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太自大入冬以來就身體不太好，顧清瀾有了上一世失去老太太的痛苦記憶，這一世對於老人家的身體也是格外看重，再加上墨承斂近日也在為了皇帝的事情而奔波，兩人在王府也鮮少碰麵，顧清瀾索性借著這個由頭，直接回到顧府住了下來，這也方便她陪在老夫人身邊侍候。

    顧清顏的到來倒是讓她吃了一驚，畢竟這個時候墨承騫府上尷尬的境遇是人人皆知了，顧清顏敢在這個時候出來，一定不是簡單的回府探親這麽容易。

    不是冤家不聚頭，大概說的就是顧清瀾和顧清顏姐妹兩個，顧清瀾在晨間伺候顧老太太吃完早飯，這才準備回自己房間。在路過花園的時候，就看見涼亭裏裹著厚厚的披風，呆坐著的顧清顏，顧清瀾還是有幾分詫異，據她所知顧清顏不像是有這種閑情雅致來欣賞雪景的才女，更何況她那麽愛惜自己羽毛的一個人，怎麽會這麽冷的天，坐在涼亭中吹寒風呢？

    她往前走了兩步，鞋子踩在厚厚的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很快便引起了顧清顏的注意，顧清瀾也打消了親自前往探查的念頭。

    此刻沒有外人，顧清瀾連敷衍的表情都懶得施舍給她，更何況，她現在可是堂堂正正的四王妃，是墨承斂明媒正娶的正妃娘娘，是顧家十裏紅妝風光出嫁的嫡女，更是皇帝親自封賞的長纓公主，這些身份無論從哪一個開始，都能壓她顧清顏滿滿一頭，她也無需給她多餘的顏麵。

    “妹妹，近來可好啊？”

    誰知道顧清瀾還沒有張口，顧清顏卻兀自開口，主動撞到顧清瀾的槍口上去了。

    “還不錯，”顧清瀾看了眼一副無我獨尊的得意模樣的顧清顏，想知道她到底葫蘆裏買的什麽藥，她也確定了，顧清顏肯定是在她回去自己房間的必經之路上等她，目的也不單單是關心她這麽簡單吧？

    她可沒有這麽善良。

    “近日，坊間瘋傳四王爺和鎮國公的獨女杜慕清打得火熱，我心裏很是為妹妹抱不平，因此特向王爺請旨前來撫慰妹妹呢。”顧清顏嘴裏說著同情憐愛的話語，神情卻沒有一丁點的憐憫，倒是諷刺意味十足。

    對於近日墨承騫和杜慕清的事情，顧清瀾自己也有所耳聞，但這確實也是個誤會，無奈三人成虎，縱然他們之間沒什麽，現在他們二人的關係也被傳的妖魔化，當事人自己也百口莫辯。

    現在又從顧清顏口中說著意味不明的話，她頓時火冒三丈，他們之間的關係，哪裏還輪得到她來插嘴，更何況她壓根就不信顧清顏此時此刻還會有什麽好心腸前來安撫她。

    顧清瀾可記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她掏心掏肺，坦誠相待的好姐姐顧清顏是如何對待她的，她揣著一顆真心，換來的卻是刀刀致命的傷害，顧清瀾心裏冷笑一聲，上天既然給了她重新書寫命運的機會，就不要怪罪她看的太透徹，做法太激進了。

    “妹妹？”顧清瀾冷笑一聲，睥睨著一臉幸災樂禍的顧清顏，“我的夫君可沒有納妾招側妃，所以本宮甚是不明白‘妹妹’二字的來源，更何況，顧側妃身為八王爺的新寵，怎麽能和四王爺的正妃以姐妹相稱，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更何況是戒律森嚴的皇家禁令呢？這長幼尊卑的關係，本宮還是希望側妃娘娘好好捋捋。”

    顧清瀾低下頭，拍拍顧清顏有些懼色的臉蛋，“希望沒有下一次了，畢竟本宮不是時刻都像此時一般心情愉悅，萬一本宮心情不爽，抓住側妃娘娘的小辮子不放的時候，還請娘娘見諒。”

    顧清顏看著顧清瀾張狂離去的背影，心下是無限的痛恨，恨自己殘破不堪的身軀，恨顧清瀾心狠手辣，陷害自己失貞；恨自己沒有識破顧清瀾的詭計，讓自己就這麽和墨承斂錯過，恨顧清瀾故作單純的那張臉，擋住她所有鋒芒。

    此刻陷入偏執境地的顧清顏幾乎不會放過任何能夠改變她命運的瞬間，她仇視著這個讓她流幹眼淚的世界，顧清顏拉起披風上的帽子，兜在頭上，最後惡狠狠地瞪了眼顧清瀾離開的方向，轉身向府外走去。

    “趙一。”顧清瀾一回到自己房間，便輕聲喚了一聲趙一。

    像一抹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魅，趙一悄聲出現在顧清瀾的麵前。

    “夫人。”趙一簡單向顧清瀾行禮，這個精明的女人此刻喚他出來肯定是有所發現，趙一有些興奮地看著顧清瀾，摩拳擦掌等待著新任務。

    “你去跟著顧清顏，她今天一直在試圖激怒我，肯定不是吃飽了撐的，腦子有病這麽簡單，而且她今天一直都在提王爺的事情，我懷疑此事和王爺脫不了幹係。”顧清瀾坐在梳妝台前，有條不紊地打理著自己柔順的長發。

    “是。”趙一一聽是去跟蹤顧清顏，臉都綠了，但還是咬咬牙，應承著對方。

    “怎麽？”顧清瀾透過鏡子看著表情甚是浮誇的趙一，有種莫名其妙的喜感，“你是不願意去嗎？”

    “沒有沒有，夫人，”趙一恭恭敬敬地作揖討饒，“隻是每次過去跟蹤顧清顏的消息，看到的都是些什麽淫詩穢詞，免費的春宮圖哪怕再精彩，也會厭煩啊。”

    顧清瀾一聽趙一的抱怨，心下頓時就樂開了，上輩子那般清高不可一世的溫室花朵顧清顏，肯定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淪落到用自己的身體當做籌碼來換取利益。

    “你就不能當做提前學習了？”顧清瀾挑挑眉毛，示意趙一此刻綠默就在門口，“技多不壓身嘛。”

    “可是……”趙一還想說些什麽，看著顧清瀾逐漸收斂的情緒，很快便打消了繼續八卦的念頭。

    “小的去了。”趙一剛剛說完，就推開窗戶，消失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希望顧清顏是個像樣的對手，也不枉她浪費心血來陪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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