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梅花稱之為親家母的便是吳美華了。

    吳美華回道：“書院宴請富貴鄉紳們來吃飯，確實是要整隻上桌才體麵。就花幾兩銀子買了雞鴨魚肉回來做，還是省錢的，如果換做去飯館吃，起碼得幾十兩銀子。”

    李梅花說：“那倒是，不然他也不會請我們四個來當幫工，還開出五十兩銅板的高價來。”

    要處理的食材太多了，她們沒再閑聊，各自分工。殺雞鴨魚鵝的活由李青青和李招娣一起弄，黃玉霞負責燒火，李梅花和吳美華切肉，要剔出豬排骨燉湯，另外肥瘦適中的五花肉做紅燒肉，其他的肉視情況而定，非得有一定生活經驗才能勝任。

    都是女人，幹活不惜力，殺雞宰魚後，該醃製的便擱一旁醃製，該下鍋熬湯的便小火慢熬，該大火爆炒的快手菜全部切好擺盤隻等下鍋爆炒。她們忙碌的同時，拿一些邊角料如豬肝、雞腎等炒菜，這些下飯菜贏得吃飯的師生們交口稱讚。

    申正時候，忙碌多時的五個女人總算能暫時坐在板凳上歇著，黃玉霞瞌睡中靠著牆已呼呼大睡。其餘人是睡不著的，隨意閑聊。李青青閑不住，稍坐一會，便起身看鍋裏熬的肉湯怎麽樣，醬汁是否浸滿煮熟了的牛肉。

    還沒歇到一盞茶的時間，鄭管事進來說：“很抱歉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難道是宴會要取消？眾人心裏打鼓，胡亂揣測。

    鄭管事又說：“我先前預計十桌可能少了，必須得再備兩桌，以防來人多了不夠坐沒得吃。”

    臨時多加兩桌？李青青頭都大了！這意味著之前準備工作必須再重複一遍，眼瞅著還有半個時辰便要開始煎魚、燒製雞、鴨、鵝等大菜，怎麽來得及？她建議說：“鄭管事，要不這兩桌就從其他桌上勻一點，省得您再跑一趟。”

    “那可不行！有些菜能勻，但整隻的雞鴨鵝如何勻的出來？雖說有些人家把燒肉、燒雞、燒鴨、燒鵝等整隻食物隻放在主要的桌子上，但咱們是正修書院，來者皆是貴客，區別對待出席宴會的貴重賓客們，那可不是書院能做出來的事情。寧願多準備一兩桌也不能少了！你們派一個人跟我去買菜，主要是幫我記記買了啥，別少買了就行。”

    流了一行哈喇子的黃玉霞被眾人推選去跟鄭管事買菜。

    原本想晚半個時辰再開始做菜，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

    吳美華也想到這一點，“青青，該準備煎魚了。”

    “是啊，娘，得先煎魚才是，反正魚煎好放在一邊也沒關係。隻是我不擅長煎魚，不敢隨便開始煎魚。”李青青煎魚不是特別拿手，三次便有兩次魚皮粘鍋，整條魚上桌，必須保證魚皮完好無損的包裹魚肉，拿魚盤裝著才好看。縱使她煎製的魚很美味，但美觀度不夠，那還是失敗的。

    “巧了，我也不會煎魚，要麽是魚皮粘鍋破了，要麽是魚的頭和身子分離。”李梅花停頓一下，望著吳美華說：“親家母，要不你來？”

    李家人多，雞鴨魚肉中的魚是吃的最多的，吳美華煎魚還算可以，但對煎製那麽多條大魚有點犯怵，怕搞砸了。“我也不是很拿手。”

    “親家母，你就別謙虛了，煎魚就你來，別磨蹭了。”

    吳美華被逼無奈，隻能開始煎魚，李青青給吳美華打下手，做些遞油、鹽之類的活，李招娣則燒火。

    李梅花雙手坐在小板凳上看大家忙活成一團。

    太陽的熱氣逐漸消減，廚房裏的女人們也越來越忙。李青青、吳美華和李招娣做菜、燒火忙得團團轉，黃玉霞和李梅花基本沒怎麽動手，連上菜都要李青青跑來跑去。

    預計的十二桌，竟然全部坐滿了，李青青分身乏術，看她請來的婆婆和妯娌拈輕怕重，她深深後悔叫她們來，白賺那一份工錢。懊惱歸懊惱，李梅花和黃玉霞不肯幹活，她隻能搶著幹活，以免吳美華和李招娣太忙了。

    手忙腳亂的忙活到戌時二刻，一輪圓月掛在天空，庭院裏男人們行酒令的喧嘩聲吵吵嚷嚷的，廚房裏燒製了那麽多熱菜，比外麵溫度要高許多。李梅花和黃玉霞提前吃完飯，借口說小解便溜開了。

    李青青、吳美華和李招娣各自盛了飯，圍著灶台上擺放的幾碗熱菜開始吃起來。

    李招娣吃了幾口，說：“娘，姐，她們兩個人也太會偷懶了！”

    吳美華忙低聲說：“招娣，你一個晚輩，別說這種話，被人聽到不好。隻剩下收拾殘羹剩飯再洗碗，就能拿到工錢了，可別多生事端。”

    李招娣說：“娘，我看你炒菜時經常叉著腰，你告訴我和二姐，你是不是腰疼的毛病又犯了？”

    李青青關切地問：“娘，您腰疼怎麽不早說？”

    吳美華咀嚼完嘴裏的一口飯，說：“青青，你別聽招娣嚇唬人。我腰疼又不是一天兩天，老毛病，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說實話，李青青雖沒感到腰疼，但她的雙手和雙腳酸脹不已。吳美華年紀比她大一倍，又生育了那麽多女兒，身體也不大好，今天這麽操勞，吳美華一定是忍著腰疼不肯說的。

    李青青疼惜地說：“娘，您腰痛，早該說出來。都是我不好，給您介紹這麽難幹的活。我沒什麽能力補償您，唯有把我自己的那一份工錢讓給您，您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不要不要，你辛苦了這麽久，怎麽能把工錢讓給我？真的不要，否則以後你叫我做什麽，我絕不來了。”

    小解回來的李梅花湊上來問：“青青，大家的工錢，鄭管事啥時候給？”

    活還沒幹完，便想拿錢！李梅花清早就來了，但一整天下來沒做幾件事，也就切肉的時候花了點心思，其他時候都是四處打醬油，東轉轉西看看晃悠過去了！連帶著黃玉霞也跟著當老油條，幹活不盡心。她們怎麽不睜眼看看吳美華和李招娣都累成啥樣了，大半天的時間汗如雨下，現在額頭上的汗跡才稍微吹幹了點。

    李梅花和黃玉霞怎麽就不會將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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