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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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不可能真的把溫涼給趕出去, 他看得出萬歲爺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也隻是帶氣,要是他真在這麽做了,轉頭怕是要給萬歲爺懟死。
溫涼好聲好氣被梁九功給帶出去,命人去太醫院請太醫等前來會診,又忙不迭地送著溫涼到了偏殿。
梁九功衝著溫涼躬身一禮,苦笑著說道, “今個兒多虧了先生,不然萬歲爺不知何時才肯答應。”
溫涼神色不變,淡聲說道,“某在此等候,還望梁公公在得知結果後告知某情況。”溫涼所要的,自然是康熙帝願意被人所知道的內容。
梁九功自也知道溫涼所說的是什麽,排了個小內侍來伺候溫涼, 這才退出去外麵等著太醫。
溫涼不需要人看著, 也沒有讓屋內的內侍退去,隻是合著眼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內容,看來有些嚴肅。
小內侍也不敢叨擾溫涼, 方才梁爺爺的臉色可不怎麽好。他悄悄地溜出去給溫涼準備了茶水,安靜地放到了手邊上。
溫涼聽著動靜睜開了眼,看著手邊的茶盞,衝著內侍淡淡點頭,低聲道, “多謝。”
溫涼的確沒有意料到, 康熙帝的情況會危急到這個程度。他依稀記得康熙帝乃是古代帝王位置上待得最久的皇帝, 至少也得六十年。今年不過康熙五十幾年,就已經到了如今地步。
哪怕是不同的世界,差別還是太大了些。
溫涼伸手按了按額角,剛才康熙帝的暴怒在他的意料之中,然他到此刻才有些後怕。不是為著他在殿內的表現,而是想起了胤禛。
他莫名有點心虛。
胤禛此前還因為溫涼的行徑同他認真對話過,他記掛溫涼的安危,而他剛才的舉動似乎有種虎口拔牙的感覺。
溫涼微蹙眉峰,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在思考什麽嚴肅的問題。然他僅是在擔心著康熙帝的情況,以及希望胤禛不要知道他在乾清宮內的表現。
“先生。”
溫涼睜開眼眸,看著那匆匆過來的梁九功,瞅著他臉上的神色,心裏沉了沉。
“先生,萬歲爺請您過去。”
梁九功低聲道。
康熙帝自是知道梁九功是不可能真的趕著溫涼離開,也知道他定是打算在這外頭等著結果出來。梁九功這出來告知的做法,也不過是在康熙帝的默許之下。
“某知道了。”
溫涼清冷的聲調響起,打破了那一刹那的寂靜無聲。
殿內,剛來來往往的禦醫並沒有打破任何的局麵,唯有幾個還站在邊上細細討論著什麽,見著溫涼進來,麵熟他的人自然紛紛行禮。
溫涼安靜地點點頭,繞過了屏風後麵,往著稍間而去。
康熙帝獨自一人安坐在屋內。
溫涼站在門口頓足,那輕微的動靜惹來康熙帝抬頭,低啞著聲音,“怎麽不進來,剛才不是還挺能耐的嗎?”
溫涼平靜地說道,“某不想讓萬歲爺不高興。”
康熙帝一怔,倒也沒想到溫涼想說的竟然是這個,臉色溫和了些,擺擺手說道,“進來吧,坐下陪朕說說話。”
溫涼邁過門檻,在康熙帝的身邊坐下。
康熙帝慢悠悠地泡茶,臉色掩蓋在翻騰升起的煙霧中看不太清楚,淡淡地說道,“朕也知道你的心意。”
就是坦蕩了些,光明正大到容易讓人心生不喜。
他摩挲著茶杯,慢慢地給彼此斟滿,又端到溫涼麵前來,“嚐嚐吧,朕的手藝,如今可是少有人能品嚐到了。”
溫涼接過康熙帝遞來的茶杯,輕輕含了一口,而後才淡聲道,“很好喝。”
康熙帝笑著搖頭,“你知道要是別人喝了我這茶,會有什麽表現嗎?”
溫涼凝眉,旁人的表現又不是他的表現,同溫涼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他安靜搖頭。
康熙帝看著那茶具有些出神,想了想,又搖了搖頭,“罷了,那些人,也不配同你並稱。”
溫涼抿唇,唇線有些緊繃。康熙帝淡笑著說道,“既然從一開始就猜到了我的情況,便不要擺出這樣子了。”
康熙帝心中有數,他已垂垂老矣,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溫涼從康熙帝在暢春園的時候便發覺他的身體情況,到底這麽些人中,溫涼才是最敏銳的人,就連康熙帝自身也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回宮後,康熙帝慣用的陳禦醫前來給康熙帝把脈,不過是隔著暢春園這些日子,陳禦醫把這個脈整整花了一刻鍾的時間,滿頭大汗,額角的汗水滑入眼中酸澀難忍,好半晌才收回手來。
然後站起身來,掀開下擺跪在了康熙帝麵前。
“萬歲爺大限將至,臣罪該萬死。”
陳禦醫是個上了年紀的老禦醫,跟著康熙帝多年,能得康熙帝如此信任,自然從不虛言。
康熙帝這些年經曆過大風大浪,也不是那等逃避世事的庸人。沒有那等要人重複一遍的舉動,他聲音淡漠,顯得格外陰冷,“朕還有多少時日?”
“不過半年。”
陳禦醫老實言道。
這便是溫涼再也不得見康熙帝召見禦醫的緣故,大限將至,便如同佛教中的天人五衰,已經到了無法扭轉之勢。
強撐不得,久留不能。
溫涼放在桌麵上的手指緊握成拳,麵色微慟。
康熙帝掃過溫涼那眼中搖搖欲墜的波光,朗聲道,“溫涼啊,能得見你今日這般動容的模樣,朕倒是破有種死而無憾之感。”
“萬歲爺慎言。”溫涼狠狠皺眉,麵帶薄怒。
康熙帝擺擺手,態度淡定了些,“禦醫也見了,藥朕也會吃,溫涼可還滿意?”
溫涼一時之間有點茫然,他不曾經曆過這種感覺。親情這般從不曾存在的錯覺,有朝一日竟會在康熙帝身上若隱若現,著實也是個極為奇特的事情。
康熙帝不忍再言,溫涼在情感上的確是薄弱處,便是讓他處置,也是難為他。
“無事,溫涼。”
康熙帝淡聲道,像是在說著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
外書房的燈火一直亮著,胤禛並沒有安歇。
深夜至今,溫涼一直未從宮內回來。若不是怕暴露些什麽,胤禛此刻已經同清宮打聽此事。
胤禛回想著早晨在乾清宮的情況,又回想著今日皇阿瑪把溫涼召見宮內,又到了現在都還沒有放人。
胤禛心裏有了些不太好的聯想。
他在屋內踱步,蘇培盛時不時拿著些事情來打擾胤禛,倒也時而分散著胤禛的注意力。
“王爺,先生回來了。”
臨近亥時,溫涼總算是回了王府,也不知道是恰好切中了胤禛的心思,還是有事商談,竟是直接朝著外書房來了。
胤禛看著步入屋內的溫涼,神色微沉,“發生了何事?”若是旁人,因為看不出溫涼的神色有何異樣,可換了胤禛,卻是一眼便看出不同。
他擺擺手,在外書房伺候的人便都退下來,屋內隻有溫涼和胤禛兩人。
溫涼斂眉,淡聲道,“萬歲爺身體有礙,明日該會通知朝堂了。”
胤禛微怔,他還記得早前溫涼對此事的耿耿於懷,又因為早晨康熙帝剛剛的回複,這略顯輾轉的劇情讓他停頓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溫涼的神色如此,那定然不是什麽小事。
他伸手環住了溫涼,旁人看來溫涼麵無表情,胤禛卻看出溫涼當真有些傷心。
次日朝堂,康熙帝原本欲在朝會後宣告此事,奈何身體體力不支,差點在朝堂上摔倒,惹來軒然大波,竟是用這樣的方式間接地吐露了實情。
胤禛等人連忙送著康熙帝回到乾清宮,陳禦醫等人原本就在乾清宮待命,匆匆地給康熙帝把脈,得出勞累過度的脈象。
康熙帝在清醒後,便罷朝數日,一直在好生安歇。
幾日後,康熙帝忽而起了興致,從乾清宮搬到了暢春園,一應事宜都送到暢春園處置。朝廷大臣同胤禛等皇子阿哥也隻得在這兩地來回奔波。
溫涼在康熙帝入了暢春園後的某日,突然被康熙帝召去暢春園,平日裏倒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時常跟在康熙帝身側。
隻是康熙帝的身體漸漸衰落下去,也不是什麽難以發覺的事情。
康熙帝靠著椅背猛烈咳嗽了幾聲,抬手免去了那幾個見狀要靠近的內侍,又悶悶地咳了兩聲才移開手帕,看都不看便隨意丟在簍子裏。
“溫涼在哪兒?”康熙帝道。
“先生正在側間看書。”梁九功上前說道。
康熙帝似笑非笑地搖搖頭,“讓他過來。”他不知道想起了些什麽事情,笑容顯得越發真實。
溫涼被康熙帝傳喚的時候也很是鎮定,隨著梁九功出現在門外,“萬歲爺。”
“朕不見你的時候,你就這麽巴巴地在外守著?”康熙帝瞪了他一眼,就好似在看什麽不聽話的小輩。
溫涼淡然地說道,“某隻是有些擔憂萬歲爺的身體。”
康熙帝無奈地說道,“就著你這個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窺伺帝蹤,真是胡鬧。”康熙帝走到哪兒,溫涼就跟到哪兒,這在有心人眼裏,也的確是在胡鬧了。
溫涼鎮定地搖頭,“萬歲爺並沒有隱瞞某,某自也不是在窺伺帝蹤。”
若是康熙帝真的有心不讓溫涼知道這些,按著溫涼在暢春園內的動靜,也沒有誰敢告訴溫涼關於康熙帝的去向。
“你還真是倔強。”康熙帝笑罵了一句,算是應允了此事。
溫涼也沒有得意的神采,隻是安靜地在康熙帝身側守著。康熙帝此前在乾清宮差點昏倒那次後,溫涼便一直有些擔憂。
然康熙帝並不允許幾個阿哥前來侍疾,又因為有人趁著這些時日一直在康熙帝麵前搬弄事情,望康熙帝赦免前太子或者幾位被禁足的阿哥,導致康熙除了幾位重臣,其餘人等一概不見。
溫涼倒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跟在康熙帝身邊,在隆科多等這些朝廷重臣出現時,他便自然避讓開來,從來不曾在這些大臣麵前露麵。
今日又到了這個時候,康熙帝正在同親近的大臣商議事情,溫涼便回到了自個兒的屋子。
綠意一直被溫涼吩咐著呆在屋內,在溫涼回來的時候迎了上來,遞上了一份信封,“先生,這是王爺派人送來的信件。”
胤禛雖進不了暢春園,讓人送封信的能耐還是有的。
溫涼頷首接過胤禛的信封,幾步走到書桌前坐下,拆開了信封。
胤禛的信上寥寥幾行小字,並不多麽濃墨重彩,溫涼見了,眼中卻隱隱帶著笑意。胤禛難得有這般不穩重的模樣,在這書信中倒是展露無遺了。
溫涼的指腹默默地摩挲著這柔軟的紙張,想起了康熙帝的情況,輕歎了口氣。
哪怕有些不願,但這終究是必經的事情。溫涼提神開始考慮起日後的事情。
眼下京城是胤禛一人獨大,隆科多乃是九門提督,又是康熙帝信任的重臣,西北有胤禎安撫,四川有年羹堯在,雖兵權這塊還不是多麽得心應手,然對照著如今的情況,也勉強夠用。
胤祥他猶記得是有人看守,不過早前同著胤禎一起,同軍隊的接觸也是不少。胤褆胤禩等人被禁足,胤礽仍在鹹安宮出不得,唯有胤禟胤俄等人或許有些戰鬥力。溫涼應當預防的便是可能出現的汙蔑。
一想到曆史上曾刊載地關於胤禛篡位的記錄,溫涼的眼神微冷,這是絕不容許的事情。至於登基後的事情,還有德妃娘娘那邊,合該有胤禎去處理。
溫涼慢慢在腦海裏完善了整個過程,這才睜開眼來,重新抽出一張信紙落筆,隻提點了幾句便又重新折疊起來。
胤禛敏銳,這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溫涼歸置好桌麵上的文房四寶,看著屋外的景色微微出神,眨眼間竟也是到了六七月份了。那隱約燥熱的感覺順著溫暖的陽光爬入了屋內,在木桌上懶散地打了個滾,留下了晚夏的熱意。
屋內仍擺放著冰山在散熱,溫涼微微斂眉思索了半晌,起身又在書架上尋了本書,指望著這些打發時間。
這原本算得上靜謐安詳。
然很快便被突兀的噪聲所打破,溫涼聽著外麵有些急躁的聲音,猛地闔上了書籍,“綠意,出什麽事了?”
綠意急急從屋外進來,連聲道,“奴婢也不知,隻是聽著聲音,似乎是從萬歲爺那裏傳來的。”
綠意心知這些時日先生最看重的是什麽,立刻便把剛才在外麵觀察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溫涼把書籍放到桌麵上,快步出門。
殿內,隆科多同梁九功兩人一起扶著康熙帝回到床榻上,眼見著康熙帝的呼吸越發急促,臉色青白交加,梁九功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至極。
他立馬往回走欲傳召太醫,隆科多的臉色卻陰晴未定,有些搖擺不定。
康熙帝的麵色一看便是將死之人的狀態,要是這一次直接就這麽昏厥過去,怕是再也不能清醒。如此大好的機會,隆科多有點難以放手。
他早知道乾清宮內的“光明正大”匾額上麵留有皇上的遺詔,可誰都沒有看過那上麵究竟留著誰的名字,哪怕四阿哥的贏麵很大,都沒有如今掌握局麵來得痛快。
短短幾息間,梁九功還沒有徹底步出殿門外,隆科多便轉了好幾個念頭。
刹那間他拿定主意,臉色顯得有些猙獰,正欲擋住梁九功的時候,一道清冷如泉的聲音如同當頭棒喝,讓隆科多猛地回過神來。
“某已經傳了太醫。”
溫涼來了。
梁九功停住腳步,捂著臉歎道,“奴才的確忘記這茬,有罪有罪。”這太醫等是一直在旁邊候著的,溫涼從別處過來順便叫了太醫,倒是比梁九功來得更快。
陳禦醫在溫涼身後匆匆進來,連禮都來不及施便越過兩人往屋內走去,在看到康熙帝的情況時臉色大變,連忙從藥箱中取出銀針,解開康熙帝的衣襟,嗖嗖幾下便連續紮了好幾針,又匆匆取著一顆藥丸捏碎給康熙帝服下。
這等情況下,好在康熙帝還殘留著些許意識,那藥丸還是吞服下了,康熙帝雖臉色好看了些,然還是青白著。
溫涼看了幾眼,忽而打量著跟著陳禦醫進來的其他幾位禦醫,“皇上的情況,是什麽症狀?”
其中一位年老些的禦醫躬身道,“老朽雖未曾把脈,但看這脈象,該是心脈不穩。”
陳禦醫不敢分神,在又連續紮了好幾針後,看著萬歲爺呼吸緩和了些,這才擦了擦汗,歎道,“的確是心脈的問題。”
溫涼蹙眉,在腦中把許久不曾出現的係統敲了敲,【當初那大胡子的藥丸,對康熙帝的情況可有用處?】
係統的電子音響起,【隻作應急之用。】
溫涼明了了係統的意思,派人去他的院子尋綠意,那瓶藥丸他該是隨時都帶著才是。雖是有著有備無患的道理,但好歹也能頂些用處。
綠意知道溫涼的意思,很快便親自取來那藥瓶。溫涼也沒有一意孤行,把藥物交給了陳禦醫,“這是當初英吉利使者曾交給某的藥物,該是對心脈急救有一定的效用,陳禦醫不凡看看。”
在有幾個禦醫露出鄙夷的神情後,溫涼淡漠言道,“當初你等也是這般嫌棄西方的金雞納霜,但那卻救了萬歲爺的性命。”
那幾人如同被溫涼猛地抽了一嘴巴子,臉色難看,卻不敢說些什麽。
溫涼回頭看著昏睡過去的康熙帝,抿了抿唇,又道,“萬歲爺屋內需時刻留著禦醫,若是清醒後萬歲爺有任何的罪責,某一力承當。還請陳禦醫稍加安排。”
康熙帝並不願意時時刻刻見到禦醫,就算就近安排,也是隔在最遠處,他們趕來總是需要些時間的。
陳禦醫捏著藥瓶頷首,老神在在地安排了幾個人輪班看著皇上,讓人趕著去熬藥,自個兒又研究起溫涼帶來的東西不提。
半日後,康熙帝總算轉醒,眨了眨眼看著那蚊帳的模樣有點迷糊。
溫涼的聲音幽幽響起,“萬歲爺總算是清醒了。”
“……差點被你嚇了一跳。”康熙帝疲倦地抬了抬眼,看了眼溫涼又嫌棄地闔上,“你怎麽在這兒?”
“萬歲爺該問自個兒,怎麽又躺床榻上了。”溫涼安靜地說道。
康熙帝睜眼,又眨了眨眼,皺著眉頭,“你這小子就不會好生說話,聽著都能給你氣活了。”
溫涼垂眉,聽著康熙帝最末的那句話,便知道他已經想起發生了什麽事情。
溫涼扶著康熙帝靠在床頭,又在他身後墊了個軟墊,遞給他一些水潤喉。康熙帝雖麵上不顯,然聲音聽起來頗為刺耳,精神有些低迷。
“隆科多呢?”康熙帝似是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隨意地問了一句。
“奴才在這兒呢。”隆科多帶著一臉苦色說道,他開始從一開始就站在溫涼身側,誰料到皇上從一睜眼的時候就沒瞧見他。
“哦,你倒是也在守著。”康熙帝點點頭,也沒說什麽。
到底康熙帝的精神頭不太好,等過了半晌,又躺下歇息了。溫涼同隆科多這才從屋內退出來。隆科多站在屋簷下看著昏黃的天色,側頭看著站在身邊一臉平靜的溫涼,試探地說道,“先生一直跟在萬歲爺身邊?”
“萬歲爺應允的。”
溫涼淡淡言道。
這句話有點沒頭沒尾的,隆科多有點鬧不明白,便對上了溫涼黑白分明的眼眸。
“大人出去後,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想必您心下清楚。且不要貪心過多。”溫涼漠然留下這話,朝著隔間走去,那方向許是去見陳禦醫。
隆科多起先暴怒,臉色極其不好。然片刻後臉色驟變,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顯得有些驚悚。
不可能……那隻是在他心中徘徊的念頭,溫涼絕不該知道才是!
可隆科多回想著剛才溫涼的話語,越想越覺得心虛,好像天色都猛然暗淡了幾分。他匆匆離開暢春園,原本打算去拜見雍親王的想法也全然消失了。
康熙帝的身子肉眼可見地虛弱下來,那次昏迷到底大傷了元氣,也似乎從這個時候起,身體平和的表現也消失了,其他的症狀開始顯露出來。
溫涼交給陳禦醫的藥物在某次冒險使用後,的確頗有成效,把康熙帝爭取了些許時間後,便被康熙帝允許使用,也間接地緩解了些許壓力。
然康熙帝的身體終究就像是年久失修的堤壩,哪怕不斷地在上麵增添,也無法阻遏那底下根底的腐爛。
在又一次昏迷後,康熙帝掙紮著從沉珂中脫身,握著守在病榻邊的溫涼手腕,沙啞著聲音說道,“罷了,你把胤禛等人招來吧。”
溫涼眼眸閃著微波,停頓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