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的安小鳳紅腫著眼睛來到了公堂之上，而身材豐腴的花滿樓老鴇邱媽媽也來了。

    邱媽媽先直接拿出來安元豐欠債留下的字據，呈給了大老爺，“啟稟大老爺，這安秀才是我們花滿樓的常客，花滿樓的姑娘和龜奴們都認得他，人人都可以作證。這些欠條都是安秀才親手所書，大老爺可以詳查。”

    “大老爺，民婦隻盼著您能做主，讓安元豐把這連本帶息的四百多兩銀子還給我們花滿樓，這生意難做，您也是知道的。”

    邱媽媽是有什麽說什麽，她倒是沒有恐懼，畢竟她就是一個證人而已！再說了，這大老爺也偷著去過花滿樓，那風流的模樣，可不像現在公堂上這般威嚴。

    “安元豐，這四百餘兩的欠債，你可認？”大老爺質問道。

    “認，認了！”安元豐處在一種幾乎虛脫的狀態，隻能木訥的回答。

    “你好大的膽子，一個秀才，竟然眠花宿柳？還欠下這樣的債務。你羞不羞啊！”大老爺吼道。

    而堂外聽審的圍觀百姓倒是笑作一團，也在竊竊私語！

    大老爺看著楚楚可憐的安小鳳，那瘦弱的模樣，倒是讓他心生憐惜，畢竟安小鳳也是白沙村昔日的村花，算是名聲在外，他都有些耳聞，如今落到這步田地，也是替她不值。

    “安小鳳！”大老爺喊道，隻是聲音柔和了一些。

    “民女在！”安小鳳的聲音沙啞，早就在青樓裏哭啞了嗓子。

    “安小月和許世傑二人狀告安元豐逼良為娼，強迫你入青樓賣身。你有何要說的？”大老爺問道，看見安小鳳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看你身子孱弱，無須下跪了，站起來回話！”

    安小月在旁邊聽著，笑而不語，心說這大老爺怕也是個好色之徒啊！

    “多謝大老爺。”安小鳳緩緩起身，然後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安小月和許世傑二人所告，句句屬實。安元豐確實逼良為娼，強行賣我入青樓為妓。”

    安小鳳此話一出，公堂門外聽審的百姓又是一陣唏噓。

    “昔日裏，鎮子上薛記藥鋪的少東家薛明喜有意強行納民女為妾，民女不願，安元豐便欺騙民女，說帶著民女去南陽暫避，興許還能給民女說個好婆家。民女尋思著安元豐是民女同父同母的親大哥，自然相信他所有的話，便跟隨他去了南陽。”

    “剛到南陽的頭幾天，我們住在旅店裏。安元豐也確實對我不錯，給我買新衣服，買胭脂水粉，買首飾珠花。我每日很少出門，而安元豐整日都在外麵跑，說是想找個大戶人家給少爺小姐當先生，還說要給我找個好婆家。我便信以為真，以為他真的在忙。”

    “殊不知，安元豐其實拿了家裏的銀錢，花天酒地，吃喝嫖賭，幾乎夜夜留宿在南陽一家名為‘怡春院’的青樓。怡春院是南陽最大的青樓，花銷也是不小，安元豐很快就花光了從家裏帶出來的銀錢，而且還倒欠了怡春院不少銀子。”

    “那裏的老鴇馮媽媽逼他還錢，如果不還錢，就要卸下他的一條胳膊。他一開始是跟我商量，讓我當個雅妓，賣藝不賣身。可是，我一個鄉下姑娘，琴棋書畫一樣都不會。我知道她是哄我的，隻要我進了怡春院，怕是就身不由己了。更何況，即便是雅妓，我也不願從。”

    “安元豐見我不允，就在旅店裏打我罵我，露出了他的真麵目。但我依然寧死不從，他不知道從何處找來了一種藥，讓我暈了過去。等我醒來之後，我已經在怡春院裏了。”

    “我苦苦哀求那馮媽媽，說可以做灑掃做飯的事情，隻要別讓我去接客，我做什麽都可以！可是，那馮媽媽卻不允我，說是安元豐賣了我，就由不得我了。”

    “當天晚上，那馮媽媽又給我灌了不知道什麽藥，我就……就……就失去了清白。”

    安小鳳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了，大多數人都對安小鳳抱有同情，但卻也知道這樣的女人不幹淨了，甚至也有人議論，覺得安小鳳應該去死，以死明誌。

    安小鳳哽咽了一陣子，便又繼續說道：“我本想一死了之，但那馮媽媽卻說了，如果我敢死，她就把我的屍身喂狗，永世不得超生，永遠都是孤魂野鬼。”

    安小月則是搖頭，這都是封建時代騙人的把戲。沒想到安小鳳竟然也信。不過，安小月倒不是覺得安小鳳是信了這些才不選擇自盡，而是安小鳳根本就是個利己主義者，她不會輕易自盡。

    安小月倒是沒有揭穿安小鳳，反正安小鳳現在的控訴極好，絕對可以給安元豐定罪了，這逼良為娼的罪名扣下來，夠那安元豐喝一壺的。

    安小鳳瞪了一眼安元豐，握著拳頭，“安元豐把我賣入怡春院之後，他還在繼續盤剝我。每次接客之後，老鴇馮媽媽拿大頭七成，給我分三成。就是這賣了皮肉的銀子，都會被安元豐搶了去，而我沒有一丁點的銀錢，在怡春院想喝一口熱水都沒有。”

    “那安元豐就是個不要臉的，他拿了自己親妹子賣皮肉換來的銀錢，立馬就去嫖宿怡春院裏別的姑娘，還給龜奴打賞。如果我不給他，他便對我拳打腳踢，打的我全身是傷。”安小鳳拿手帕沾了沾臉頰的淚痕，“前幾日，我爹安立福也來了南陽，我本以為我爹會救我，會幫我離開那個可怕的地方。”

    安立福一聽這要提到他了，嚇得耷拉著腦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可是，我想錯了。一開始，安立福還幫我教訓安元豐，打他，罵他！可是，安元豐隻是給了他幾個酒錢，還給他安排了怡春院的女人，他拿了好處，得了便宜，竟然就不幫我了。反而……反而還……還跟這安元豐一起，榨幹我接客得來的所有銀錢，連一個銅子兒都不會放過。”安小鳳哭道，心裏也確實是委屈。

    安小月本以為事情也就是這樣了，沒想到安小鳳接下來的話，幾乎讓她這個穿越過來的人都覺得尺度太大了。

    “有一日，一個有錢的商人看見安立福和安元豐跟我討要銀子，我們吵的很厲害。那商人也是個混蛋，他竟然提出來，隻要讓安立福和安元豐一起對我……對我……對我做那事情，他就給他們二人五十兩銀子。”安小鳳幾乎是要羞的鑽地縫了，但為了狀告這父子倆，她還是咬著牙說道，“他們兩個畜生，不顧父女兄妹人倫，為了那五十兩銀子，便真的答應了，對我做了那男女之事。”

    安小鳳說完，便腿軟的坐在了公堂之上，嚎啕大哭起來。

    而安元豐和安立福臉色都非常難看，他們一言不發，畢竟反駁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異議。

    “可惡，簡直是太可惡了。”大老爺吼著，“竟然有這樣禽獸不如的父親和兄長！如此枉顧人倫，人神共憤啊！”

    安小鳳哭了一陣後，和緩了情緒，又跪下來說道：“大老爺，此事之後，他們想要殺我滅口。幸有濟安藥鋪老板許世傑安排的人救下我，並幫我贖身，我現在才能在公堂之上訴說自己的冤屈。請大老爺重罰安元豐和安立福，為民女做主！”

    安小鳳一通話說完之後，那些觀望案子，決定要不要也告安元豐欠債的人似乎都覺醒了，知道安元豐大勢已去，不可能當官了。既然攀附不了官員，那必須要把欠債給討要回來才行，否則就虧大了。

    於是乎，通達賭坊的老板大聲道：“草民要告安元豐賭博欠債。”

    “草民也要告安元豐！”

    “大老爺，安元豐欠了我二百兩銀子，請大老爺做主！”

    ……

    一時間，公堂之上竟然湧入了七八個做生意的老板，說詞都是一致，就是要安元豐欠債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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