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施大夫一臉為難，武大虎不好再勉強他，隻道：“請施大夫回去再想想可有什麽法子救小寒，在下在此謝過了。”

    施大夫受了武大虎一禮，心中更是愧疚不安，搖頭道：“是我才疏學淺，看不出什麽名堂來，若是換一個醫術高超的大夫來，也許就能知道這到底是什麽病了，唉，你們放心，我回去後定會翻遍所有的醫書，看看有沒有相關的記載！”

    說完，他不再耽誤時間，拱了拱拳，直接轉身離開了。

    原文軒將施大夫送回去後，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道：“施大夫，師父的身體抱恙，這段時間我就不來幫忙了，等師父好了，若是您這邊還需要，到時我再過來。”

    施大夫半是欣慰半是同情地看著他，點頭道：“好孩子，好好陪陪你師父罷，凡事順著他來，怒傷肝、喜傷心、憂傷肺、思傷脾、恐傷腎，切記，切記啊！”

    原文軒臉色沉重地點了點頭，轉身回家時，餘光瞥到花蓮在澆花，不知為何突然腳步一頓，下意識躲到一邊，定睛看去。

    花蓮看上去還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樣，但澆花的手卻有些顫抖，顯露出他內心中的不安。

    澆完花後，他肩膀一鬆，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快步朝廚房內走去。

    原文軒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一邊注視著廚房，一邊朝花蓮剛才待過的地方走去。

    這一看，他麵色大變，見花蓮突然走了出來，趕緊裝作剛走進來的樣子，走回了房裏。

    花蓮頓了頓，看著原文軒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吃完飯後，原文軒本想找機會跟武大虎說自己剛才發現的事情，卻沒想到剛一站起來就發現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跟喝醉酒一般疲軟無力。

    武大虎一心放在宋清寒身上，沒有注意到原文軒的異樣，因此也就沒有看到花蓮挾著原文軒離開的畫麵。

    宋清寒在知道自己隨時可能死去時，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不哭不鬧的，像是木頭人一般，機械地做著所有他該做的事情。

    這條命本來就是多出來的，原來的宋清寒，和他這個現代的宋清寒都是已死之人，用這種方式享受這世間的美好完全是一個意外，既然上天想要抹除這個意外，那便隨它去，隻是苦了武大虎和小石頭，難道他們要重蹈武大虎和他爹的覆轍嗎？

    武大虎見宋清寒的表情恬淡，心中一痛，抓住他的手道：“我們現在就去求醫！施大夫的醫術不算是頂頂好的，我們去找別人羅大夫！對，我們去找羅大夫！”

    聽到“羅大夫”的名字，宋清寒的眼皮顫了顫，仿佛想起了村裏的那個小院子，心中驀地生出了一股強烈的回去看看的念頭，於是他順從地點了點頭，任由武大虎拉著，對花蓮吩咐了一聲，連夜租馬車趕了回去。

    兩人一路風餐露宿，沒有多花任何時間，用最快的速度抵達了小鎮。

    值得慶幸的是羅大夫今天正好出診，在看到兩人的憔悴模樣時都有些訝異，甚至不等兩人說話，就先拉起宋清寒的手把起脈來。

    他本意是隨便看看兩人的身體是否安好，卻沒想到越把麵色越凝重，到了最後竟然拍了一下桌子，憤怒地道：“是誰？哪個惡人竟然對你用這般歹毒的藥？！”

    宋清寒跟武大虎大驚失色，對視一眼，似乎沒想到這不是病，而是別人下了藥。

    武大虎的臉上再沒有往日的沉穩，急聲道：“羅大夫，是什麽藥？用什麽法子可以解？求求你救救小寒！下半生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您！”

    羅大夫做了個“停”的手勢，思忖片刻，提起筆，龍飛鳳舞般寫下一大串藥名，召來小廝，命令道：“馬上去將藥配齊，熬好後送過來！”

    小廝從他的語氣中知曉了事情的嚴重性，趕緊應下，朝藥櫃走去。

    待小廝離去後，羅大夫才沉聲道：“這藥，是一種宮中禁藥。在老夫剛當禦醫那會兒，宮中的好幾個夫人都出現身體急速變差，轉眼便香消玉殞的情況，剛開始我們隻當是突發急病，但後來來了個西域的大夫，認出了這種毒，我們才開始重視起來，悄悄地調配出了解藥，並將此事稟報給了皇上。”

    “皇上震怒，下令徹查此事，揪出了幕後黑手，牽扯出許多宮中舊事唉，從那以後，這藥就在宮中絕跡了，沒想到會有再次出現在老夫麵前的時候，而且中毒的竟然還是你。”

    宋清寒一臉震驚，皺眉問道：“那我這些日子經常出現的傷春悲秋的情緒，也是因為此毒的影響嗎？”

    羅大夫重重地點了點頭，惋惜地道：“當初我們之所以沒有往毒藥上聯想，正是因為中毒之人除了脈象以外，其他的表現都跟正常人一樣，況皇喜歡感性的雌男，故而我們從頭到尾都忽略了這一點。”

    武大虎抿緊了嘴唇，雙眼像是要冒出火一般，低聲道：“是誰？翟愫嗎？除了他，還會有誰想要害你？！”

    宋清寒沒作聲，因為他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這毒藥聽上去並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他們認識的人中，除了翟愫之外，再想不出有第二人擁有這權勢。

    “隻是他是怎麽下的藥？對了，羅大夫，此藥是從口入的嗎？”

    羅大夫知道他們已經有懷疑的人選了，配合地道：“對，此藥從口入，且必須得日漸累加，若是一次性下太多，受害人會突然暴斃，若是下了一次便不下，對於受害人來說也沒什麽影響。”

    他已經將話說得非常清楚，就差說“下藥的人在你們身邊”了，因此宋清寒跟武大虎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花蓮？！”

    宋清寒不知想到了什麽，一把揪住武大虎的衣角，失聲道：“文軒！文軒跟花蓮單獨在一起！”

    武大虎心中一緊，看著他大驚失色的表情，唯恐他傷了身體，抓住他的手，沉聲道：“翟愫抓了文軒去也沒什麽用，你先冷靜，治好自己的病再說！”

    但是宋清寒怎麽可能冷靜得下來？翟愫能對他下這種歹毒的藥，對原文軒做出什麽事都不奇怪，因此他一把推開武大虎的手，憤怒地道：“你走！要是文軒出了什麽事，我定跟你沒完！”

    武大虎的眼中閃過一抹受傷，他知道是自己連累了宋清寒和原文軒，如果他不是翟愫的兒子的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隻是這世上終究沒有如果。

    見宋清寒掙紮著要朝外走去，武大虎捏緊了雙拳，將他按在板凳上，用蓋過他的聲音低吼道：“我去救文軒，你在這好好治病，等我回來！”

    不等宋清寒答話，他對羅大夫點了點頭，沉聲道：“麻煩了。”

    說完，他毅然轉身，將馬車上的馬解下，翻身騎了上去，朝州府的方向飛奔而去。

    羅大夫見宋清寒呆呆地看著門外，伸手將小石頭抱過來，安慰道：“放寬心，他和他要救的那人，都會沒事的，你在這好好治病，權當是出來散心了。”

    宋清寒沉默了半晌，點點頭，恰好小廝伸手遞過剛熬好的藥，他不顧燙，仰起脖子，麵不改色地一口喝光，再開口時，聲音沙啞：“是，會沒事的，我也會好好治病。”

    他現在已經分不清自己的情緒是自己想要表現的，還是藥物促使他表現出來的，雖然傷了武大虎他很難受，但如今的他，除了迫使自己摒棄一切情緒外，別無他法。

    騎馬的速度比坐馬車要快上許多，當武大虎抵達州府時，天色才剛蒙蒙亮。

    雙腿已然發麻，但他卻像是沒感受到一般，直接推開門，衝進了院子裏。

    花蓮聽見動靜，剛翻身下床，脖頸就被一股大力扼住了。

    武大虎的雙眼通紅，疲憊和氣憤讓他幾乎難以保持理智，咬牙道：“文軒人呢？你對他做了什麽？”

    氣管被捏住的感覺並不好受，疼痛感倒是其次，最讓人感到絕望的是窒息感，仿佛有人將空氣從他的肺裏擠壓了出來，讓他像是離了水的魚一般，拚死掙紮也不過白費力氣。

    等了半天沒等來一句回答，武大虎的理智稍微回籠，看著臉色發青的花蓮，驀地鬆開手，將他丟在地上，冷聲道：“我再問一遍，你把文軒藏到哪裏去了？”

    花蓮一邊幹嘔一邊咳嗽，生理性淚水混著口水落在地上，狼狽如喪家之犬。

    “他、他沒事，我保證。”

    雖然花蓮的聲音暗啞又低沉，但武大虎卻聽得分明，心中暴躁，一拳擊在桌腳上，低吼道：“把他交出來！否則死！”

    看著應聲而碎的桌子，花蓮瑟縮了一下，雙手揪著自己的衣角，喃喃道：“我答應過主夫，不會說謊，他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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