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衝誰，不是我，就是她。”秦子沉看向廚房，語氣有些微冷。

    “那，要不要提醒一下少奶奶？”阿南請示道。

    “不必，太刻意反而露了馬腳。”秦子沉擺了擺手，輕聲吩咐，“傳令下去，讓人多注意那人的行蹤，另外，將青穎調過來，讓她想辦法待在小呦身邊保護，莫露了破綻。”

    “是。”阿南點頭，立即出去安排。

    秦子沉想了想，往廚房走去。

    廚房裏，楊卿若剛吃完草頭餅，在和秀如討論餘下的草要怎麽處理。

    “這個，大廚房那邊還有很多嗎？”楊卿若想著這草的幾種吃法。

    這一大籃子，滿滿的，光做菜一時是用不完的，又沒有保鮮櫃可以保鮮，所以，隻能醃，可現在這些，醃起來又不太夠。

    她把主意打到了大廚房。

    “有呢，方才聽小嬋說，各院都不太喜歡領這野菜回去，隻是，大老爺一向不許人浪費食材，才各個院都分派了一份的。”秀如點頭。

    “各院……那這樣，你帶上銀子，去各個院把這個全收回來，大廚房那邊也是，有多少收多少。”楊卿若忙掏出錢袋，眼睛晶亮的說道。

    “哦哦。”秀如愣愣的，不過還是照做，帶著錢叫上品如走了。

    楊卿若則咬著草頭餅，坐在案桌邊開始擇草。

    醃草頭是比較簡單的。

    按著十斤草頭、一斤二的鹽、二兩茴香、二兩花椒的比例。

    她隻要把最嫩的部分擇出來，洗幹淨，晾幹後放入幹淨的壇子裏，再撒上鹽拌勻，醃四到五天的撈出，在太陽下曬至微幹。

    然後取一小缸，洗淨擦幹水滴，在小壇內放一層草頭，撒一些花椒和茴香，再裝一層草頭，再撒一些花椒、茴香，直至將草頭裝完。

    將壇中的草頭壓實，再用幹淨的稻草或麥秸塞住壇口，倒立於盆或缸內，盆或缸中加一些清水水封，二十天後即可取食。

    盆或壇中的水不能幹涸，而且要經常換水。

    取用時，切不可讓水進入壇中，以免汙染。

    楊卿若邊擇著草頭，邊想著外婆醃出來的草頭，那金黃的色澤、撲鼻的香味、鮮美的味道再次勾起了她的食欲，連帶的，也讓她眉眼間不由自主的帶了懷念和柔情。

    或許，她可以將這個放到店裏當小菜……、

    “吃的什麽？”秦子沉靠近，見她竟沒有反應，好奇的捏起了一塊草頭餅，邊品嚐邊問道。

    “啊！”陰影突然籠罩，楊卿若一驚，下意識的往旁邊避開，長凳頓時向一頭傾去。

    “當心點兒。”秦子沉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邊抬腿壓住了長凳的另一頭。

    “你怎麽又進廚房。”楊卿若不滿的嘀咕了一聲，重新坐好，“讓夫人知道，我們都有麻煩。”

    “北齋裏的事，夫人怎麽事事知曉？”秦子沉很幹脆的坐在另一頭，背靠著案桌，一點兒也不在意會不會蹭髒他的衣裳。

    “嗬嗬。”楊卿若撇嘴，對他的說辭很不以為然。

    這府裏的事，還有什麽能瞞得住秦夫人的？

    “這也是菜？”秦子沉吃著草頭餅，一邊捏起一根草端看著。

    以前，他不曾關注過這些，可現在他卻想知道，這些看起來像草的東西，經過她的手，是怎麽變得這樣美味的。

    “嗯。”楊卿若應著，沒想細說。

    他這樣不進皰廚的少爺，細說了也未必聽得懂。

    “這個，又有何藥用？”秦子沉對比著手裏的草和餅，沒話找話。

    “草頭，也叫金花菜、南苜蓿，是各種畜禽均喜食的優質牧草，營養價值很高，不論青飼、放牧或是調製幹草和青貯，適口性均好，因而被譽為‘牧草之王’。”楊卿若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故意說道。

    “……”秦子沉正要咬餅的動作明顯的一頓。

    “藥典則有記載，全草可清熱利尿，根可治清熱利尿、退小兒黃疸。”楊卿若迅速壓平唇角，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再者，似你們這般大魚大肉的，偶爾吃些草對身體有好處，清腸，去油。”

    “你讓秀如去收，準備放到店裏賣？”秦子沉問得小心。

    他可不希望天天吃草，平日飲食雖清淡，他也不希望過得不如玄蒼。

    “嗯，做小菜。”楊卿若點頭，沒留意他的反應。

    “小菜倒是可以。”秦子沉鬆了口氣。

    “賣不出去就自己吃。”楊卿若抬頭瞥了他一眼，倒是品出了幾分他的心思，“你放心，我不會勉強你們吃的，我自己都不夠吃的。”

    “為何喜歡這個？”秦子沉微訝。

    “小時候常吃，對我而言，這是家的味道。”楊卿若說到家，微有些惆悵。

    她也不知能不能回去，隻怕這以後，家的味道也隻能在美食上找補了。

    “家的味道……”秦子沉望著她的目光變得深邃，定了定，他輕笑，“明兒，我們就吃這個。”

    看來，她是想楊鐵樹了。

    在她過去的十八年裏，楊鐵樹算得上是個慈父，隻是，他忙於生意，時常外出，卻疏忽了她在家中的處境。

    或許，這種畜禽喜歡的牧草，曾助她度過最困難的日子。

    想到這兒，秦子沉的心底越發的軟。

    不就是想吃草嗎？

    他陪她！

    “行。”楊卿若沒在意，她本來就在想著明兒吃這個了。

    一草多吃。

    酒香草頭、生煸草頭、草頭麵衣、草頭炒年糕、草頭圈子、草頭河蝦、五彩金湯草頭、草頭幹餃、鮭魚燒草頭……光想想就饞！

    秦子沉側頭望著她，也安靜了下來。

    夕陽的餘暉從門口照了進來，微紅的光似輕紗，披在她身上，染紅了她的臉，也給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恬靜。

    他突然覺得，歲月靜好。

    “你還不出去？”楊卿若被他盯得忍無可忍，側頭迎上了他的視線，“你……是為了那百金來的？”

    畢竟，百金確實不好賺，關係到他的家主之位能不能穩當。

    “鋪子裏的事，由你全權作主，我不過問。”秦子沉搖頭，眸眼柔和，“我隻是來看看你在做什麽。”“若是你覺得那百金可惜，需要調整經營時辰的話……”楊卿若卻皺了眉，打量著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