出手吧？”

    “不，得不償失的事兒，我不幹。”習衛國還沒有愚蠢到那種程度，這批東西當真的賣，隻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坐牢，搞不好吃黑棗。

    “那？”大磚頭滿臉疑問。

    “當假的賣！”習衛國說。

    “我不明白！”大磚頭徹底蒙了，弄了批假貨，不當真的賣，那這東西可怎麽能賣得出去，眼下連真東西都不好出手。

    “老磚，這事兒跟你說不清楚……”習衛國很幹脆的說：“不過有一點你放心，如果你覺得這買賣虧本，我保證在一個星期之內，把你出的三萬塊錢還上。”

    “習爺未免太小看我了，您要幹的事兒我的確不明白，但我既然入夥，那就不會反悔，別說三萬塊，就算你習爺再用五萬來運作，我還出。”

    大磚頭的確有股子魄力，也難怪大字不識一個能發財，他早就認準了一點，那就是習衛國和李凱越夠專業。

    “哈哈……難怪你老磚先富起來，有遠見……”李凱越拍了拍大磚頭的肩膀，雖然他也不懂習衛國要如何操作。

    習衛國也笑了笑，但很快收起笑容，極為自信的說道：“放心，工藝品照樣能賣錢，您就等著瞧吧。”

    “我是絕對放心，還是當初那句話，賺了我跟著您沾光，賠了我就當湊熱鬧……”大磚頭放下一句話，雖然搞不清楚這藝術品怎麽能賣出錢來，但他也沒有再問。

    習衛國和李凱越回京，大磚頭自然接風洗塵。

    原本他提議帶著習衛國和李凱越去老莫餐廳吃俄式西餐，可兩個人半個月出門在外，最懷念的除了炸醬麵，還有豆汁。

    所以，在叫來盧雯迪過來後，大磚頭開著吉普，帶著三人去了一家老豆汁店，一聊就是一上午，中午他又帶著三人去了前門的全聚德老店。

    習衛國第一次吃了半隻烤鴨，李凱越一口氣吃了一整隻。

    席間，三個人自然沒少喝酒，同時習衛國還提出將洛陽之行得來的那幾件真品進行分配，但大磚頭沒有同意，他想換習衛國的八步床。

    結果，直接被習衛國拒絕了。

    為了安慰大磚頭，習衛國一再許諾幫他找張同品相的八步床。

    大磚頭更加幹脆，直接將自己應得的那份兒當成了“定金”，怕的就是習衛國敷衍了事。

    李凱越和盧雯迪也都沒有提分東西的事，他們兩個一心撲在那批汝窯上，前者想賺錢，後者不想天才被埋沒，這才是二人真正關心的。

    但提到這事，習衛國卻不著急，他似乎有意不想讓他們三人參與進來。

    然而，這個話題是不可避免的，李凱越給出的建議簡單而又直接，畢竟現在的古玩市場都是半地下的，偷偷摸摸出手最安全。

    可習衛國不想那麽做，他要正大光明的幹。

    “怎麽幹？”李凱越看出習衛國又心事，所以隻是找機會偷偷問他。

    習衛國想了想，說：“今天晚上去鬼市。”

    商量好了之後，四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才分開，盧雯迪上了大磚頭的車，習衛國卻沒有回家，而是和李凱越一起來到了曾經短暫居住過的大雜院。

    夜幕下，院子裏的大人孩子都在看彩電。

    “爸，您快看，習叔過回來了。”小東子看到習衛國進院，連忙上前打招呼。

    一幫人寒暄了一番，習衛國和李凱越跟大夥看了會兒電視劇，然後才回到屋裏休息，兩個人養精蓄銳，等待淩晨的到來。

    鬧鍾響起。

    習衛國和李凱越醒後，和以前一樣，二人推著侉子出了大雜院，先是回了趟四合院，帶上幾件汝窯，放在紙盒子裏，然後騎車來到了久違的潘家園鬼市。

    “老習，還記得咱倆第一次來這地方嗎？”

    “這輩子也忘不了……”習衛國想起過往很多人和事，一切都曆曆在目，那時候雖然總是被查抄，但卻是一片繁榮，眼下攤位零零散散，大不如前。

    “人這麽少！”習衛國十分感慨。

    “誰說不是！”李凱越也直搖頭。

    “呦，習爺，李爺，可有日子沒見到您二位了？”

    地攤雖少，但所有攤主都認識習衛國和李凱越，隻是很長時間沒見他們兩個擺地攤，如今見到，自然當成了稀客。

    “去了躺洛陽……”

    習衛國和李凱越路上碰到很多熟人，一一跟大夥寒暄著，然後來到了大土坡前，一轟油門，直接將侉子開了上去，隨便找個地方將紙箱放下。

    “老習，都擺上？”李凱越問習衛國，他們帶了十件東西。

    “不用，有一件兒就成。”習衛國從車上取下張藍色包袱皮。

    “得，聽你的。”李凱越說完，扔掉煙頭，從箱子中隨便拿了一件兒出來，拆開報紙，是件筆洗，習衛國鋪好了包袱皮，前者便將那件兒小洗子放在了上麵。

    攤主們得知習衛國二人到來，從四麵八方過來打招呼。

    “二位，這什麽東西？”先後走來的所有攤主都不認識這件瓷器，見慣了青花、粉彩的他們都覺得這東西色彩單調，不像什麽好玩意兒。

    “這可是好東西，地道的……北京瓷。”

    李凱越一句話，眾人都笑了，北京瓷，那不明擺著就是工藝品嗎。

    “二位，這東西誰要啊？”

    “就是，還沒你們以前那些小玩意好呢，最起碼有人認。”

    十幾位攤主都對習衛國和李凱越這件北京瓷不看好，這畢竟是古玩攤，而此時的古玩攤上很少有假貨，就算假的也得當真的賣，賣工藝品，這不瞎扯蛋麽！

    心裏這麽想著，但誰也沒直說。

    習衛國也沒多說什麽，他在等，等待第一個識貨的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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