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去的第一個地方位於州府的西北角，此處遍布小商販和流氓地痞，雜亂是雜亂了些，但也確實熱鬧，當他們到達時，人聲鼎沸，叫賣聲不絕於耳。

    雖然剛吃過早點沒多久，但宋清寒看著琳琅滿目的小吃，頓時又覺得餓了。

    武大虎從宋清寒的眼中看出了他的渴望，心中一動，笑著問道：“想吃什麽？嚐嚐看州府人的手藝。”

    宋清寒猶豫了片刻，摸了摸懷裏鼓鼓囊囊的銀票，頓時有了底氣，循著最香的那股味道，走到一個賣炸製吃食的小攤前。

    小販見狀，熱情地招呼道：“客官喜歡吃什麽口味的？甜口還是鹹口？”

    宋清寒猶豫片刻，看了眼武大虎，慢慢道：“甜、甜口。”

    “得嘞，您喜歡吃油多還是油少的？”

    “油少的。”

    得到信息的小販直接用牛皮紙袋裝上兩串糖油粑粑，熱心地道：“您嚐嚐這個，絕對好吃！”

    宋清寒其實對於其他品種的小吃更加好奇，畢竟糖油粑粑這種東西，他在現代也沒少吃，要是到了古代還吃這種東西，就顯得沒有特色了。

    見他不接，小販的臉色沉了下去，皮笑肉不笑地道：“這都裝袋了，您不會不要？”

    武大虎注意到，周圍有不少人都往這邊看來，他皺了皺眉頭，拿出十個銅板，放進小販手裏，正準備接過牛皮紙袋時，小販突然收回了手，傲慢地道：“哎，少給了十個銅板。”

    宋清寒皺眉道：“這麽一串你就要十個銅板？”

    小販抱著雙臂，有恃無恐地道：“我說要十個銅板就要十個銅板，你隻管說買不買就得了！”

    那些暫時沒生意的小販們陸陸續續地走了過來，湧在那個小販身後，就跟打手一樣。

    武大虎沒有惹事的打算，迅速掏出十個銅板，放進小販手裏，拿過牛皮紙袋後便帶著宋清寒離開了。

    待走遠後，宋清寒才抱怨道：“這裏的小販未免太過霸道，就跟地頭蛇一樣！”

    他憤憤地扯出牛皮紙袋裏的竹簽，惡狠狠地咬下一顆糖油粑粑，咀嚼片刻後，自言自語道：“竟然還蠻好吃的”

    新鮮炸製的糖油粑粑外皮酥脆，內裏軟糯，口感十分美妙，外表皮上裹著的糖汁更是猶如畫龍點睛的那一筆般，讓人忍不住驚歎。

    吃完那一串糖油粑粑後，他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隻是依舊有些不舒服，發泄似的道：“要是他態度好些，也不至於生意那麽差了，真是沒有腦子！”

    武大虎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搖頭道：“看得出來，那些人都是一夥的，專門挑外來人欺生，你我的口音都與他們有細微差別，他們推測出來後便有些肆無忌憚了。”

    若是他們當時不要糖油粑粑，或者是不給夠錢，想必那一堆人就要圍上來問他們“要說法”了罷。

    宋清寒拿出剩下的那一串糖油粑粑，伸過去給武大虎喂了一顆，見他吃完一顆後便搖頭，便準備塞進自己嘴裏，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小石頭一把抓住他的手，眼巴巴地看著圓滾滾的糖油粑粑。

    見小石頭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小舌頭，宋清寒驀地笑了起來，抱著肚子道：“這麽小就是個吃貨，長大了還得了！”

    他伸出手，將糖油粑粑快速地放在小石頭嘴邊，趁著他伸舌頭舔的時候快速地抽走手，等小石頭發出急躁的聲音後又放下糖油粑粑，看著小石頭一次又一次的上當受騙，笑得開心。

    武大虎無奈地看著宋清寒孩子氣地來回逗弄著小石頭，伸出手抓住宋清寒的手，寵溺地道：“你再不吃我就吃了啊，小石頭怕是餓了，一會我們先回去給他喂了米糊再去看下一處房子罷。”

    宋清寒訕訕地收回手，快速吃完糖油粑粑，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惡趣味，但是逗弄自己兒子什麽的，真的很好玩

    兩人在回去的路上經過了另一條街，宋清寒在聽到一聲細微的“羊奶”後動了動耳朵，轉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一扇氣派的大宅門前，一個農夫打扮的人正將一個陶瓷罐子遞給門裏的下人，看他的唇形，似乎是在交待什麽注意事項。

    見那人說完便準備離開，宋清寒下意識追了上去，出聲問道：“這位大哥，你剛剛是不是說了‘羊奶’？”

    農夫打扮的人戒備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宋清寒和武大虎，抱緊了懷裏的銀錢，皺眉問道：“是啊，怎麽了？”

    武大虎跟宋清寒對視一眼，主動道：“這羊奶可否賣與我們？或者賣整隻羊給我們？”

    農夫猶豫了一會，搖頭道：“賣不了，我家就兩頭羊，每日擠出來的奶汁都要供給大戶人家，一碗都多不出來。”

    宋清寒的眼底閃過一抹失望，武大虎倒是沒氣餒，繼續問道：“那你肯定知道具體在哪裏能買到羊罷？我家孩子剛出生不久，想要用羊奶喂食之，煩請指點一二。”

    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兩碎銀，放進農夫手裏。

    拿到錢的農夫臉色緩了緩，看了眼繈褓中可愛的小石頭，心軟道：“這事要是換個人我還真不會說，不過聽你們口音也是外鄉人，就信你們一回！你們聽了後，不要隨便告訴別人，知道了嗎？”

    武大虎跟宋清寒齊齊點頭，似乎沒想到買一頭羊還需要弄得這麽神秘。

    農夫左右看了看，湊近武大虎，低聲道：“往西邊走，有一個叫‘漠上’的小鎮，那裏有一個很大的農場，裏麵養了上百頭羊，隻要有錢就能買到。不過聽說自我上回離開後，那裏就爆發了大規模的天花，現在大概已經變成死鎮了罷。”

    他惋惜地搖了搖頭，不知是在為漠上的人感到可惜，還是為自己沒有多買幾頭羊感到可惜。

    “天花？”

    宋清寒重複了一遍，臉上出現深思的表情。

    這個病大名鼎鼎，他不可能不知道，甚至於在小學就曾經看過相關的故事。

    武大虎以為他是害怕這個病，安慰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另外想辦法，除了漠上，肯定還有其他地方有羊賣的。”

    農夫大概是對此並不抱什麽希望，搖頭道：“除了漠上以往，就隻有一路往西北去，到了邊境才能買到羊了，不說去邊境的路途遙遠，就說這一路上的危險，那是防不勝防啊，不然這些大老爺們怎麽不派人去？要不是他們幾家人互相製衡，我的羊恐怕就要被他們奪走了。”

    說到這，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擺手道：“我要走了，你們好自為之罷。”

    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宋清寒摸了摸下巴，緩緩道：“這個漠上，倒是可以去看一看。”

    武大虎的眼底閃過一抹訝異，疑惑地問道：“你不怕天花？若真如他所說的，漠上出現了大規模的天花，那裏大概已經沒人活下來，更別說羊了。”

    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畢竟這具身體不似他在現代的，接種了各種各樣的疫苗，若是貿貿然前往，就算他再怎麽注意，都有被感染上的風險，到時候別說救人了，連自救都是個問題。

    但是醫生的天職卻讓他沒法置這種事不管，思考了一會後，他果斷道：“等我們安定下來後，我過去看一看那邊是什麽情況，要是嚴重的話，我就不進去了，要是不嚴重興許我能找到解救他們的辦法。”

    武大虎心中一緊，握緊他的手道：“要去一起去，得了絕症的人情緒不穩定，你一個人去不安全。”

    宋清寒心中一暖，反握住他的手，淡笑道：“放心，我隻是去看看情況，一有不對立刻就走了，若是你也去的話，小石頭怎麽辦？總不能讓文軒一個人帶他？”

    雖然武大虎知道宋清寒的話有道理，但心中卻還是止不住的擔心，轉眼想到現在擔心也沒用，索性將此事暫時壓在心底。

    兩人回到客棧後，吃了午飯，喂小石頭吃了米糊，看了看雜技團首領的情況，便再次出了門。

    西北角那邊的房子是不用考慮了，雖然他們壓根沒去看那裏的房子長什麽樣，但是小販們給他們的印象著實太差，若是要長久跟那些人做鄰居，他們肯定是不願的。

    排除那邊後，兩人朝東南角走去，這邊跟西北角是完全相反的兩種環境。

    若說西北角是小老百姓的熱鬧，那東南角就是大戶人家的清靜。

    兩人一路走到目標所在地，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周圍都是深宅大院，隔絕了嘈雜的聲音，偶爾響起的還是一兩道清脆的鳥叫，頗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準備出售的那個院子夾在兩座豪門大院中間，就像是小泰迪在大金毛麵前一樣，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武大虎走過去敲了敲門，一個眼窩發黑，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看了看兩人的穿著，沮喪地問道：“有什麽事？”

    “我們新來州府，欲尋合適的地方落腳，不知”

    不等武大虎講話說完，禿頂男人雙眼一亮，趕緊將大門打開，高興地道：“快進來，快進來，我這個院子絕對適合你們居住，你們看了一定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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