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各自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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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可貌相,越是柔弱可欺的無害外表,就越是深藏不露,豐鸞羽凝眸,看來青鳶是真的碰上難纏的對手了。

    “青鳶此刻在何處?”她椅子上站起身,卻被靳夜闌抓住手腕,她抿了抿唇,又將目光看向暮雲。

    暮雲回道:“宮裏傳出的消息是青鳶公主與林嵐公子最近都住在宮裏,據說是乾元帝病重,二人要在宮內侍疾,就連驚鴻公子都被攔在宮外,無法進宮去,也不知道青鳶公主遇到了什麽麻煩。”

    乾元帝病重?

    很明顯是被人操控了,看來這個傳說中的林嵐公子確實不一般,不知他若是對上靳夜闌會是怎樣的一番碰撞。

    豐鸞羽不懷好意笑看著靳夜闌,這時候就該他出手,林嵐應該不足為懼,再看靳夜闌胸有成竹的樣子,她笑得更歡,身邊就有這麽好使的人手,她幹嘛還要費心費力去想法子對付那個林嵐。

    看到她的神情,靳夜闌便知她打的什麽主意,事先是她說不許他插手的,女子的心真是不好猜測,誰知道下一刻會突變,當然,他很樂意幫她出手的。

    看著她算計的眼神,靳夜闌好笑,“夫人吩咐便是,為夫定當讓你滿意,不知夫人想讓這個林嵐公子落得怎樣的下場?像黑袍人一樣四肢不全,斷手斷腳麽?”

    豐鸞羽揚手揮退暮雲,轉身便坐在靳夜闌的膝上,摟住他說我脖頸,“我是這麽殘忍血腥之人麽,對待敵人也要溫柔的好不好,缺胳膊斷腿什麽的太嚇人了,最好是殺人不見血的那種,不過我想把這個機會留個驚鴻,這段日子他被這個林嵐折騰得夠嗆,咱們隻需出手讓林嵐動彈不得,讓驚鴻出氣就行。”

    “真是護短,你對玉驚鴻還真是上心,連他受欺負都要幫他出氣,就不怕為父吃醋?”她的美人計,他很受用,輕輕攬住她的腰,一手抬起,食指輕點她的鼻尖。

    豐鸞羽張嘴咬住他的手指,又嫌棄地吐出,靠在他的肩上。

    沉默片刻,她才輕聲道:“驚鴻自小對我就很好,雖然他沒能認出我與青鳶的不同,但確實是真心相待的,若是沒有他,我活不了那麽久,他待我如兄,於我而言,他便是親兄長,除了青鳶以外,我不會讓他被別人欺負的,這個林嵐不過是仗著有軒轅氏做靠山便想踩驚鴻娶青鳶,我會讓他知道驚鴻不僅是江湖一霸,就算朝堂人脈也不輸於任何人。”

    “放心,你想做的我都會替你達成,驚鴻他不會吃虧的,青鳶那邊的事,你也無須擔心,咱們要進宮很方便。”靳夜闌垂眸,笑看著她,眼中是自信的笑意。

    他在華朝三載便能爬上丞相之位,作為百官之首,怎麽可能是簡單的,即使如今身份歸位,但他的勢力從未減弱過。

    豐鸞羽故意打趣:“難不成你要帶我翻牆不成,宮牆可不是王府的後院,咱們翻得進去可不一定能翻得出來。”

    “我帶你光明正大從宮門走進去,不過不是今日,明日便是他們的大喜之日,我帶著你去看玉驚鴻搶親,順便鬧洞房怎麽樣?”靳夜闌打橫抱起她,走出議事廳,輕車熟路來到隔壁的房間。

    靳夜闌將她放在舒適的大床上躺好,豐鸞羽舒服地打了個哈欠,見他也跟著躺了下來,便又鑽進他的懷裏蹭來蹭去,咕噥道:“一個時辰後記得叫醒我,身上很難受,我要沐浴,但是要等我睡醒了再說。”

    “睡吧,我會叫醒你的。”靳夜闌在她額上一吻,輕撫著她的發。

    豐鸞羽應了聲後便閉眼睡去,一路的奔波還真是累,馬不停蹄緊趕慢趕,終於在青鳶大婚前趕到了,她也能安心地歇息一下,這裏也曾是她的地盤,更何況還有靳夜闌在,一切交給他便是。

    她疲憊的睡容讓靳夜闌心疼,鳳眸盯著她看了許久,隨即幽幽眯起。

    新婚第二日便被折騰成這樣,這些人是時候一次性解決了,為免日後再生事端,他可不願再來一次,一路上她雖不說,可他知曉她心中的焦慮。

    軒轅一派的餘孽,還有這個林嵐,他倒是要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掀起這些風浪,放任了這麽多年,也是時候收網了。

    確定豐鸞羽睡熟之後,靳夜闌給她拉好錦被後又起身下榻走了出去。

    久風在外安靜等著,靳夜闌拉開門出來,指了指院外,讓他去外麵再說。

    “主子,曦王失蹤了。”他也是剛剛收到暗衛傳來的消息,一夜醒來,秦暖君便在客棧消失,守在他身邊的暗衛全被殺了。

    靳夜闌擰眉,他留在秦暖君身邊的暗衛不多,但都是精銳,能悄無聲息殺人後將秦暖君劫走,定然是黑袍人親自出手。

    “好一招聲東擊西,看來這個安侯爺一開始便把主意打在暖君身上,才會舍了軒轅君臨,讓他去赴死,不過他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靳夜闌單手負於身後,站在小橋上,看著水中的魚,若有所思。

    久風不解,正要問下一步該如何時,靳夜闌又問:“軒轅君臨被皇嫂放走了麽?”

    “嗯,王府傳來的消息也是方才收到,我們剛離開的第二日,皇後娘娘便去了水牢,將軒轅君臨給放了,陛下也沒說什麽,隻說隨皇後娘娘開心就好。”久風頗為意外,消息剛剛傳來,他還未稟報,主子竟然就已知道,“爺,您看要不要派人去將軒轅君臨抓回來。”

    靳夜闌不以為意搖頭:“不用,軒轅君臨不足為懼,關鍵時刻還能幫到我們,曦王暖君之事先不要聲張,也無需派人去尋,黑袍人不會對他如何。”

    久風了然點頭,後又擔憂問:“這件事要瞞著夫人麽?”

    在他看來,豐鸞羽對秦暖君很是上心,堪比曾經的清池,她真將秦暖君當做親弟弟一樣對待,若是知曉秦暖君出事,她一定會擔憂,但也瞞不了多久。

    靳夜闌負手而立,淡淡道:“她早已預料到了,容後我再與她說,你先去安排明日之事,今夜便帶著人從當年的密道進去,乾元帝早些年已將沁陽殿重建,地底下的機關暗道還在,暮雲能帶著你們進去,青鳶會派人在裏麵接應,一切按計劃行事。”

    久風躬身離去後,周沐川走了過來。

    “原來這便是王爺您流連忘返的原因呐,曾經我聽周雲溪說過,王爺您與青鳶公主有私情,可是為何一轉眼您便與豐國八公主郎情妾意了呢,敢情是掩人耳目,為的是護住八公主麽,如今青鳶公主遇到困難,王爺與王妃不遺餘力相助,果然夠義氣。”

    靳夜闌淡淡瞥了他一眼,“學長舌婦做什麽,你就算不做成王世子了,好歹也是一個侯爺,皇嫂這些年可是不薄,什麽好事都想著你。”

    周沐川歎了口氣,正色道:“到如今,我也隻有姑姑這麽一個親人了,她的心思我多少知道些,她心慈總想護住很多人,周霖便是利用這一點才一直不知收斂,他以為憑著陛下對姑姑的寵愛,他便能一手遮天,其實姑姑又豈止是心慈,她也是個極其聰慧的女子,事關陛下的江山基業,她同樣不會手軟,但她也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我答應過她,要好好保護太子殿下的。”

    “既是如此,若是阿笙要娶琳琅郡主,你讓還是不讓?”靳夜闌似笑非笑看著他,既有事不關己的悠閑,也有明顯的試探。

    周沐川微愣,他隻知豐琳琅與靳寒笙關係不錯,卻不知靳寒笙竟對豐琳琅生了這樣的心思,原來靳寒笙對他的敵意便是由此而來,而眼前的九王也在試探他的態度,這麽說來,恐怕就連皇帝姑父與皇後姑姑也是這麽想的。

    “太子殿下對琳琅有別樣心思,最主要還是要看琳琅如何想的,她若願意,我無話可說,她若不願,我自然不會退讓。”周沐川輕搖折扇。

    靳夜闌莫名笑了,“此番事情告一段落後,回到東淩,你便要稱呼琳琅郡主為太子妃了。”

    周沐川訝然:“王爺此話何意?”

    “我說再多也無用,很快你便會明白,若是當初你是選擇留下與他們在後慢行的話,或許你還有勝算,但如今,你卻隻剩下兩成的機會,阿笙比你有危機意識,所以你要輸了。”靳夜闌留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負手走進院中,輕輕推門回到屋裏。

    留下周沐川在原地目瞪口呆,饒是他自詡不笨,卻還是有些轉不過彎來,為何九王能看清的事情,他卻一直後知後覺,太子殿下難道就能在短短幾日內反敗為勝?

    夜幕降臨之際,收到壞消息時,周沐川震驚地看著靳夜闌。

    “王爺,您事先便知曉他們會出事?”

    靳夜闌蹙眉搖頭:“留在他們身邊的暗衛除了九王府的外,還有皇兄的一隊鐵甲護衛,就連豐宇軒都受傷了,看來這次黑袍人是狗急跳牆了。”

    周沐川大驚,站起身便往外麵走去,“王爺您與王妃多保重,我這就去與宇軒兄會和,一同找尋失蹤的太子殿下與琳琅郡主。”

    靳夜闌沒有答話,皺眉陷入了沉思。

    沐浴之後,豐鸞羽從浴房出來,長發發梢還滴著水珠,她走進議事廳中,靳夜闌久久不言,直到她走近了才察覺,抬眸看她。

    “我都聽久風說了,阿笙很機靈,從來都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很少有人能在他身上討到便宜,更何況黑袍人也不可能對他下死手,說到底阿笙也是他的外甥,最多就是與暖君一樣被擄走了。”她走近,握住他的手。

    靳夜闌搖頭歎道:“就怕途中出什麽意外,就是因為阿笙有些小聰明才不能讓人安心,他與琳琅郡主都是未長大的孩子,保不準真會出什麽岔子。”

    豐鸞羽卻是笑了,“還真難得你也會這麽擔心他,你難道忘了阿笙也曾安然無恙來到這裏尋你麽?當年我送他上了天霞山,祭主是黑袍人的心腹,也是認真教了阿笙一些東西的,他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無用。”

    靳夜闌扶額,搖頭失笑。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為夫忘了夫人也曾煞費苦心栽培他,名師出高徒,他好歹也是東淩儲君,不會這點兒自保的本事都沒有。”

    豐鸞羽掩下憂色,笑道:“就是這個理兒,虎父無犬子,你不在的那幾年,陛下可不是隻做一個慈父的,不然你看阿笙為何一直氣得牙癢癢,想來是在陛下手中吃了不少苦頭,而皇後娘娘也樂見其成,父子間別看是針尖對麥芒,其實還有另一層不為外人所知的關係。”

    “你是說皇兄早已將手中的勢力轉交給阿笙了?”靳夜闌拿過她手中的帕子,又將她拉過坐在他的膝上,輕柔地給她絞著頭發。

    豐鸞羽知他是明知故問,也不拆穿,“是啊,你皇兄就阿笙這一個兒子,不把他教好了,以後就隻能把江山交到你手中,陛下是你的兄長,自然知曉你無心政事,所以隻能忍痛殘酷對待阿笙了,你們都被英明的陛下給騙了,你還真以為他當年將阿笙丟在火海裏是因為懷疑阿笙的身世,其實不然,陛下相信皇後娘娘,更知曉阿笙是他的骨肉。”

    這一次靳夜闌是真的意外,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兄長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錯手將兒子推回火力的。

    豐鸞羽悠悠談起往事。

    “當時我讓青影與暮雲從暗道去救他們母子,陛下將皇後娘娘帶走,而阿笙卻憑著一股子勁兒從火裏爬了出來,隻是走了岔路被青影給救了,就在阿笙昏迷沒多久,陛下他又親自跑回去了,當時青影以為他不安好心,便將阿笙交給暮雲,留下與陛下交了手,被打傷了。”

    “原來皇兄是煞費苦心,阿笙在乾元帝身邊待了六年,隻認他為父,皇兄要讓阿笙改掉那些被乾元帝寵出來的惡習,還要鍛煉他的意誌,隻是沒想到中間出了岔子,阿笙被你帶走了,自此下落不明,皇嫂也恨了他許多年。”靳夜闌無比同情可憐的兄長,一著不慎就弄得如此狼狽。

    豐鸞羽笑道:“不得不說你們姓靳的都一樣小氣,後來陛下一直不待見我,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我救了阿笙卻讓他們夫妻失和多年,想來那幾年皇後娘娘沒少折騰他,直到阿笙平安歸來後才漸漸好轉,畢肖可真是愛記仇的人,與你一樣小肚雞腸。”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算是被遷怒麽?”靳夜闌手上動作不停,輕笑問她。

    豐鸞羽側過頭去,抬手捏他的臉,“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遷怒,就數你最小心眼兒,和陛下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我看阿笙也好不到哪兒去,一肚子壞水兒,估計這次師姐又被他給拐騙了。”

    “夫人冤枉為夫了。”他絕不會承認自己小心眼兒的。

    豐鸞羽嗬嗬直笑,湊近去在他麵頰上吻了一下,“小心眼兒也沒法子了,誰讓我眼光獨特,偏偏就瞧上眼了呢,眼光不好,我就當為民除害好了。”

    “夫人真是菩薩心腸。”靳夜闌低笑,很是享受這一刻的溫馨,這便是他與她的新婚燕爾,新婚第二日便一直在路上奔波,風餐露宿,眼前的她沒有先前的焦急,反而多了幾分閑適依賴,讓他很滿足。

    夜裏,靳夜闌有事外出,浮生居內很平靜,豐鸞羽獨自在屋頂飲酒,沒多久,身邊又多出一道白影。

    “你來啦。”她將事先準備好的另一壺酒遞給他。

    玉驚鴻在她身旁坐下,接過酒壺,仰頭喝了一口,“沒想到真的是你,一開始我覺得不可思議,一個人為何能活三次,偏偏是你用事實給我證明了。”

    豐鸞羽淡笑:“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就跟做夢一樣,就當是命運的補償吧,隻要能讓我活著,活在他身邊,一切都是恩賜,我願懷著感恩之心。”

    玉驚鴻歎了口氣,雙手枕在腦後躺下,望著夜空。

    “相較之下,我真的不如靳夜闌,他能一眼認出你,我卻用了十多年才分清你們姐妹兩,如今青鳶身陷囹圄,我卻束手無策,什麽都不能為她做,我想自己早已讓她失望。”

    迷惘徘徊的話讓豐鸞羽蹙眉,“我認識的玉驚鴻可不是這樣的,關鍵時刻竟會說喪氣話,是青鳶將你折騰慘了吧,這也不能怪她,誰讓你反應遲鈍,她不過是戴上麵紗,你就眼盲了。”

    玉驚鴻苦笑:“你可真是一點兒麵子都不留給我,還好以後受苦的是靳夜闌,我忽然有些心災樂禍,想想他日後的日子,我便覺得自己沒理由自暴自棄。”

    豐鸞羽將酒壺裏的酒一口喝光,將酒壺往身後一拋,也枕著手臂躺在他身側,看著明朗的夜空。

    “我對他的狠遠比青鳶對你要狠許多倍,青鳶她舍不得讓你難受,不過是言語上刺激你一下,可是我卻是用生命在傷害他,我痛五分卻要傷他十分,往後的生生世世,我隻想好好守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