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白發人送黑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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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8章 白發人送黑發人
    “其次,她並不會蠱術,真正能催動蠱毒的,是林青淮。”曲清河緊接著開口,“當初林青淮是以為,一切都是你的命令,才會聽從她的安排。隻要你發了話,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違抗你,而去聽另一個人的。”
    顧盼卻不這麽認為:“我已經‘死’了,又怎麽去找林青淮?這不是在承認我是假死嗎?”
    “你也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又怕什麽她去找林青淮?她難道不怕林青淮心生疑惑,為什麽要催動一個死人身上的蠱毒嗎?”
    曲清河笑得更開心了些,顧盼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被他繞進去了。
    “師兄,算了吧。”顧盼輕輕地歎了口氣,“你放不下的,”
    你護著守著她這麽多年,怎麽可能就輕易的棄了?再者,若是她的執念難以達成,偏激之下出了什麽意外……師父也不會就這麽罷了。
    “我這一生,為師父,為她,不顧一切。也該為為自己了。”曲清河低下頭,與顧盼額頭相抵,“之前是我不對,相信我好不好?”
    顧盼也不知是一時驚詫,從而忘記將曲清河推開,還是壓根沒打算推開他,總之,隻是低著頭,不言不語。
    此刻氣氛正好,低頭送上一個纏綿悱惻的吻,再說幾句動聽的話,麵前這人即便心中還有氣,也不至於不理會他了。
    可問題出在哪裏呢?
    曲清河看著顧盼身後,木頭樁子一般站著的南蕪,很是頭痛。
    這位大哥能不能有些眼力,這個時候,應當回避的。
    他不回避,曲清河還真不敢亂來,顧盼畢竟是個女孩子,麵皮薄,若是發現有外人在,自己還動手動腳的,保不齊就更生氣了。
    所以他隻能向南蕪使眼色,南蕪卻像沒看見一樣,隻是站著。
    曲清河無奈,他都悄悄把小黃雀兒壓製住,以免它來搗亂,壞了事,偏偏南蕪不受控製。
    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叫個暫停,先跟南蕪打一頓,把他打跑了以後,才來繼續。
    他隻能低著頭,用足夠親昵卻隻容他二人聽見的聲音道:“你若不想回陳國,咱們便一同去別的地方。大不了就放出消息,我被仇家所殺,或者......為《山海經》所害,可好?”
    “師父一把年紀了,你也忍心叫他白發人送黑發人?”顧盼終於肯開口,她一開口,曲清河數日以來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笑道:
    “你也知道?國公大人與苗老爺子那麽大的年紀了,還要承受白發人受黑發人的苦楚——尤其是苗老爺子,聽見你死訊的那一刹,氣急攻心,一口血吐出來,差點就這麽去了。”
    顧盼就這麽去了,她何嚐不知,如今燕梓桑昏迷不醒,她回去,可叫林青淮將自己身上的蠱毒解了,下半輩子都躲在燕府裏,燕梓桑便不能將她如何了,且小黃雀兒也有個安身之地。
    可是......心中終歸不願。
    她若再做燕梓桑,便不能隨心所欲。
    不能夠安穩度過下半輩子。
    燕梓桑的肩上,扛著重擔。
    陳國是一擔,赤鬼軍是一擔,燕府是一擔。
    燕梓桑抗得住,她卻不能。
    與其被迫去接受這些責任,倒還不如賭一把。移魂換魄的法子雖然聽著荒唐,倘或沒有可能,觀門子也不會放任燕梓桑胡來。
    賭輸了,死。
    賭贏了,她能夠得到徹底的解脫。
    值。
    可她還有一件事,從剛剛開始,就很在意:“你的《山海經》,怎麽樣了?”
    若說她實在有什麽放不下的,便是曲清河練的《山海經》
    她倒無所謂,這段時日沒再練功,也不再有什麽進境。她本就對功夫不是十分執著,現在保持在第七層,也不需再上。
    而曲清河,卻讓她憂心。
    曲清河上至十層,已經有數年的功夫。
    要知道,練到第十層之後,一定時間內沒有練到十一層,是會死人的。
    “擔心我?”曲清河挑挑眉,卻不回答。
    顧盼無奈,正要說話,卻發現兩人現在幾乎是緊貼在一起,麵上一紅,便要推開他。
    曲清河還以為是自己方才那句話把她惹惱了,連忙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別生氣呀,師兄錯了好不好。來來來,狠狠打。”
    一麵說著,一麵捉了顧盼的手,要往自己臉上招呼,顧盼連忙往回縮手,又是羞又是惱:“你鬧什麽?這麽大的人了!”
    幸好她此刻是背對著南蕪,若是叫她發現南蕪一直站在那裏看著,隻怕就要踹開曲清河,然後一頭撞死旁邊的樹上。
    “沒鬧,你之前對我不理不睬的,我心口那叫一個痛,還不如就這麽死了算了。”曲清河故意紅了眼眶,“我知道是我錯了,不該不事先與你商量,不該擅自做了主,不該害你陷入危險。我保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好不好?”
    顧盼本已經動容了幾分,見他這模樣,心中更是不忍,要想就此罷了,又覺不甘心。
    自己似乎,太容易原諒別人了。
    所以宋長束才敢,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利用、傷害。
    曲清河這次敢這麽做,很難不說沒有這個原因。
    反正生氣了,哄一哄就好,怎麽做也無所謂的。
    這是在試探,底線的試探。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隻能一寸一寸的退讓,直到墜入深淵。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想曲清河。
    人心難測。
    她現在不敢百分百的說出:誰誰誰不是這樣的人。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她本就不懂得識人之術。
    她甚至懷疑,曲清河這麽費勁心思的哄她,討好她,是別有所求。
    一麵告訴自己不能胡思亂想,一麵又不能不亂想。
    畢竟她以前就是想得少了,才傻子一樣,任人擺弄欺辱。
    可是一想,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從四麵八方紛至遝來,攔也攔不住,管也管不了。
    有時甚至讓人頭痛欲裂。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所以她才想躲到深山老林裏去,那裏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