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568 心思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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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東深配合完警方調查從警局出來後天色已是大亮。警局的門臉很小,不大的院子停兩輛警車就能被塞滿,院落長了一株歪脖子的扶桑樹,枝椏不大卻盛了朵碗大的花,紫色,歪脖子的位置被架了一豎杆兒,用紅布條固定

    ,紅綠紫這仨顏色搭在一起著實辣眼,但一想就是民警同誌的直男風格。昨晚外調的警車都停在院外馬路邊,一輛連著一輛,山一程水一程,盤山路入小溪村的,車玻璃和車身上都是蚊蟲小咬的屍體,連同他們的那輛大越野,停在那也跟從廢

    棄場撿來的似的。

    隔著一條窄街是條丁字口,丁字口朝南一溜是集市,臨近中午集市快散了,來來往往的不少身穿少數民族服的人,有背著竹簍的,也有拖著買菜車的。

    興義還是一如他們來時的那麽熱鬧。

    陸東深沒立馬回車裏,站在台階上叼了支煙,剛點著,就見一女子被兩名警察帶進院裏,他微微眯眼,吐了口煙霧。

    女子看清了陸東深後馬上又低頭,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停了一下腳步,晦澀喃喃,“對不起,我那麽做隻是為了錢。”

    韋蓉。剛入小溪村時發現追蹤器後最值得懷疑的對象,果不其然。至於她是如何被接頭人選上的,如何安裝追蹤器過程的陸東深已經沒興趣知道,這些事自然是要交給警方處理

    。楊遠打來了電話,語氣十分亢奮,他很少這樣,上一次他這麽亢奮還是因為陸東憑著超額利潤業績成功進入陸門董事局,成為最年輕的股東的時候。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楊遠還會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果然,他在手機那頭說,成了,成了!

    一個詞的基礎上又重複了一遍,落進陸東深的耳朵裏震得耳膜都生疼,他一手夾煙一手控手機,麵色沒太大的波動,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卻如期落地了。

    他沒說話,吐了大團煙霧,也順便吐了這段時間以來的隱忍。

    楊遠那邊嗓音還激動著,“你繞了個彎,下了一盤大棋,現在終於到了你殺回陸門的時機了!”

    陸東深聞言這話眉梢染上凝重,“我要去趟西奈山。”

    手機那頭一怔,然後說,“我聽說了秦董的事,但是東深,暫時沒消息也算不上是壞消息,有可能是那邊的信號不好……”

    陸東深心頭有點亂,離開秦川後他就一直在等消息,等靳嚴的,等正在西奈山工作的陸北辰的,等所有他在秦川時替他調查的電話……

    楊遠在那頭沒法勸說,也不能催促陸東深趕緊回陸門,更不能提醒他說晚回一天就會增添一份風險,沒消息的畢竟是秦蘇,孰輕孰重在陸東深心裏拎得清。

    “衛薄宗的事我知道了。”楊遠轉了話題,“四年前關於夏運城的情況,你沒必要瞞得滴水不漏吧?”

    陸東深並不奇怪楊遠的耳聰目明,他淡淡開口,“人都過世了,沒必要了。”

    “是為了夏晝吧。”

    陸東深走到垃圾桶旁彈了煙灰,道,“讓她覺得我欠了她一條命不是挺好嗎,有些事不用讓她知道,添堵。”

    那頭一聲歎,“你啊,我也不知道說你什麽好,也幸虧夏晝對你沒壞心眼,她要是真想對你使壞,我看你是防不勝防,而且也不想防吧。”這邊通話剛結束,在裏麵寒暄得差不多的饒尊也出來了,跟陸東深一樣點了支煙緩口氣鬆鬆勁,“你行啊,先是陸起白再是陸振名,現在再搭上個衛薄宗,你二叔那一派的

    勢力算是在你手裏折戟沉沙了,陸東深,你眼睛看得遠,手伸得長,心也狠。”

    這話說得似褒更似貶,陸東深沒惱,輕笑,“還多虧了尊少。”

    饒尊眯著眼睛吐了口煙霧,“不是為你,隻是因為夏夏,總不能看著她將來守寡吧。”

    陸東深笑而不語。

    自打認識陸東深那天起,饒尊就不信他的笑,今天經過這一遭更是如此,這人笑起來如沐春風,實則笑裏藏著把屠龍刀。他說,“我是生生扶了個競爭對手上位啊。”

    陸東深將煙頭一掐,“也許。”

    回到車裏,蔣璃還窩在副駕裏睡,帽子遮著臉,長發散著,看得出著實是累壞了。

    饒尊開了後座的門,示意坐在裏麵正在玩手機的阮琦下車,他要跟她聊聊。車門一關就隔離了外麵的息壤,靜謐的空間裏,有他的呼吸,還有她的氣息。陸東深坐在駕駛位上,側身過來輕輕拿掉蔣璃臉上的帽子,她沒反應,闔著眼,長而翹的睫

    毛密密鋪了眼下,看著就讓人忍不住觸碰。

    陸東深就是忍不住想碰她,輕撫她的臉,這陣子她又瘦了,臉都比不上他的巴掌大,下巴尖得很。

    她在做夢,眼皮輕顫。他俯身上前,溫柔低喃,“囡囡?”

    很輕的一聲,蔣璃卻像是受了驚嚇似的驀地睜眼,眼裏有一瞬的迷茫和惶恐。陸東深心疼,摸著她的頭,“做噩夢了?”

    蔣璃的呼吸有點促,抬眼看他,然後伸胳膊圈住他脖子,臉就埋在他的頸窩裏。

    陸東深任由她像個八爪魚似的纏著自己,輕撫她的後背,低笑,“怎麽了?”

    蔣璃心裏是慌的,哪怕現在這麽摟著他。昨晚的情況有點亂,直到他們的車跟著警車回到興義她才緩過神來。

    衛薄宗被帶走了,還有那些非法入境的雇傭兵。後來她配合警方做調查的時候才知道來了不少警察,都是上頭抽調來的精英。她最先配合警方問話,回到車裏後不知怎的身體就全軟了,警方的問題重點在邰國強的去世上、秦川離奇病死的村民,和他們在秦川的林林種種,每一個問題都指向衛薄

    宗。

    也涉及了四年前的事,也是圍繞著衛薄宗和陸東深當年受傷一事。

    她有隱隱預感,這場籠罩在陸東深頭上密不透風的霾終於散去,所以,她就像是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原來早先她就是憑著一口氣吊著精力呢。阮琦是第二個被問話的,蔣璃將饒尊叫到一邊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饒尊沒隱瞞,跟她說,當時陸東深拜托他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利用他的人脈跟警方通氣,隻等背後

    的“黃雀”一落網就全力逮捕。

    第二件事呢?蔣璃問。

    “他說一旦他押錯了局,算錯了勢,沒命回陸門,他請我無論如何都要保你周全。”

    蔣璃心口一顫,緊跟著是五味雜陳。

    她又問饒尊,“你說的‘當時‘,是指什麽時候?”

    “在小溪村發現追蹤器的時候。”

    聞言,她倒吸一口氣,陸東深果然心思深遠,竟能埋這麽長的線。

    等阮琦回來後蔣璃就瞌睡了。夢裏多舛,她總是在找陸東深,明明他就在眼前,可一伸手去碰就不見了。

    蔣璃從陸東深懷裏抬起臉,問他,“你相信我嗎?”

    陸東深微微一怔。

    蔣璃始終沒鬆開胳膊,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問,“如果衛薄宗說的是事實,你相信我嗎?”

    她眼裏殘留一絲惶恐和不確定,哪怕她已經走出了噩夢,陸東深看進她眼睛裏,她這麽一問,他也就明白她的噩夢由來了。“破解秘方的事?”

    蔣璃點頭,雙眼揪著他不放。陸東深心口疼,微微將她拉開,抬手輕撫她的臉。是他的錯,曾經他以為的保護不想卻成了落在她心頭的疤,她玲瓏剔透心思澄明,始終過不去的還是生怕他不信任她的

    那道坎。

    原來,她已心生恐懼,否則這件事怎麽就能成了縈繞在她心底的夢魘?這一刻,陸東深是痛恨自己的。

    “我從來沒懷疑過你。”陸東深的俊臉壓向她,拉過她的手放在他心口上,低語,“就算你這次朝著我這裏捅刀子,我也相信你。”

    蔣璃沒料到他會這麽說,就怔怔地看著他,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再次摟住他,輕輕叫著他的名字,東深東深……

    你知不知道我愛你愛得心都疼了,就生怕你對我有質疑,哪怕一點點都不行。

    她知道自己矯情了,可當衛薄宗有心將那番話倒出來,這一路上支配她的就隻有恐懼,她唯恐他眼神的遲疑,更怕他隻是為了愛著而壓下對她的不信任。“封痛散不是完美配方,左時將泫石取代是個錯誤,也會造成臨床上的問題。衛薄宗說得沒錯,我之所以對封痛散有恃無恐,就是因為我已經有了破解封痛散的配方。”蔣璃將頭抵在陸東深的胸前,輕聲說,“可是,破解封痛散的配方也不安全,我不敢輕易用在人體上,隻用白鼠做過試驗,情況差強人意,雖然說解了封痛散卻產生了新問題

    。”說到這,她才抬頭看他,“所以,我必須要見到封痛散的原配方,也就是改良前的忘憂散,隻有從原始秘方著手,我才能找出最終的破解配方。東深,我這麽跟你解釋,你

    是相信我的吧?”

    陸東深眼神柔和如鴿,跟她說,“隻要你說的我就信,哪怕你什麽都不說,我也信。”

    蔣璃隻覺得吊了一路的擔憂終於瓦解,她忍不住摟緊他,這樣的陸東深是愛著她、信任她的,真好。

    “囡囡。”陸東深在她耳畔低語,“答應我一件事。”

    她抬頭看他。

    “秘方既然到手了,那隻做研究就行了,不要去沙漠找泫石。”

    “可是——”

    “沒有可是,答應我。”

    蔣璃在他眼神的逼視下點了點頭,可沒說出口的話形同囫圇吞棗,鉻得她喉嚨生疼。

    她想說,這秘方的開發對你來說太重要了。又想說,我隻唯恐真正能夠破解的配方裏,也需要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