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反應過來, 對方忽地伸過手碰了碰他的耳廓, 冰冷的指尖迅即地卷走他的熱度, 隨觸即分, 因為充血而更加敏.感的那處皮膚, 仍然久久不散地戰栗著……

    頭腦如斷片般一片空白。

    方斯遠僵著脖子, 隻用餘光望著身旁專注駕駛的男子。

    他神色如常, 平常得品不出任何滋味來。方才觸碰過他的手指正放在方向盤上, 比尋常人要稍長一些, 看起來也很普通。

    是的, 這就是最可怕的事。

    他會因為對方小小的動作心情起落動蕩, 那些舉動輕易撩撥他的心弦, 而對那個人來說, 不過是無心之舉。從以前起就是這樣。正因如此，他才長久地無法忘懷和徹底死心。怎樣才能抑製這種情緒，他毫無辦法。

    或許, 隻能通過自欺般地拚命否認著。

    方斯遠又罵了一會，總算累了，身體偏著車門的方向, 隻想能離他遠一點。

    “當時為什麽忽然不接我電話？”淩白問道。

    這個問題, 本該很早就問的。如果沒發生之後的那些事的話。

    “什麽？”方斯遠果然沒反應過來。

    “大概兩年前, 我在錄製真人秀的時候。”淩白提醒他。

    “……”

    因為……

    他對孟若洋過於親近，又對別的女人大獻殷勤, 每天都處在周遭對他們的討論中, 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夾在對方世界裏的小醜, 腦子裏擠滿了無數醜惡的念頭，嫉妒得夜不成寐……

    可是，方斯遠怎麽可能說出真正的原因。

    話到嘴邊，隻剩下一句不怎麽真心的，“……因為我很討厭你。”

    “為什麽？”

    淩白是個很好糊弄的人，如果對方的演技不是那麽拙劣的話。常年被迫觀看孟某人的小劇場，他覺得自己的鑒賞水平也上去了許多。

    “為什麽？你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很討人喜歡，難道說你對我有做過什麽好事嗎？”方斯遠冷眼睇他。

    淩白努力想了想，好像是沒有。

    可又有點奇怪。

    沒記錯的話，那是對方黑化值竄升得最厲害的時期，無頭沒尾的漲。這跟接不接他的電話也沒什麽必然的聯係。照他的意思，是一直很討厭他。那兩人之後也沒怎麽交集了，各奔前程，各自的事業也都在上升期，好端端的，怎麽就退不下去了呢？

    越想越是煩躁，淩白幹脆靠邊停了車。

    方斯遠沒明白他又想幹什麽。

    淩白扭過頭，“你不是不想跟我呆在一塊嗎？”

    “……”

    “下車。”

    淩白閉上眼，他真是受夠了。他本身就不適合這種揣摩人心的任務。不過是一個世界而已，失敗了還有下一個。他也隻是因為開篇就順利地摸到了成功的影子，才一路無法割舍地堅持到了現在……

    等了一會，耳畔有對方解開安全帶和開車門出去的聲音。

    既然討厭他，那就離得再遠一點吧，省得讓糟糕的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他的自製力可不是什麽時候都那麽好的。

    ……

    等了許久。

    淩白睜開眼，一眼掃見車門旁淡淡的影子。

    人果然還沒走。

    方斯遠站在夜風裏插兜站著，本來就不齊整的發絲被吹得更亂了。他的目光從他有些黯淡的眸子裏落下來，透過車窗飄落到他的身上，輕薄像是清晨的霧氣，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可他還是察覺到了。

    淩白沒力氣再猜，問係統：“他在幹嘛？”

    係統：“在看你啊，主人。”

    淩白：“廢話，我問什麽意思！”

    係統小心翼翼：“……看他的眼神，分明在求一個親親。”

    察覺到自己偷瞄被發現，方斯遠窘迫地移開視線，跺了下腳就要掉頭離開。卻又一把被扯了回去。從車窗中伸出的一隻手攫住他的胳膊，往回曳的同時，迫得他整個人都傾下來，方斯遠用另一隻手扶著車身才勉強保持了平衡。

    抬眼，已落入一雙熟悉的黑眸中。

    狹小的車窗口。摒棄萬物般的，耳中全是彼此的呼吸聲。

    對方放大的臉，也放大了他的漠然。如疊好的考卷，潔白，齊整，坦坦蕩蕩。

    隻是這樣看著，方斯遠就忍不住生起許多邪念來，他很想毫無顧忌地去親吻麵前的這個人，打亂他的秩序。可是，他承受不起後果。他準備好的，隻有滿腹的不滿和怨恨，恨不得連著自己的心一起塞到對方的嘴裏。

    “陳洛，你發什麽瘋，放開我你這個混賬@#*&……”

    他突然的一通辱罵讓淩白放棄了好好思考的能力，按著他的後腦粗暴地堵了上去，將那些難聽的句子全嚼碎了再逼他咽回去。

    淩白很少有主動吻別人的經曆，畢竟他自認不是變態。對這種人類表示親昵的行為，不反感，也不熱愛。

    剛才還激烈反抗的人，現在倒像是被嚇呆了似的一動不動。方斯遠沒刮幹淨的胡茬蹭在臉上，有點癢。淩白機械地在對方口腔攪拌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也就十幾秒吧，啊，為什麽感覺已經很久了……

    他……在做什麽？

    要不是方斯遠沒喝什麽酒，他絕對會以為自己現在是在做夢。

    短暫的失神後，空蕩的心房又被巨大的喜悅衝刷而過。方斯遠摟住對方的脖子，開始回應那個吻。柔軟的唇.瓣相互磨蹭輾轉著，擦比方才更熱帖高亢的溫度。鍛煉完口腔肌肉，淩白其實差不多打算撤了，結果被對方給堵了回來又攪拌上了，倒有一種被耍流.氓的錯覺。不知道什麽原因，全自動比手動的感覺要好一些，甜甜軟軟的，倒像是棉花糖一樣。不知道他剛才喝了什麽。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

    是淩白的手機。

    “喂？”淩白鬆了手，去摸電話的同時，很自然地抽了張紙巾擦拭嘴唇。臉色看不出任何變化，隻有拭去津液的唇瓣比方才稍微紅潤了一些。

    “陳洛陳洛，我的錢包好像掉在你車上了，你看見了嗎？那是我這個月最喜歡的錢包了。”孟若洋聲音聽起來很焦急。說實話，如果不是每隔幾天就被迫聽一次這個聲音的話，他也會很樂意幫忙的。

    “恩，看見了。”

    “太好了，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送過來給我？很重要的。”

    “可以是可以，就是稍微有點問題。”淩白不太想去看他的新睡衣，直說道，“我剛剛好像手滑把它扔在在xx酒吧裏了，真這麽重要的話，你什麽時候有空自己去拿吧。”

    “或者下次報個數，我直接轉賬給你。好了，就這樣吧。”

    淩白說著掛了電話。

    “……是孟若洋？”方斯遠聽出那頭的聲音。

    “恩。”

    方斯遠眼中閃過一絲掩不住的不甘和失落，方才的歡欣像是燒到頭的火柴一下沉寂下來。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他跟孟若洋的關係。

    舉國上下有誰不知道呢？國民男神孟若洋跟新生代偶像陳洛這段曖.昧不明的關係，作為久談不厭的飯後談資，兩年來常常出沒在各類八卦填榜，每次同框都是穩占熱搜，讓人想短暫忘記都不行。

    他也不該忘記的……

    “孟若洋知道你這麽晚還跟我呆在一起嗎？”方斯遠目光幽幽，麵上浮著還未退卻的潮.紅。

    “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我還有男朋友？”

    他困惑的語氣實在好笑，方斯遠也忍不住彎了唇角，隨即繃住了。

    他本以為他是個還算正直的人，沒想到為了討他喜歡，居然什麽話都說得出來。娛樂圈果然是個大染缸，才兩年就到了睜眼說瞎話的程度。還是說，他剛開始就看走了眼。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在這種事情上扯謊，至於嗎？

    “死渣男！”方斯遠忍不住唾棄。順便也在心裏唾棄了一把自己，竟然因為他不是那麽喜歡孟若洋而忍不住感到高興。到現在還在高興。md，停不下來。

    淩白被罵得有些懵，直覺想辯解什麽，偏偏這個人是有資格罵他渣男的。

    回過神，人已經走了，在馬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很快鑽了進去。

    淩白以為看花了眼。

    他看到對方頭頂上堅.挺了兩年的進度條，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後麵退了一大格。

    淩白完全不懂，“這什麽操作？”

    係統：“嘻嘻，這小可愛果然跟我一樣抗拒不了渣男的魅力。”

    ……

    在係統的指導下，淩白開始不遺餘力地展開渣男模式。其實也就是有事沒事就拿助理的電話去尬撩。畢竟他每天閑下來的時間不多，也完成不了多複雜的行為。

    係統給他想了三種開場白。

    1、“我想睡你。”

    2、“我想親你。”

    3、“我想……”

    通常情況下那邊會罵一句渣男，然後狠狠掛掉電話，然後他也不需要別的台詞了。

    說也奇怪，這種聽起來匪夷所思的方法竟然真的起了作用。雖然收效甚微，好歹是在一天天地在往回退了。本該是令人欣喜的。比較有毒的就是，他有一天事忙忘了騷擾，光那一次漲上來的比之前消下去的加起來還要多。

    係統妄圖賣萌：“主人~~”

    淩白拎開黏在他胸膛上的透明紙片，踹開了垃圾桶往裏麵丟。

    見他臉色不好，小助理戰戰兢兢地靠過來，隔著一杯奶茶把今天要用的台本遞過來。淩白出道來一直沒什麽作品，僥幸紅起來後全靠曝光維持，因此常常會上一些綜藝類的節目，今天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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