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秦阿爺的身體，宋清寒並沒有讓他留下來幫忙，隻讓他將需要注意的事項重複一遍後，便催促武大虎將秦阿爺送回家去。

    秦阿爺有些無奈，反複跟他強調說自己的身體沒事，但見宋清寒態度堅決，隻好暫時先回家休息。

    在摸透了小石頭的規律後，武大虎發現小孩並不難帶，左右能讓他哭泣的事情，無非也就是肚子餓了，身體熱了或冷了，還有要方便了三種事。

    原文軒懂事又乖巧，見沒有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就搶著將飯煮了，而後一個人跑到亮堂的地方研讀宋清寒給他的小冊子。

    不得不說，宋清寒給他的小冊子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一些從來未聽說過的肌肉、血液等詞更是讓他感到不可思議。

    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有人能將人體研究得如此透徹，至於研究的方法，他不敢去深思，生怕自己想多了就會將宋清寒聯係到“殺人狂魔”上。

    畢竟想要將人體研究得如此透徹，除了真的拿一具屍體來研究外，還能有什麽法子呢？

    宋清寒跟小石頭差不多，整日吃了就睡，睡醒後再吃，雖說這樣一來讓他身上長了好幾斤的肉，但良好的休息也加快了傷口愈合的速度，兩個星期過後，他就可以拆線了。

    拆線的過程，他也讓原文軒在一邊幫忙順便觀摩。

    原文軒看得認真，忍不住道：“這個步驟倒是簡單，病人也能自己做？”

    宋清寒笑了笑，詢問了他幾個問題，見他全部答對，知道他已經將冊子上的內容都記下來了，便從兔籠裏拿了一直肥兔子出來，放到他的手裏，平靜地道：“把它當作是一個病人，你親自試試看。”

    饒是原文軒性子冷靜，聽了他的話後也忍不住抖了抖，低頭看著乖巧的兔子，猶豫地道：“它、它又沒有生病，這樣不好？”

    宋清寒挑眉，毫不留情地問道：“那你想要什麽時候再出手？在兔子身上失誤，跟在人身上失誤，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你覺得會有人願意讓第一次操刀的你在他身上手術嗎？”

    原文軒羞愧地低下頭，老實地道：“沒有。”

    他做了好一會心理準備後，咬牙道：“我來！”

    宋清寒露出滿意的表情，摸了摸原文軒的頭以示鼓勵。

    其實第一次動手，應該給他一點小東西，比如青蛙之類的，奈何此時早就沒有了青蛙，手邊趁手的動物也就隻有乖巧的兔子了。

    原文軒拿出屬於自己的那套手術刀具，按照宋清寒教過他的，先用高度酒消毒，再快速在火焰上過一遍，而後衝著之前選準的地方劃去。

    然而他一味的追求動作快，反倒是發生了無法饒恕的錯誤，手術刀順著兔子的肚腹一路劃去，比原計劃的長出至少兩個手指甲蓋的距離。

    紅色的血液像是流水一般，從兔子的傷口處流出，他一見這場景，立馬就慌了，手抖得連針都拿不住，更別說幫兔子進行縫合了。

    兔子感覺到疼痛，劇烈掙紮起來，這個動作讓血液流出得更快了。

    原文軒嚇得直接哭了起來，哀求地對宋清寒道：“師父，師父，怎麽辦？兔子、兔子要死了”

    宋清寒沒作聲，迅速將手消好毒，接過原文軒手上的針線，快速地在兔子的傷口上動作起來。

    兩個呼吸間，兔子的傷口便被縫合完好，一絲血都不再流出。

    原文軒呆呆地看著宋清寒用紗布將兔子的傷口包好，臉上露出羞愧之色，難過地道：“師父，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見他一副被打擊到的模樣，宋清寒有些遲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對他要求太高了。

    就算他已經將理論知識都記牢了，也不代表馬上就能參加實戰演練，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接受不了如此血腥的畫麵也正常。

    要是因為自己的急於求成讓他產生心理陰影就不好了

    宋清寒默不作聲地拉過他的手，抱歉地道：“是師父太過急切，忘記了你還年幼，左右你還要在我身邊待上好幾年，待你成年後再進行實戰罷。”

    沒想到原文軒聞言後，反應激烈地搖了搖頭，急聲道：“我不小了，師父，等到成年後就來不及了，我現在就可以的！”

    宋清寒從他的話裏聽出了蹊蹺，疑惑地道：“為什麽成年後就來不及了？”

    原文軒頓了頓，意識到自己失言，低下頭，緩緩道：“我有一個自小玩到大的玩伴，大夫說他活不到成年，我不信，我要治好他，隻要學會了醫術，一定就能治好他的”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寫滿了倔強，但宋清寒卻從他的話裏感受出了心酸和悲傷。

    宋清寒想了想，問道：“你就沒想過請最好的大夫去治他？要知道，就算你天資再聰穎，也比不過浸淫醫術多年的老大夫。”

    原文軒的眼中閃過一抹絕望，搖頭道：“沒有用，他家已經帶他四處尋醫了，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但是我還是不相信他真的沒得治！”他的臉色驀地變得堅定，沉聲道：“我覺得一定有辦法可以治好他的！隻是大夫們太忙了，沒有時間一點一點去嚐試，但是我不一樣！隻要我學好了醫術，就算是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他身上也無妨！所以我必須盡快學會醫術！”

    宋清寒被他的話說得有些動容，對於他又有了些新認識。

    這個小孩不簡單，不但具備超乎同齡人的毅力和才智，還十分清楚自己要做什麽，應該怎麽做，比許多大人都要強上幾分。

    意識到這點後，宋清寒緩緩點了點頭，認真地道：“既然你已經下好決心，那我便按照原計劃進行，不再因你尚未成年便多有顧慮，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明白了嗎？”

    原文軒抿緊嘴，果斷地應道：“明白，多謝師父！”

    雖然答應了原文軒，但是宋清寒暫時還是不準備讓他親自操刀，轉而用小石頭當起了範本，讓他加深對於人體構造的認識。

    可憐的小石頭，每次睜開眼睛時，麵前都有兩個黑乎乎的大腦袋，對著他的小身體不停地說著話，就跟念經一樣。

    不過他還不知道什麽是念經，隻當兩人是在跟他玩耍，小手小腳使勁揮舞著，笑得開心。

    半個月後，原文軒對於人體的認識已經到達一定的水平，包括某個部位病變後會變成什麽樣，他也心裏有數，隻是不清楚實際上會是什麽樣子而已。

    宋清寒的身體也好得差不多，尋思著什麽時候帶著原文軒去看看真實的病例，讓他有更加直觀的認識。

    這天，武大虎從鎮上回來，雙眼亮得驚人，從內到外都散發著愉悅。

    宋清寒狐疑地看著他，心道就算是今天的貨都賣出去了也不該如此高興，便試探著問道：“怎麽了？遇見什麽高興的事情了？”

    武大虎左右看了看，從懷裏掏出一遝銀票，放進宋清寒的手裏，壓抑著激動道：“都賣出去了！來福做好的那些皮毛全部賣出去了！”

    手上的銀票本該輕飄飄，但是宋清寒卻覺得自己托了一座金山，高興地道：“那麽好賣？這都還沒到天氣最冷的時候？”

    他粗略地數了數，這一遝銀票大概有接近二十張，這也就意味著，這一筆生意他們足足賺了將近兩千兩銀子！

    武大虎見宋清寒高興，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解釋道：“今年的冬天比去年更冷，去年這會子我一件夾衣便可，但今年卻需要穿兩件衣服了，足以見得越往後去越冷。”

    宋清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去年這會子還不在這，自然不知道今年的天氣跟去年比怎麽樣，況且，因為一直待在房內的緣故，有了炕的加持，他幾乎不覺得冷。

    但是他還是有些疑惑，問道：“就咱們一個小鎮，能賣得出那麽多的皮毛嗎？還是說來福去了隔壁的鎮上？”

    武大虎見宋清寒這麽快就發現了關鍵點，感慨地道：“沒錯，在我們鎮上能賣出一百件皮毛就算不錯了，但這次運氣好就好在來福在賣皮毛時遇見了貴人，貴人直接揮手將最好的那一批皮毛買走了，其他人見再不買就沒了，便將剩下的那些皮毛搶購一空，故而才會這麽快就賣光了所有的皮毛。”

    來福賣皮毛時他也是在場的，那些人搶購皮毛的樣子他永生難忘，實在是太瘋狂了，不過最瘋狂的還是要數那位貴人，竟然隻看了一眼就輕描淡寫地買光了所有的好貨，就像在他眼裏錢根本不是錢一樣。

    不過別人怎麽對待錢不光他的事情，反正對於他而言，能夠早幾個月拿到錢自然是好事，這也就意味著他可以早點讓宋清寒過上好生活，而且武試的報名費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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