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傳來一陣騷亂聲，客棧的掌櫃也趕緊將門板合上，試圖做出無人營業的假象。

    宋清寒不明所以，但是他知道不是什麽好事，於是便起身準備回房。

    就在這時，門板“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麵敲爛，一群人高馬大的壯漢伴著風雪聲走了進來。

    “關門？關門有用嗎？腦子能不能拎清點？嗯？”

    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語氣聽上去匪氣十足。

    掌櫃躲在櫃台下瑟瑟發抖，連個屁都不敢放，像是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宋清寒收回視線，邁開步子繼續上樓。

    “說你呢？答話！”

    一張板凳突然飛起，正衝宋清寒飛來，隻是在快要撞到宋清寒時，卻在他麵前爆裂開，成為一堆飛揚的木屑。

    在看到宋清寒不躲不避地站在原地時，說話那人的臉上閃過一抹訝異，挑眉道：“有點意思，過來！”

    宋清寒緩緩睜開眼睛，淡定地道：“我隻是一個過路人，身上沒有你需要的東西。”

    說完，他不緊不慢地繼續往樓上爬去，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那些人再丟一張板凳過來。

    “竟敢不聽大當家的話！看我怎麽教訓他！”

    “就是！你們幾個繞到後麵去，別讓他跳窗跑了！”

    “”

    然而話題中心的大當家卻突然舉起了右手，做出一個製止的手勢，朗聲道：“先去辦正事！不要動他！”

    他這麽一說，所有人馬上原地立正，吼了一句“是”後，有組織地分散開來，開始這間小客棧。

    大當家在原地站了一會，突然邁步朝櫃台走去，彎腰將櫃台下瑟瑟發抖的掌櫃提起來，獰笑道：“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每回都躲這裏，是想騙我，還是騙你自己，嗯？”

    掌櫃委屈地皺著臉，小聲道：“大、當家饒命啊，這些日子收成不大好，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實在是”

    “閉嘴！”大當家突然喝道，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麽，雙眼眯起，抬起下巴衝樓上點了點，語氣莫名地道：“剛剛那雌男是誰？準備去哪？”

    掌櫃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正想問大當家說的是哪位雌男時，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宋清寒的臉，恍然大悟地道：“是他啊！我也不知道，他才剛到沒多久，之前問了我哪座雪山上比較可能有冰山雪蓮，我說這東西我都沒見過，我怎麽知道，他就沒說話，後來點了一桌子菜，剛吃完你們就到了。”

    “冰山雪蓮？”大當家重複了一遍，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喃喃道：“那就用這個當餌！”

    當飛鷹寨的人像往常一般在小鎮上搜刮完畢後，重新匯集到了客棧處。

    大當家背著雙手，緩緩走上樓梯，在掌櫃指點的房門前站定，伸手輕敲了兩聲門，清了清嗓子道：“這位公子可是來尋冰山雪蓮的？正好我寨上不遠處有一雪蓮的生長地帶，公子可要去看看？”

    沒等他說出更多的話語，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宋清寒的臉出現在他麵前，嚴肅地問道：“你說的可當真？”

    見這個“餌”這麽好使，大當家的臉上驀地綻開了菊花般的笑容，連聲道：“那自然是真的，我堂堂飛鷹寨的大當家，騙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外來人做什麽？”

    宋清寒雖然從他的臉上發現了誇張的表情，但沉吟片刻後，還是答應了，點頭道：“那便隨你前去一觀，若是假的，你會感受到得不償失的滋味的。”

    大當家見宋清寒比自己還著急，直接走下樓梯，眼珠一轉，摸了摸下巴，最終嗤笑一聲，搖頭道：“得不償失？我倒要看看怎麽個得不償失法！”

    飛鷹寨的成員們見大當家不費一兵一卒就將這個年輕貌美的雌男“騙”了下來，不由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敬佩。

    宋清寒跟著走出客棧後，見小鎮門口停著一群哈士奇，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大當家看見宋清寒呆愣的表情後，得意地介紹道：“這種狗，能夠在雪地裏自如地奔跑，這附近，隻有我們飛鷹寨裏才有！”

    “來！”他率先坐上雪橇，對宋清寒伸出手道：“上來！”

    宋清寒自然不需要大當家的攙扶，雖然他在現代沒有坐過雪橇，但是不代表他沒看見過，至於最開始的愣怔，完全是因為沒想到這裏的古代竟然也有這種東西。

    人都坐好後，大當家吹了一聲口哨，哈士奇們自發地跑動起來，雖然沒有大當家形容的“自如”，但是比起人走在雪地裏的速度，著實要快上許多。

    隻不過這快是快，晃也是真晃，宋清寒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特別是他才剛吃過那麽多的東西，消化都沒消化完。

    大當家見他的臉色有些鐵青，像是剛想來似的，從自己口袋中掏出一樣鼻煙壺似的東西，放在宋清寒鼻下，大聲道：“聞一聞就好了！”

    宋清寒在聞到那股清香又刺激的味道時便知道是好東西，趕忙伸手接過，深呼吸起來。

    跟薄荷類似的味道一衝進腦中，便像是打通了所有的神經似的，讓宋清寒一個激靈，散盡胸中的鬱氣，心情變得暢快起來。

    他知道物極必反，因此雖然十分留戀這個味道，但還是在聞到第三口時便放下了那件器物，開始自己調整呼吸，以適應這顛簸的狀態。

    大當家在看到這一幕時，眼底閃過一抹訝異，嘴邊勾起一抹讚賞的笑意。

    不知道顛簸了多久，當雪橇停下來時，宋清寒已經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蹲在原地喘了好幾口氣，才終於撐著膝蓋站了起來，將那件器物還給了大當家。

    雖說大當家伸出的手又一次被拒絕，但是他看上去並沒有多氣惱，反而笑道：“你可知你聞的這東西是什麽？要是再聞上第四下，你也許就再也戒不掉這東西了。”

    宋清寒愣了愣，心中一緊，皺眉道：“罌粟？”

    大當家看上去更加驚訝了，挑眉道：“看樣子你知道的真不少，但是據我所知，這方圓百裏，隻我飛鷹寨種植罌粟，所以你是從哪裏知曉的？”

    聽到他說飛鷹寨種植罌粟，宋清寒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認真地道：“你可知道這東西的危害？你們種植它是用來幹什麽的？”

    見他的表情認真，大當家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沉聲道：“飛鷹寨所在的地方比較特殊，對於寨子裏的人來說，受傷是家常便飯，而你說的這罌粟，正是我們所需的一種必備藥物，因此我們便一直保留著這個習俗。”

    宋清寒移開視線，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環境，突然理解了大當家說的“特殊”是什麽意思。

    飛鷹寨所在的地方何止是特殊，簡直是惡劣，積雪的半山腰上隨意地用樹木搭上一些房子，便成了簡易的居住場所，別說遇上雪崩了，就是隨便來一群野獸，都夠他們吃不消的。

    他皺眉，不解地道：“你們為何一定要住在這種地方？山下難道沒有地方住嗎？”

    大當家灑脫地笑了笑，眼底湧起一抹莫名的情緒，緩緩道：“這是我們祖輩選擇的使命，也是我們應該繼承的，這麽久，都習慣了。”

    宋清寒頓了頓，保持了沉默，畢竟聽他的意思，這裏麵涉及了一些陳年往事，自己作為外來人，自然不好再多問。

    但是有一個問題是他不得不問的，於是他在打量了幾圈周圍後，皺眉問道：“冰山雪蓮的生長地帶在哪裏？”

    這回輪到大當家保持沉默了，在宋清寒的注視下，他撓了撓頭，嗬嗬笑道：“這就是個傳說，具體在哪裏，還要具體分析。”

    說完，他像是生怕宋清寒會追問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宋清寒看著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中的大當家，回頭看了看茫無邊際的皚皚白雪，知道隻憑自己的雙腿，是必定走不下去的，隻好認命地歎了口氣，緩緩往上走，決定先在此逗留片刻，弄清楚冰山雪蓮的事情是真是假後，再做決定。

    大當家見宋清寒走了上來，嘴邊走出一抹得逞的笑意，熱情地拉著他，跟寨子裏的人打招呼。

    在這裏居住的人，皮膚多少都有些皸裂，久了還會變得如樹皮般幹燥，因此在看到宋清寒這麽一個水靈的雌男時，都忍不住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宋清寒剛開始還有些不耐煩，等發現這裏的人並沒有想象中的難相處時，才稍稍放下一點戒心，試探著接納了他們。

    隻是走了沒多遠，旁邊突然跳出來一個瘦弱的男人，攔在宋清寒身前，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

    大當家趕忙擋在中間，見那男人笑了一會後便躺在地上打起滾來，臉色陰沉地道：“狗蛋又吸多了煙嗎？”

    一個上了年紀的雌男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一把抱住大當家口中的狗蛋，哭道：“大當家，求求你再給狗蛋一個機會！他一定會學好的，隻是這一次實在是忍不住了，看著他撞牆，我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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