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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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冰淇淋,齊祺便正式終結了蓉市辦證兩日遊,直接奔向了機場,至於是去哪兒,魏子不知道,王長安以為自己知道。

    等到第三天,齊祺早就該回到呆了六個多月的建設中的度假村了,王長安卻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內容是說齊祺沒有如約回來,房間東西也什麽都沒少,以一種主人隨時都會回家的姿勢仍舊擺放在原處。

    王長安波瀾不驚的臉下,激烈思考了一陣,隨即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好一個秦源,裝的那麽像入了套,卻猛地殺了個措手不及,這城府和手段直叫王長安暗歎:“可能自己真的該退休了。”

    這半年,幾乎所有計劃,都在進行到一大半眼看著就要成功的時候,突然脫軌,甚至說是背道而馳。

    不知怎地,王長安就突然想起齊祺在三亞時問自己的——“你們有那麽多錢難道不是為了讓生活更加隨心所欲一些”,可是哪是如此,錢恰恰是最禁錮自由的一個東西,越有錢,入遊戲越深,爬得越高,就越是退不得,不得不越加賣力地玩下去,如果突然不玩了……

    如果真的不玩了……

    其實,沒有凱沃,世界也還那樣吧,維持著宏觀的守恒,市場迅速被重新劃分,資產立刻重組,甚至是那近幾千號員工,被兼並亦或者再謀出路,沒有誰活不下去,隻是王長安,從一個擁有十足分量的名字,變成了一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習慣了成功的人,怎麽可能嚐得了失敗,隻是,所謂失敗,又怎麽能狹隘定義。

    兵臨城下,遇上的恰好是一個俠義的對手,打開城門,也不失為一種將損失降到最低,甚至全身而退的策略。

    再者,自己也不再是當年那個獨自打拚,隻為為自己為女兒博得一片天地的人了,一切都不一樣了,自然,也該有另一種活法了。

    思及此,王長安的臉上和心上終於一致的平和,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到第6聲才被接起,還未聽到人聲,王長安便聽到了淺淺的潮汐聲。

    “喂。”男人磁性的嗓音蓋過潮汐傳來,有一種冷漠疏離的語調。

    “並購重組吧。”王長安直奔主題。

    “嗯。”看來兩個人都懶得迂回。

    “各自掃淨門前雪。”

    “好。”

    剛準備掛斷電話,就聽王長安又說了一句:“所以你跟齊祺是一直以來都串通好了的嗎?”隻有這樣才解釋的通,一開始便知道王詩詩的齊祺,死心塌地也要跟秦源在一起,後來懷了孩子,卻說走就走,自己提出幫她躲開秦源,更是十分配合,一躲就是半年,剛好躲過了時局不明的時間,現在大局將定,齊祺就不見了。

    還真的是走的正是時候,不見得也恰好合理。

    電話那頭的秦源,卻沉默一瞬,回複:“多謝之前對她的照顧。”

    言語不明,又是宣告主權,又是誌在必得,王長安卻笑了,王長安看著秦源長大,盡管近來對他在商場上的心思和手段刮目相看,但是人的秉性總歸如常,一個隻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的問題,他卻迂回又真誠地表達感謝,那便隻能說明,齊祺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以為所有決定都是源於內心的,卻不知那所有的決定都是按照秦源的步驟進行,看來在齊祺這件事上,自己原本以為抓住了秦源的一根軟肋,殊不知隻是握住了一根棋子。

    “看來她果真蒙在鼓裏,據我的了解,應該她知道了會受不了吧。”

    幾乎是要打斷王長安,秦源說:“還想要什麽?”

    王長安輕笑,說:“不要了,這麽多年,秦氏固守,凱沃卻激進,時機也好,我王某人的運勢和策略也罷,凱沃發展到今天始終離不開秦氏在一開始的鼎力支持,最後歸於秦氏,你負責掙錢,我負責分紅,再好不過。隻是,嗬,你急了,有意思。”

    似乎是為了跟王長安對著幹,秦源又沉默了,片刻後才說:“王叔,詩詩也不知道你利用了她吧。”

    是利用嗎?王長安覺得,自己不過是在努力促成自己的女兒和秦源之前的姻緣這件事上,目的沒那麽單純而已,女兒王詩詩喜歡秦源,讓他們結婚自然可以讓女兒開心,適當鼓勵和支持女兒的一些行為,為秦源齊祺兩人製作矛盾,將齊祺徹底劃到自己管挾下,確保將秦源納入旗下,靠秦泉,秦氏走不下去,自己一步步資產注入,吞並秦氏,然後得到秦氏幾乎占了80%的芙蓉古鎮,這才是最終的目的。

    芙蓉古鎮那塊地,在十年後,將會被高新園區圍爐,成為蓉市新的經濟中心裏最後一片安寧的綠洲,像南鑼鼓巷,像寬窄巷子……

    不過,秦氏和凱沃並購後,自己也將持重股,芙蓉古鎮,不也拽在手裏。

    “利用?詩詩對自己在做什麽再清楚不過,倒是齊祺,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王長安淡淡說著。

    反常地,秦源並未沉默也不像經過任何思考,脫口而出:“她愛做什麽做什麽,知道不知道,都跟你沒關係。”

    口氣中的敵意,和隱含著的威脅,盡管王長安悉數收到,也思及以後要長久合作,但是兩個男人之間,這大半年的對抗,針尖對麥芒,慣性使然總是較著勁,說:“我認識她比你認識她久,我看指不定有沒有關係。”然後不等秦源回話,率先掛斷。

    先掛斷了的電話的人總像是搶到了某種先機,有一種讓對方憋屈的優勢,王長安心情愉悅地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跟自己半年前才訂婚的小未婚妻商量著即將舉辦的海邊婚禮的細節。

    而另一頭的秦源,默默地握著手機,一臉冷漠地站在海邊,看著潮汐起卷幾番,才緩緩轉身望向身後的高樓,眼神裏開始有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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