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大抵是想要散散心，順便看看能不能借助外力搏一搏，於是原伯書便一路來到了此處。

    誰知道剛放下行李沒多久，就看到了在肉攤前發生的那一幕。

    作為曾經的酒樓掌櫃，他敏感地察覺到武大虎的調料能夠改變他現在的命運，於是就有了之前的事情。

    隻是如果宋清寒不邀請他的話，他大概明日就要回去了，因為他身上剩下的錢，正好夠他參加武試。

    他現在的想法很極端，不成功便成仁，如果不能一舉打敗那家酒樓，他寧願死。

    宋清寒聽了原伯書的故事後，總算是理解了為什麽之前提到故意去武試送死的人時，他的情緒會那麽反常。

    原來他也差點成為其中一員，所以能夠理解那種絕望的心情罷。

    三人回到家後，武大虎去煮飯，宋清寒將房間清理了一下，而原伯書放好行李後，便圍繞著院子走了一圈。

    他認出了種在前院的蔥薑蒜，卻認不出種在後院的羅漢果和孜然等物。

    不過他雖然求知欲旺盛，但是卻沒有貿然發問。

    萬一他認不出來的那些東西就是武大虎兩人的“獨門法寶”，他那麽一問，武大虎他們是回答好呢？還是不回答好呢？

    而且就算他不繼續追問，也難免會讓武大虎兩人認為他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秘密，到時候別說將調料賣給他了，不“殺人滅口”就不錯了。

    武大虎煮好飯菜後，照舊給秦阿爺送了過去後才回來吃飯。

    當原伯書吃到加了孜然的烤肉後，差點將自己的舌頭也咬掉。

    他本來激動得想要用洋洋灑灑一萬字的語言來形容這烤肉的美妙，卻發現武大虎跟宋清寒都一臉淡定，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突出，隻好壓抑著內心中的興奮，默默地繼續啃肉。

    隻是當他換了一種肉時，發現又是另一番特別的滋味，終於忍不住感歎道：“你們真是幸福啊，每日都能吃到這般好滋味，若是我早點吃到這樣的味道，也許就不會做出傻事了。”

    宋清寒哈哈一笑，寬慰道：“所以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好好活著，誰知道以後能吃到什麽好吃的呢？何必為了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為了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原伯書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將筷子放下，嚴肅地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原某敬兩人一杯！”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碗，一口氣將裏麵的糖罐子酒全喝了下去。

    武大虎也跟著喝光了碗裏的酒，宋清寒想著下午要去幫秦阿爺換藥，隻抿了一口，嚐了嚐滋味。

    當原伯書放下碗時，眼中的驚異之色更甚，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這、這酒的味道為何如此香甜？完全不似其他酒一般苦澀！”

    他看著武大虎和宋清寒，就跟看著神仙一般，仿佛他們下一秒就升天，也是有可能的。

    宋清寒哭笑不得地解釋道：“這是用糖罐子泡出來的，糖罐子能中和酒中的苦澀，還能將自身的甜味釋放到酒裏，若是放得更久點，滋味更好。”

    原伯書感慨地搖搖頭，一臉敬佩地道：“我著實想象不出來放得更久點會是什麽味道，如果方便的話，可否等我離開時賣給我兩壇這糖罐子酒？”

    宋清寒想了想，尷尬地道：“可以是可以，但恐怕要現泡給你了，你拿回去要放一陣子才能喝。”

    原伯書趕忙擺擺手，安慰道：“可以可以，放一陣子很正常，我家還有我十年前釀好的酒，一口都沒喝過，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提前偷喝的。”

    宋清寒笑笑，覺得這原伯書若是沒有經此劫難，必定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吃完飯後，宋清寒幫武大虎換好藥，帶著原伯書一起前往秦阿爺家。

    這點也是原伯書自己要求的，畢竟一個人待在別人家裏，就算別人不介意，還是有點失禮，特別他要做的事情又有些敏感。

    秦阿爺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就連筱寧在看到他們時也露出了笑臉。

    宋清寒看了看秦阿爺的腿，外傷基本上已經愈合，開始慢慢結痂了。

    至於骨裂，雖然沒有精確的儀器可以衡量，但是也可以摸得出有恢複的跡象。

    秦阿爺見宋清寒的臉色還算好看，知道自己的傷恢複得還不錯，忍不住問道：“大虎夫郎，我現在可以下床走動了嗎？一直待在床上，感覺腰都要躺廢了。”

    宋清寒沉吟片刻，緩緩道：“走可以，但是每天的走動時間加在一起不能超過一炷香。”

    一炷香能幹嘛？無非就是在院中走上個兩圈罷了，但秦阿爺卻很滿足，連連點頭道：“行，行，一炷香就行。”

    筱寧看了一眼秦阿爺，斟酌了一會用詞，試探著問道：“那秦阿爺什麽時候才能好好走路啊？”

    秦阿爺擺擺手，無所謂地道：“沒事，老了恢複得慢，過兩年腿腳也是要走不動的。”

    宋清寒笑了笑，挑眉道：“誰告訴您過兩年腿腳就走不動的？隻要您好好地養好腿上的傷，我保證您過兩年依舊活蹦亂跳的，隻不過這傷，恐怕要養上一兩個月才行。”

    聽到這話，秦阿爺愣了愣，哈哈一笑，似乎是覺得宋清寒太誇大了，但還是選擇了相信他，點頭道：“好！那我就按照你的交待養上兩個月！隻不過這飯，你們不必再送了，你的產期也快到了，自己家一堆事情忙不過來，我這個老頭子知道照顧自己的，不然之前的日子我是怎麽過來的？你們說是不是？”

    筱寧也跟著道：“對，再說還有我呢，我爹他們出去了，這段時間沒人管我，我可以在這裏幫秦阿爺煮飯的！”

    宋清寒跟武大虎對視一眼，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武大虎拍板道：“行，那我們就不送了，若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來找我們！”

    原伯書在一邊看著，大概看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心裏對武大虎兩人的評價更是上了一層，就差把他們當作是活菩薩了。

    在回去的路上，原伯書好奇地問宋清寒：“宋公子，你是大夫嗎？”

    無怪乎原伯書在看到宋清寒幫秦阿爺看病的畫麵後還要多此一舉這樣問，畢竟當大夫的，著實沒一個像宋清寒家這般貧寒，雖說翻修了院子，但依舊可以看得出不算富有。

    宋清寒一直自詡為半吊子大夫，故而直接搖頭道：“不算，隻能說是知道點皮毛。”

    原伯書沒有懷疑他的話，歎了口氣，緩緩道：“我兒一直想學醫術，奈何尋遍各大醫館，無一人願意收他，若是宋公子也是大夫，說不定可以讓我兒來碰碰運氣，隻可惜”

    宋清寒心中一動，沒想到瞌睡剛來，就有人送了枕頭。

    他前陣子才想著收徒一事，今天竟然就有人主動送上門來，若是不抓住這個機會，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

    於是他果斷道：“雖說醫術上我隻懂點皮毛，但若是學了去，也能造福蒼生，若是令公子不嫌棄的話，可以來此一試！”

    原伯書愣了愣，待反應過來後，大喜，撫掌道：“不嫌棄不嫌棄，我兒若是知道這個消息，定會高興得覺都睡不下！”

    宋清寒琢磨了一會，這收徒可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情，何況他是希望自己的徒弟能長時間待在身邊的，要是原伯書的兒子學完本事就回去，他也奈何不了。

    於是他問道：“令公子年方幾何？”

    原伯書的臉上閃過一抹猶豫，慢吞吞地道：“今年已經八歲，雖說錯過了學醫的最好時間，但是他記性不錯，對醫術也是真的喜愛，定不會辜負宋公子的期望！”

    宋清寒大吃一驚，確認道：“才八歲？”

    原伯書以為宋清寒如同之前找的那位大夫一般，嫌棄自己兒子年紀太大，正想辯解，突然反應過來宋清寒剛才說的是“才”，愣了愣，點頭道：“對，才八歲。”

    宋清寒遲疑了片刻，皺眉道：“這麽小能記住那些繁雜的藥理知識嗎？何況，此時他應該上學堂了罷？”

    見宋清寒似乎準備拒收自己兒子，原伯書急忙道：“上學堂沒事啊，哪裏的學堂都上得的，但是醫術就不是哪裏都能學的了，而且不是我自誇，我兒的記性是真的非常好，隻要是看過一遍的書籍，不說能倒背如流，但裏麵說了些什麽，基本上都能一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宋清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道：“學醫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就算將原理弄清楚了，也需要大量的練習來鞏固自己學到的知識，因此令公子需要在我身邊呆上五年甚至更久的時間，你可願意？”

    原伯書連想都沒想，直接答道：“願意！當然願意！不管去哪兒學醫，不都要個十年八年的，宋公子你放心，我不會拖我兒後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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