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見大老爺問話，連忙拉著一眾人都跪下來，“草民白沙村裏正李樹德，因村裏發生盜竊事件，隻能帶著相關人員來到公堂，請大老爺明斷。”

    “誰是原告？誰是被告啊？”大老爺問道。

    “回稟大老爺，原告是白沙村安立福等人，被告是安小月。”裏正小心翼翼的回答著。

    大老爺一聽安小月竟然成了被告，這叫個什麽事兒啊？這可是將軍府三爺要他關照的人啊！

    “說說案情吧！”大老爺故作淡定的說道，心裏卻琢磨著怎麽給安小月脫罪。

    裏正立馬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陳述出來，“案情就是這樣的，請大老爺定奪。”

    “安立福，你說安小月偷了你一百兩銀票，可有證據？”大老爺問道。

    安立福有些緊張，卻還是說道：“大老爺，安小月已經窮的叮當響了，怎麽可能有那麽多銀子？這著實是可疑。我家剛好丟了銀票，丟銀票之前，安小月恰好去過我家。這就是證據。”

    “大膽！”大老爺把驚堂木一拍，“你個刁民，你所謂的證據全是憑空揣測，你是來戲弄本官的嗎？”

    “草民不敢！”安立福本就跪著，連忙磕了三個頭，“草民有證據證明草民確實之前有一百兩銀票，但現在沒有了。鎮子上的安順學堂的夫子和賣煎餅的趙二都知道此事。”

    “即使你能證明你有一百兩銀票，也能證明你丟失了一百兩銀票，但你憑什麽指證安小月？難道去過你家的人都有嫌疑嗎？捉賊捉贓，你捉到了嗎？”大老爺質問。

    大老爺本來還在想怎麽樣偏袒安小月，現在看到安立福的這些話，覺得似乎用不著偏袒，安小月應該是無罪的。而且，他隱隱覺得安小月之所以被冤枉，怕是三爺給的銀票招了人家紅眼。

    “大老爺，一百兩銀票就在我們裏正那裏保管，是從安小月那裏拿來的，她不能證明自己一百兩銀票的來路。這就是最好的證據了。”安立福雖然心裏有些發怵，卻還是振振有詞。

    安小月笑而不語，心說這安立福是在找死，這銀票的來路大老爺是最清楚的，他這樣說，就是往槍口上撞呢！

    裏正有些著急，跟安小月說道：“小月啊，你如果知道給你銀票的貴人在哪兒，就找他過來一趟，或者你說出來他是誰，我們也好去對質一番，這樣才能給你洗脫冤屈啊！”

    “誰主張誰舉證！既然是老安家要告我安小月，就該由老安家拿出我偷了銀票的證據來，而不是由我拿出證據。”安小月大聲說道，絲毫不怕這個公堂，“如果說被告要負責舉證，那豈不是縱容了誣告。那樣的話，大家可以隨意隨意冤枉好人，畢竟很多事情是拿不出來證據。”

    “這話說的對！確實原告有舉證之責！看來小月姑娘的見識倒是廣博。”大老爺說道。想來三爺看中的人，也是有過人之處。

    大老爺一句誇讚讓安立福心都抖動了一下子，他萬萬沒想到，大老爺竟然會說出一句如此偏向安小月的話，原本他信心滿滿，而此時卻有些發怵了。

    安小月對著大老爺含笑點點頭，“大老爺，過獎你。我雖是個鄉野女孩子，但也不是可以隨便被人冤枉的。隻是給我銀票的這位三爺來頭似乎太大，我區區一個鄉野小丫頭是萬萬不敢隨意去勞煩他的。所以，我並不能帶來我的人證，剛才便提出了原告舉證的態度，希望大老爺可以秉公辦案。”

    “安小月，你沒有人證，你怎可說自己無罪？”安立福質問道，那聲音似乎有些大了，聽起來像是在怒吼。

    “放肆！”大老爺驚堂木一拍，“大膽刁民，公堂之上，豈有你咆哮之理？”

    “大老爺，草民冤枉啊！”安立福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公堂上麵哭起來了，“草民確實丟了一百兩銀票，而安小月去過草民的家，她走後銀票就沒了。偏偏這個時候，她身上就有一張一百兩銀票。”

    師爺則是在大老爺的耳邊低聲說道：“如果是這個情況，確實需要安小月證明她銀票的來路啊！”

    師爺不知道大老爺給三爺借銀票後，三爺給了安小月這件事情。

    大老爺則是笑著，他其實就是安小月最好的人證。而且，三爺交代他照顧安小月，他自然會為她做主。不過，他看安小月那麽淡定從容，也就來了玩心，想故意吊著這事兒，讓原告安立福再耍耍寶。

    “原告！”大老遠悠悠地喊道。

    “草民在！”安立福連忙答話。

    “本官再最後問你一次，你家的銀票確實是被告安小月所偷嗎？如果誣告，輕則五十大板，重責充軍發配，或者牢獄之災。”大老遠嚇唬著安立福，想看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如何。

    安立福心中一陣糾結，而站在門口看著的沈氏和馬氏也是著急。她們都摸不準，這大老爺到底是什麽意思。

    安立福想著，既然事情已經鬧大，都到這個地步了，索性心下一橫，“草民雖沒有親眼所見，但安小月確實是嫌疑最大之人。”

    “你若是要告，卻告錯了人，那就是誣告。本官不會輕易放過。”大老爺最後提醒著，“你還要不要告？”

    安立福回頭看了看外麵的沈氏和馬氏，一咬牙，“我告！”

    安小月這時候嘴角挑起一抹笑容來，“好吧！隻要我洗脫嫌疑，我立馬就告三叔你誣告。”

    “哼！”安立福不予理會，他要賭一把，賭安小月找不到人證。

    “被告安小月，既然人家原告執意要告你，那你就把銀票的來曆，從頭到尾說說吧！”大老爺跟安小月說話的時候，態度會好很多。

    “是！大老爺！”“我的銀票是三爺給的。數日之前，我在山裏采藥，恰好救了被毒蛇咬傷的三爺，當時他沒有銀子給我，我還給了他一兩銀子當回京的路費。昨日我在鎮子上偶遇三爺，三爺要給我一千兩銀子做診費，但他身上沒有帶銀子，是問大老爺借的。而且，三爺為了我花著方便，還特意要了十張一百兩的銀票。”

    “確有此事！”大老爺點點頭，“這一點我作證。不過，三爺一開始要本官準備一千兩銀票，而後卻隻借了二百兩。”

    “是我不好意思治個蛇毒就收一千兩，那是敲詐，我怕遭天譴。最後隻收了二百兩，也就是兩張一百兩的銀票。”安小月說道。

    “的確，本官也聽三爺一直說，給你的銀子就是診費。”大老爺點頭。

    “我拿了銀票，就先去兌換了一百兩現銀，給我爹買藥，還給同村的高地主還債，還欠了的二十兩銀子，又去把之前在當鋪當掉的重要東西給贖回來，還買了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帶回家。”安小月說道，“如果我都淪落到要偷銀票了，我一開始怎麽有錢買這些呢？”

    安立福此時瑟瑟發抖，他沒想到那貴人給安小月的銀錢竟然是跟這位堂上的大老爺借的。

    “這銀票是三爺借本官的，三爺給安小月銀票時，本官也是在場！所以，即使無法把三爺這位京中貴人給請過來作證，本官卻可以作證。”大老爺說道，“本官就是最好的人證！”

    “白沙村裏正！”大老爺喊道。

    “草民在！”裏正連忙答應。

    “本官有個習慣，所有銀票的右下角都會做個記號，就是畫三個小點。你讓大家看看，這銀票是不是本官借給三爺的那張。免得你們說我審案的，又來作證，是不公平。我要這個案子清清白白的。”大老爺說道。

    裏正連忙拿出來銀票，“果然，右下角確有三個小墨點子。”

    “拿去給百姓們傳看！”大老爺大聲道，“銀票上有本官做的記號，自然能證明一切了。”

    百姓們都看個熱鬧，隨即都相信了安小月。紛紛譴責安立福和老安家。尤其是跟過來看熱鬧，順帶等著去辦房子和田地的手續的孫大嘴兩口子，更是跟周圍鎮子上的百姓講昨晚的事情，那把老安家罵的叫一個難聽。

    安立福此時瑟瑟發抖，有種被眾人撕掉假麵具的感覺，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而他除了臊之外，更多的是恐懼，因為安小月剛才說了，她要告他誣告。

    “大老爺，這可能是個誤會。偷銀票的可能不是安小月，而是別人偷了。大老爺明鑒，草民也是苦主啊！草民家裏窮，一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草民是太急了，才會冤枉了小月。”安立福說著，就開始磕頭。

    隻是，既然來了公堂，安小月就沒有打算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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