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穆行睿，他這個世界的目標，有個相當好的脖子。他很中意。

    這種中意，是拿著白饅頭就能看著下飯的那種。無關情感，完全是肚子裏的饞蟲在作祟。

    以前兩人相處的時候，他就常常把持不住。

    和穆行睿一樣，簡緒也是這個世界的配角。隻是戲份要多一些，因為他是男主的好友之一，也是後期幫助男主東山再起的關鍵人物。作者寫給簡緒結局相當不錯，娶了兩情相悅的白富美，在男女主還在分分合合的時候，連孩子都抱了兩個，可以說是人生贏家了。

    可在穆行睿黑化後的世界裏，一切都不一樣了。

    簡緒是穆行睿第一個進行報複的人。在訂婚的那一天，簡緒被蓄意安排的一場車禍撞成了植物人，之後再也沒有醒來。

    沒有了簡緒的幫助，後來男主被打壓得走投無路，為了扭轉資金劍走偏鋒鑽直接進了穆行睿設好的局裏，最終被逼得服毒自殺。其他主角也個個下場淒慘。穆行睿手段越來越狠毒。甚至對比起來，簡緒能當個什麽都不知道的植物人已經是件幸福的事。

    至於穆行睿為什麽會對簡緒心懷怨恨，還要歸於簡緒臭脾氣。

    兩人雖然從小認識，不過是因為兩家有生意往來，兩人連朋友都談不上，更別說簡緒態度高傲，一直都瞧不起穆行睿。穆行睿在家裏不受待見，在學校又飽受欺淩，打小沒有得到過來自外界的一絲溫暖，心裏早就是千瘡百孔。雖然不知道導致他黑化的確切原因，估計跟長期缺愛也少不了關係。

    淩白：“哦，所以呢？”

    係統：“讓你的愛，充♂滿他。”

    淩白回之以嗬嗬，內心卻覺得好像是這麽回事。

    隻是淩白也不知道怎麽才算愛一個人。他是個性冷淡，對男的也沒興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對他好一點，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關心他的。

    任務進行得很順利。淩白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穆行睿才剛剛被領回穆家。兩家本就來往密切，淩白也就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都關照他一點，另一方麵，因為簡大公子的放話，在學校裏也沒人敢找穆行睿的麻煩。幾年過去，眼看著原先自閉內向的穆行睿一天天變得活潑開朗，慢慢朝著一個正直善良團結友愛的人設發展。那條粉嘟嘟的進度條也一路高歌猛進地到了99，劈裏啪啦閃著讓人暈眩的動效。

    淩白心想，這次終於是可以成功了。

    不過還是出了點意外。

    在簡緒18歲生日的那天，穆行睿向他表白了。

    說表白也不準確，那天晚上穿著浴袍的穆行睿敲開淩白的房門，才洗過澡，少年緋紅的皮膚沾著水珠，濕漉漉的黑發中是一雙水光朦朧的桃花眼，長在這麽一張還透著稚氣的臉上，性.感中夾雜著純真，比直接的勾.引還要撩人。

    “簡緒哥，生日快樂。”在對方的注視中，少年緩緩拉開了浴袍的帶子，白色的布料緩緩滑下肩頭。顯而易見，他是來獻身的。

    “難得啊，現在的小受居然有上門送菊的覺悟！小淩淩，這還要思考嗎！！！這都不上你還是男人嗎！！！！”

    淩白真想一巴掌拍死腦內躁動起來的係統。他看著眼前這具稱得上完美無缺的年輕軀體，骨骼還未完全長開，皮膚細致，四肢修長，這份屬於少年的纖細美感隻能被時光保留幾年，因為短暫也更加惹人迷醉，可是淩白完全沒有感覺。

    穆行睿或許很好看，但遠遠不到把他掰彎的程度。

    隻是，那一截洗過的脖子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了，瞬間就吸走了他的全部心跳。他不過看了一眼，牙齒就忍不住自己磨了起來。

    穆行睿頭頂上的粉色進度條停在99的位置，他隨時就可能因為成功被傳送往下個世界。他想著馬上就要成功了，小小的放縱一下也未嚐不可。而且，他已經忍耐十幾年了。這個念頭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就是今晚。就是現在。

    他，想要，咬，他的脖子！！

    ……

    淩白回過神來，台上的年輕歌手已經用嗓子嚎完了一首外文歌。

    他伸手摘下帽子，兩側亮起的燈光灑在他年輕的臉上，淩白承認，他長得比他想象中要好看一些，不過也隻是一些。

    穆行睿的手裏已經沒有煙，換了杯加冰塊的威士忌。他整個人陷在沙發裏，稍長的劉海遮住一點眉眼，很舒服的姿勢，像是一隻慵懶的貓，隨時都會睡過去。這時，他抬起擱在沙發邊沿的手，朝著舞台的方向，手指動了動。

    那隻手就像玉石雕就一般，雖然清瘦修長，骨節卻不突出，每一根線條都瑩潤柔細，停留在交錯的光影中，有種讓人窒息的美感。

    接著淩白看到，那個走到場邊的年輕歌手跳下台去，十分自然地就握住了那隻手。隨之便乖巧地倒入男人懷中。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穆行睿嘴唇彎了彎，撫弄了下少年亂掉的頭發，再也不是先前冷硬的模樣。

    他眼中滿溢的溫柔，連淩白都不曾見過。

    看到這裏，淩白轉身離開。

    這邊的穆行睿拿起酒杯，餘光正好瞥到一個在人群中隱匿而去的灰色身影。

    他推開身上的人，一下驚慌地坐起身來。盡管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卻給他無比熟悉的感覺。這種熟悉伴隨而來的，還有心口難以言喻的酸楚。

    是……會是他嗎？

    他在心裏重複那個名字，卻不敢念出聲來。

    ……

    回去的路上，淩白被係統數落了無數回，白跑一趟不說，還浪費了油費和停車費，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

    係統：“……你就是多呆一會也好啊！”

    你隻是是在留戀酒吧裏那些惡心的肌肉男吧。淩白看透他的心思。

    淩白：“都移情別戀了我還能說什麽。”他撚起車上的一個煙頭，在燙到手指前快速吸了一口，接著丟出窗外。

    係統：“嘖嘖，好歹借點錢啊，看看你都窮成什麽鬼樣子了。”

    淩白沒說話，享受這最後的一口煙。冷冷的夜風吹進來，唇齒間噴出的一口煙霧四散逃竄，撕裂開無邊夜色。

    被他這麽一提醒，他倒是想到了個可以借錢的人。

    “阿緒，我們以後最好不要見麵了。”男人將準備好的一個信封塞到淩白手裏，壓著帽子不安地張望，似乎在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在。

    “穆行睿放了話出去，誰也不能出手幫你們簡家人，我今天出來見你已經是冒著風險了。”

    說話的人叫祝玉堂，也是這個世界原本的男主。簡緒走了之後，再次黑化的穆行睿把所有的仇恨都發泄在整垮簡家身上，祝玉堂身為簡緒的朋友，也被牽連的夠嗆，眼看又要破產了，為了討好穆行睿，他正忙著跟簡緒一家撇清關係。

    淩白點完信封裏的鈔票，嘴角抽搐了下，“500？”

    這點錢還不夠他以前吃飯打賞一次的小費，他可不是來乞討的。

    “阿緒，你千萬別嫌少。如果我一下給你太多錢，一定會被穆行睿發現有人在暗中救濟你，要是再被查出來是我，我們祝家可就真的完了。我也是沒辦法，阿緒，你理解我一下，好嗎？這500塊雖然不多，你省著點用，趕緊再找份工作，把眼前的難關先過去，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祝玉堂說道。

    淩白：“你想得可真周道。”

    祝玉堂被他說的有點抹不開臉，不停重複著自己的難處，什麽現在根本沒有人敢出來幫你，他現在能做到這種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說著說著連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良苦用心感動了，而對方居然還要不滿他的付出。

    淩白聽得隻想冷笑，這年頭怎麽什麽人都能當男主。膽子小得跟鵪鶉似的。

    在原先的世界裏，簡緒為了幫祝玉堂東山再起不惜得罪家裏的長輩，若是沒有他的助力，根本不會有原本的圓滿大結局。簡緒雖然高傲自負，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全心全意地幫祝玉堂，因為他是真的把他當自己的好哥們。結果將心比心，換回的卻是一灘玻璃渣。他替簡緒心寒。

    “真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祝公子，這五百塊你還是自己拿去用吧。”淩白將信封丟回去，懶得再去看那張寫滿關切的臉。

    已經是中午。淩白走在日光充沛的石板街道上，街角的咖啡屋散發出濃鬱的咖啡香氣，還有剛出爐的麵包香味，一下一下地刺激著味蕾。

    人類一天要吃三頓，好煩。

    淩白摸著扁扁的肚子，他又餓了……

    全身上下隻翻找出3個硬幣的時候，他開始可惜剛才的500塊錢。

    其實他也不是逞強好麵子。為了讓這個世界能成功恢複運轉，除了阻止目標人物黑化，還要避免原主角走向極端。最基本的，他得好好活著。換句話說，要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掛了，他就會因為失敗而被傳送出去。

    如果祝玉堂的擔憂都是真的，別說五百塊，他連五十塊都不能要。穆行睿小心眼起來可什麽都不管，不知道派了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他不能讓祝玉堂破產，更不能讓他重蹈覆轍。

    “請給我這個。”看完菜單，淩白指著最便宜的甜筒。正好三塊錢。

    他抬頭的時候，衝收銀員小妹妹笑了笑。對方被他這一笑撩得渾身酥軟，最後遞給他一個打得real高的甜筒。

    係統：“小淩淩，我們沒有錢了唉。”

    淩白：“我知道。”

    淩白大口吃著手裏的甜筒，這一刻，味蕾被滿足的幸福感趕走了全部焦躁。腳底像是踩著棉花般舒服。以前他是吸血鬼的時候，除了血液幾乎嚐不出其他食物的美味之處。他想，如果有一天他回到吸血鬼的身份，他也會懷念這個味道的。

    係統：“要不我們直接去下個世界，我再給你選個好人家？”

    淩白：“不用。”

    曾經離成功隻差一點點，誰能甘心這樣離開。

    吃完甜筒，淩白神情靨足地低頭將沾到奶油的手指逐個舔幹淨，被凍得冰涼的舌尖刷過指腹的皮膚，有一陣過電般的酥麻感。

    淩白：“祝玉堂說的沒錯，我是該找個工作了。”

    這樣才能買得起更多種類的甜食。

    淩白的手在破掉的口袋裏掏了半天，總算將掉到深處的那張名片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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