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白才離開不久，就有人把消息帶到了穆行睿的耳朵裏。

    得知祝玉堂沒有幫助簡緒後，他的臉上徐徐露出一絲笑容。有些滿足又有些嘲諷地。

    簡家破產後簡緒緊急回國，在簡家老宅附近露了個臉之後便杳無音訊，任憑他派出多少人出去都無功而返。為了得到簡緒的消息，他一直在暗中監視祝玉堂的一舉一動，他知道簡緒一定會去找他，因為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了。

    可是簡緒，這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一個在你危難的時候隻顧自身安危將你撇得一幹二淨的膽小鬼。

    穆行睿笑了很久。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麽開心過了。

    可笑容斂去後，他的麵容卻比平日還要冰冷。

    在這之後的一個月，都是祝氏最水深火.熱的日子，負.麵.新.聞連連爆出，股份大跌，對目前堪堪維持運轉祝氏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不過一個月後，總算是得到了解脫，因為祝氏已經徹底破產了。曾經c國赫赫有名的“祝簡王穆”四大家族，而今成了穆家一家的天下。

    淩白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的關係反而加劇了主角的悲劇。他現在剛衝完澡，換上工作服準備迎接他的第一份工作。

    工作服是嶄新的，看起來隻是很普通的白襯衫黑西褲。可穿在身上才發現有所不同，獨特的剪裁突出了男人的寬肩窄腰長腿，領口的設計顯得脖子線條更加修長，將人的視線不停引向那片精致的鎖骨，薄軟的布料在遊動的燈光中仿佛隻是一層薄紗，結實剛毅的腰腹的線條在其中若隱若現。

    淩白照了下鏡子，覺得上身效果還不錯。不過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簡緒身高190，天生的歐美範大長腿，因為常年的健身習慣身材各項指數都趨向完美，堪比一線男模。平日衣著寬鬆看不出來，現在這麽一強調一賣弄，還真是……

    淩白：“你覺得怎麽樣？”

    係統很誠實：“想舔。”

    被基佬誇獎可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淩白總算是明白自己現在的模樣是多麽gay裏gay氣。

    “衣服穿著還合身嗎？”剛才給他麵試的領班打開休息室的門進來。

    短短幾秒鍾，藏在鏡片後的一雙小眼睛已經在他身上來回溜了好幾圈，最後停留在他胡亂塞進褲子的襯衫下擺因無意拉高而露出的一截勁瘦的腰肢上。淩白有點惡心，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被人用目光舔個遍一樣，濕答答的感覺揮之不去。

    “有點小。”淩白坐下來，抓了下沒幹的頭發，無處安放的長腿索性.交叉著擱在矮桌上，一下一下地閑散地晃動。

    其實不用他說，領班也看見了因為褲腳過短而露出的一截腳脖子。他驚詫又陶醉地注視著對方擱在桌子上的一雙長腿，他剛才拿給他的已經是店裏最大的尺碼。這腿得有多長啊……領班吞了下口水。他看過無數人穿工作服的樣子，卻沒有一個人像他一樣，全身散發著如酒香般醇烈的荷爾蒙氣息，周身貴氣，讓人隻敢仰望，仿佛穿在他身上的，是什麽了不得的名家設計。

    “沒事沒事，我馬上就找人給你量身定製一套！”領班很殷勤。

    “先湊活吧。”淩白說著閉上眼睛，“我有點困。”

    “好好好，那你先休息，等到了營業時間我再過來喊你。”見他看起來確實疲憊，領班體貼地說。

    不知為何，他一點都不覺得生氣。不僅不生氣，態度反而不由自主地恭敬起來，似乎他們之間本來就該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他本該就是這樣的高高在上。

    那人走後淩白就睜開了眼，問道：“穆行睿他現在在幹嘛？”

    就在剛剛，黑化進度條又往前走了一格。

    係統：“找你啊。”

    淩白：“……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恨我。”

    他能想象出對方現在惱火的樣子

    白天見完祝玉堂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他被人跟蹤了。淩白本體是吸血鬼，聽力和視力以及反應速度都是一般人的7~8倍，躲開這類跟蹤根本是小事一樁。隻是穆行睿每次派出的人越來越多，也讓他有點頭疼。

    他可以主動去找他，獨獨不喜歡被人掌控其中的感覺。

    係統：“他是宣你好不好。”

    淩白無語：“你整天瞎說八道什麽。”穆行睿這小子明擺著在怨恨他。哪個正常人喜歡一個人方式會是把人搞破產害他孤立無援吃不起第二隻甜筒？

    係統翻了個沒人看得見的白眼，跟沒談過戀愛的白癡說話就是吃力。

    皇城是c國乃至世界都排得上號的上等娛樂場所，出入其中的客人隻有兩種。

    一是非富即貴，二是美人。

    常人能擁有一張裏麵最普通的會員卡，已經惹得無數豔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皇城的一張會員卡甚至比豪車鑰匙更能代表身份象征。而皇城背後的老板據說是個海外華僑，又說是外籍富商，類似的傳言不勝枚舉，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也為皇城罩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這些都是淩白無聊的時候聽係統嘮叨的。他也有幾百年的泡吧經曆了，反正沒看出這家店有吹得那麽稀奇。

    “背後的人就是穆行睿吧。”淩白說。他記得他離開的時候，還沒有這家皇城，包括穆行睿還是印象中乖巧懂事的樣子。就這麽幾年，親切的母國全tm變了。

    係統：“你怎麽知道？”

    淩白：“你讓我收名片不就是因為這個嗎？”

    係統：“那你還來？”

    你之前不是躲得很開心嗎？

    淩白冷笑道：“嗬嗬，我再不來他就真黑成炭了。”

    ……

    淩白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領班把他發臭的夾克往垃圾桶裏丟，趕忙去搶了回來。

    “這種垃圾還舍不得做什麽，我待會讓人帶你去你買幾件好的。”領班同情的眼神。

    開什麽玩笑，他那件夾克可是今年早春的限量款，全球都隻有三件，就是發臭了也比爛大街所謂牌子貨值錢。

    ……

    淩白第一天上班，差事很輕鬆，就是幫著給客人送送飲品之類的。

    不過那些客人都挑剔得很，好端端的非要找些理由讓他來回多跑幾趟。淩白裝作沒看到對方眼裏的濃濃調侃，隨他們怎麽折騰。反正他早知道，有錢人大多都有病。

    穆行睿進來的時候，他正端著一托盤堆成小山堆的8人份的飲料給人送過去。

    跟其他侍者一樣，他臉上戴著銀色的半臉麵具。穿梭在明明暗暗的燈光中，百裏無一的好身材讓人口幹舌燥。

    兩人擦身而過。

    穆行睿抬下巴看了他一眼。閑散的目光逐漸化為錯愕。

    淩白目不斜視，直到走出十米遠，依舊能能察覺到停留在背上的炙熱視線。越來越滾燙的，像是要將他燃燒殆盡。

    淩白回到吧台就被領班塞了個號碼牌，他被人指定了。給他的托盤裏是早就準備好的各式酒精飲料和果盤。領班反複叮囑他去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說話，對方身份尊貴，跟普通客人可不一樣。

    淩白說：“他應該很想親眼看看我落魄的樣子吧？”

    係統忽然明白他想做什麽了，“小淩淩，賣慘可得有好演技啊。”

    ……

    穆行睿依舊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此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的手指來回摩挲著耳下脖子的某個位置，那個位置有個淡淡的牙印，不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可當時卻那麽痛。

    那人終於來了。

    熟悉的肩膀，熟悉的胸膛，熟悉的步伐，他的嘴唇，他的發絲，他的手指，包括他身上的氣味，一切都是他銘記於心的。

    穆行睿仰靠在沙發上，呼吸著被他沾染的空氣，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靠近，這個畫麵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酸澀而狂喜，那感覺太過強烈，他甚至無法欺騙自己。他沒有在思念他。

    望見他臉的那一瞬，對方的身體很明顯地僵了僵，隨即低下頭去，想要避開他的目光。起伏的胸膛出賣了他此刻的強裝的鎮定。如果沒有臉上的一層麵具遮羞，穆行睿想他大概會毫不猶豫地轉頭就走。誰能想到呢，曾經的天之驕子簡家大少爺，會淪落到在這裏給人端盤子。

    “愣著做什麽？”盡管內心波動，穆行睿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抱歉。”很小的聲音，壓低了原本的聲線。

    他俯身放下托盤，以單膝點地的姿勢將飲料一杯杯放到桌麵上。挺拔的背脊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他的動作不太熟練，差點打翻其中一杯飲料，還好被他及時用手掌擋住，否則光是那杯飲料的價格，就抵得上他現在這份工作的半個月工資。穆行睿聽見他小聲地鬆了一口氣。

    穆行睿將他所有的小動作都收在眼底，像是要看清楚他每一分每一秒的狼狽。

    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歡暢和愉悅。

    可是不夠，不夠，還是不夠。

    淩白以為剛才的客人已經夠難纏了，沒想到最難纏還是穆行睿。他似乎是打定了注意要整他，明知道他不熟悉工作還故意引導他犯錯。一次又一次地，樂此不疲地看他低姿態的模樣。

    穆行睿譏諷地：“你真的是這裏的員工嗎，怎麽笨手笨腳成這樣？”

    淩白忍耐著。

    穆行睿繼續說，“連飲品名稱都會弄混，難道是天生腦子不好嗎？”

    淩白覺得自己快忍不住了。艸，他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欠揍。

    穆行睿盯著他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接著捏著杯子的手小幅度地晃了下，手裏那杯如血液般的赤紅飲料便灑在了他的一隻鞋麵上。

    他將那隻腿伸直了擱到桌麵上。

    “過來，幫我擦幹淨。”穆行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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