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黎國迎來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降雪，但是連著好幾天的下雪天氣，早已沒了瑞雪兆豐年的吉祥意味，反而到處都是雪災受害的災民和難民。

    而在遠離雪災重災區的京城也沒有了往日歌舞升平的繁榮昌盛模樣，反倒是都像這暴風雪前後的天氣，鉛灰色的陰雲仿佛是要壓垮所有的堅持。久病未愈的皇帝，和風雨欲來的緊張氛圍，朝廷裏一時間人人自危，能單行的絕不抱團。

    在墨承斂應召入宮侍病已有四五天的時候，墨承騫終於坐不住了，整個墨承騫的王府就像是一張拉滿了的弓箭，迎接他們的不是玉石俱焚的弦斷，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不得不發的箭羽。

    墨承騫站在書房的窗戶旁邊，看著窗外陰雲密布的天空和緊張壓抑的氛圍，讓他心情煩躁地不行。

    “王爺。”

    一個嬌柔的女聲打斷了墨承斂的思緒，他不滿地回頭看去，竟然是他許久未見的側妃顧清顏。

    “我不是說過沒喲我的命令不準靠近書房嗎？”

    “臣妾當然是有事而來。”顧清顏盈盈一拜，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情。

    墨承騫很納悶一點就是顧延年那種迂腐的老古板生下的女兒哥哥倒都是極品尤物，雖然這個顧清顏城府極深還精算計，但不可否認也是一個美嬌娘。

    “說說你有什麽事情吧。”墨承騫漫不經心地掃了她一眼，做到書桌旁邊，翻著文書，等待顧清顏的指教。

    “王爺可知鎮國公大人最近和四王爺聯係很是密切？”

    顧清顏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墨承騫冒了一身冷汗，要說這朝中勢力主要分為四王黨和八王黨，但是位高權重卻獨得皇上寵愛的便隻有鎮國宮一人，他不屬於四王黨也不屬於八王黨，以不站隊潔身自好常得他人讚許。

    隻如今這個關鍵時刻，作為寵臣和王位候選人聯係密切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不密切的那個，即將要被宣布出局了。

    這個時候，比如，他，墨承騫。

    “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爺無需知道這個，您隻需要警惕這一點就好。”

    “警惕”墨承騫冷笑一聲，“警惕的話有用嗎？父皇都派鎮國公去和墨承斂聯係了，我還有機會嗎？”

    “王爺您錯了，”顧清顏把手放在嘴邊輕輕示意，“王爺可知四王爺可知墨承斂為何突然和鎮國公聯係了？”

    “不知道。”墨承騫饒有興趣的端坐起來。

    “因為鎮國公的寶貝女兒，長得可是一副如花似玉的美貌模樣，但是她看上了四王爺墨承斂，而鎮國公也有意將女兒嫁給墨承斂，結成姻親來鞏固權利。”

    墨承騫一聽墨承斂還要娶妻，心裏頓時想被淩遲一般，千刀萬剮地難受，他都有顧清瀾了還要什麽別人？他對得起顧清瀾嗎？

    人渣！

    墨承騫狠狠地罵道，顧清顏的話還在繼續。

    “現在陛下龍體抱怨，病情嚴重，但身邊的人卻隻有鎮國公和墨承斂兩人，所以說，這萬一有什麽情況，若他們聯手封鎖消息，到時候我們知道的能有多少？我們知道的大概也就是他們願意給我們看的東西。”顧清顏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墨承騫的表情，看著他越來越黑的臉，頓時覺得事情已經成功了一般。

    “陛下已經數日沒有上朝，現在民間有不少傳說說陛下已經去世多日，隻是近日雪災嚴重，隻能靠著陛下的威嚴來鎮壓各地叛亂，密不發喪也是他們的一種手段。”

    “密不發喪？”墨承騫站起來，很是氣憤地走來走去，“這是大不孝！無視祖宗王法禮數，墨承斂這個混蛋。”

    “你先出去，我想一想。”

    “對了，王爺，我能不能回家一趟，瀾兒最近一直在家中，心情也不大好，我想回去安慰安慰，畢竟這次啊結婚數日，就張羅再娶，妹妹那般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受得了。”顧清顏是看準了墨承騫不可能對顧清瀾的事情袖手旁觀，無動於衷的，所以這時候的顧清瀾才是迫使墨承騫起兵造反的最佳最後一根稻草。

    “你去吧，姐妹間說說體己話，好生開導她也是好的。”

    我和她可沒有什麽體己話，顧清顏冷笑一聲，但現在當著墨承騫的麵，她還是有必要營造一個一心隻為了妹妹好的貼心大姐形象。

    顧清顏走出房門的時候，就看到兩隻信鴿飛到墨承騫的書房裏去了，不管是飛出來的，還是飛回來的，這兩隻信鴿，都是承載著顧清顏已經被仇恨熏紅了眼睛的複仇種子。

    從小就被顧清瀾壓著一頭，就因為他是嫡女，明明容貌就相差無幾，但得到稱讚的永遠都隻是顧清瀾，明明她才是姐姐，明明她的舉止更得體，也明明她更會討人喜歡，可為什麽她要把他的鋒芒全部蓋住了，就連她好不容易有了的喜歡的人，也就這樣被她搶走了，搶走了還不知道珍惜，還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定著一張無辜臉，連姐夫也不放過。

    三番兩次害他失貞，嫁給一個他根本不喜歡的男人，她也曾是心高氣傲的顧家大小姐啊，現在變成一個為了利益就人盡可夫的淫娃蕩婦，這怪誰？都怪顧清瀾，都是她，奪走她的一切，搶走她的鋒芒，拿走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她就應該像他那個短命的年一樣，早早死去才好。

    顧清顏坐在回家的轎子裏，狠狠地絞著手絹，突然一陣微風吹來，掀起了轎子的床簾，行人稀疏的街道上，有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姿緩緩打馬走過，像極了這寒冬街頭一道俊逸的風景。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墨承斂，那個讓顧清顏愛到骨子裏也舍不得痛恨的男人。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讓被人也不要得到，舍不得毀了你，那我就毀了得到你的人，可好啊？

    我年少的愛人。

    顧清顏看著窗外消失了的身影，笑的不可自抑，笑的眼淚把紅妝都哭花了還舍不得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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