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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清河一笑，自信不已。
    中午吃過東西，顧盼覺得困，便睡了一會兒。
    一覺無夢，醒來的時候，南蕪卻不知去哪了。
    “醒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曲清河麵幾個紅彤彤的，不知姓名的果子，手中拿了一個，已經吃了大半。見她醒了，便揀了一個好看些的，拿方巾擦幹淨，遞給了她。
    一醒來就看見這個人在獻殷勤，顧盼隻覺得心中煩亂。
    曲清河就像是賴上了，趕也趕不走，甩也甩不掉。
    有幾次想趁著他睡著了悄悄離開，都能立刻被發現。
    曲清河倒是有意讓顧盼把情緒發泄出來，頂天了打他一頓——又不會打死人。
    可顧盼想的，卻是相忘於江湖。燕梓桑這次說的話，應當不假。
    她是真心想要回到自己的身體，真心不想再以荊憐的身份活下去。
    顧盼能夠確信，在她被奪舍之後，就一直想著、計劃著這件事。
    之前不知道回到自己身子的方法，燕梓桑勉強容忍她活著。
    現在，既然法子有了，隻是第一次使用沒能成功，以燕梓桑的性子，斷然不會就此放棄。
    她會一直嚐試，一直嚐試，直到成功……或者再不可能成功。
    曲清河在她和燕梓桑之間，又總是偏向燕梓桑的——盡管顧盼很不願意承認，她一直最在意的，就是這個。
    要是就這麽跟了他回去，燕梓桑一定一次又一次的，要求自己進入瀕臨死亡的狀態，以施展移魂換魄之法。
    她不想自己的後半生，都陷入這樣無邊的折磨之中，至死方休。
    所以她不能回去，也不要回去。
    不回去，也避免了曲清河在她與燕梓桑之間左右為難。
    畢竟讓他拒絕燕梓桑的要求，太過困難。可讓他來勸自己同意接受這法子，於他而言未免又太過殘忍。
    最好的解決方法，便是兩人再也不相見。
    她躲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連曲清河也不知，這樣，他在麵對燕梓桑的追問時，就不會為難，反而坦蕩。
    因為他真的一無所知。
    反正燕梓桑的死訊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赤鬼軍的士氣也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哀兵必勝。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陳國不需要她，赤鬼軍也不需要她。
    她的存在與否，毫無意義。
    既然沒有意義，便允許她任性自私一次。欠燕梓桑的，顧盼自認為已經還清了，接下來的事，與她無關。
    她不想管。
    可曲清河不這麽想，他執著地想要帶自己回去，就像是當初燕梓桑執著地讓自己冒充她一樣。
    有的時候，這兄妹兩還真是十分的相似。
    還有一點，一直梗在她的心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心裏起了這樣一個可怖的念頭：曲清河要帶她回去，其實就是要讓她助燕梓桑回到自己的身子。
    雖然知道這樣的念頭很荒誕，很天方夜譚。可是……萬一呢？
    她都能魂穿，燕梓桑都能奪舍，宋長束都能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做那麽久的戲——這世上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發生的？
    顧盼現在，似乎已經不相信“不可能”三個字了。
    可她又招架不住曲清河，她甚至不能趕曲清河走。
    曲清河是有備而來，隻要自己以表明態度，他就會以各種各樣的方法來說服自己。所以顧盼隻好不說話，不當他存在——這也是一種態度，可卻避免了與曲清河的交談。她本就是個心誌不堅定、沒有主見的人。
    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顧盼遲遲不接那果子，曲清河便這麽遞著，也不出聲相勸，也不放下，就這麽笑著看著她。
    顧盼忽然很討厭這曾經能令人安心的笑容。
    “對了，嶽凡天成不了什麽氣候了。你不用再怕，也不用往深山老林裏多了，蟲怪多的。天氣漸漸熱了，那些個小蟲子，能活活咬死你。”曲清河一隻手保持著遞果子的姿勢，另一隻手拿著果子往嘴裏送，一麵說道。
    顧盼眉頭一跳。
    “嶽凡天成不了什麽氣候了”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嶽凡天已經去找過曲清河，被他……打敗了？
    不可能吧，曲清河雖然厲害，卻還不至於是嶽凡天的對手。或許……是觀門子兄弟兩？這二人深不可測，顧盼沒見過他們動手，可是能教出曲清河和燕梓桑的，定然也不是什麽普通人物。
    況且袁不君對於這些玄幻之術還有幾分研究，保不齊他有什麽招數，能夠克製嶽凡天的。
    這個可能雖大，卻也不是絕對。可顧盼一時也想不出別的可能了。
    她想問，話剛出口，又咽了下去。
    曲清河這是故意的。
    故意誘她開口，誘她主動說話。
    隻要她開了這個頭，想要收，就收不回來了。
    所以她隻是逗著小黃雀兒在鬧，也不理會。
    曲清河也不氣餒，也伸手要揉小黃雀兒的腦袋，卻險些被它抓破了手：“這小家夥，跟雀兒還真像……你知不知道，綰綰竟然管一頭牛叫雀兒。我也勸過，再不濟再找一隻小老虎來養著就是，何必這樣。你猜她怎麽樣？一腳給我踹了過來，差點沒把我踹死。師兄可是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小黃雀兒雖不是人，卻聰明的很，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顧盼對曲清河是敵對態度，每每見著他，也都呲牙咧嘴的。如今看著他竟還敢一個勁地往顧盼身邊湊，氣得撲了上去，非要咬斷他的脖子不可。
    卻在半途，被顧盼給截了下來。
    “嗚嗷~”小黃雀兒不解，顧盼隻是笑著撓了撓它的下巴：
    “我們去找南蕪好不好？”
    小黃雀兒眨巴眨巴眼，沒能明白是個什麽情況。
    仔細想了想，忽然就能想通了。
    它老媽怕它打不過這頭猛獸，有意護著它呢。
    世上隻有媽媽好啊。
    黃雀兒心中又甜又暖，卻也更下定了決心，等將來長大之後，一定要把這頭猛獸給咬死。
    顧盼起身便走，她也不知道南蕪到底去了哪，隻是不想再單獨與曲清河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