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幾位忠心護主的臣子中也不乏能人將才，帶著主子們逃離王宮之後，並未有偏安之心，而是竭力與叛軍對抗，這兩年多來，倒是與叛軍僵持著，雖未能收複失地，卻也未再失掉半座城池。隻是現下群龍無首，況且還有一幫講求正統血脈的老臣，在諸位王子、公主不幸離世後，絞盡腦汁總算是想起來子嗣單薄的薑王上官豐早年與罪妃梅氏育有一女，被宮人帶出了宮外。於是乎，這尋找王長女的任務，便責無旁貸地落到了未來的駙馬爺人選柳洵的頭上。

    如今柳洵到了天朝已快滿一年，薑國那頭時常捎來消息催促，卻無法為他提供更為詳盡的信息。這天朝本就地大物博、人口眾多，這茫茫人海的，讓他如何搜尋？雖說先前指派了多人尋找王長女的下落，隻是前方戰事吃緊，有些人陸續便被調回前線，現今隻餘他孤身一人擔下如此沉重的責任。說起來，柳洵倍感壓力，不過此事事關王室上官一族的正統血脈，又萬萬不可疏忽大意。而今事態發展至此，頗讓他覺得頭疼，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看既定的計劃是否能夠順利實施了。

    胡桃想了一個晚上，總是放不下心中好奇，她覺得在導演詐死這場戲之前，還是先探探這位昭王的虛實。想來慕子歸在此事上對她也有所遷就，雖說要她盡快脫身，卻沒有限定日期，算是變相地給了她充足的時間做準備。

    翌日，胡桃起了個大早，在昭王起床之前便在院落裏忙碌開來。原本麗晴居修剪花草這些粗活就是她幹的，到了昭王跟前伺候之後，她便再沒有做這些活計。恰巧現今正值初冬時節，院落裏的殘葉枯枝落了一地。因昭王平素不喜人打擾，所以沒有他的允許，在院中做這些雜活的小廝輕易不敢踏入院門，因此這修枝剪葉的事情，便稍有緩怠。

    胡桃一忙起來就勁頭十足，直到昭王衣冠不整地頂著倆熊貓眼出現在寢殿門邊，胡桃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職。她忙放下手頭的活計，一路小跑奔到昭王身邊，麵帶愧意地向他請安。行了禮後，她抬頭見著昭王眼下的兩團青灰，便不知好歹地問道：“王爺，您這是怎麽了？昨晚上沒睡好麽？”

    昭王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想起昨晚上輾轉反側良久，直到天快亮才眯瞪了一會兒。清晨醒來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尋找王長女的事兒，即使他困怠無力，卻再也睡不著了。現下見胡桃一臉關切地看著他，頓讓他覺得心頭微暖，沒想到這個小傻妞還挺關心他。於是他朝她和藹一笑，說道：“昨晚梁上的耗子們打架不休，實在擾人清夢。”

    “竟然……有耗子嗎？那就養隻貓吧！”胡桃的思維還是不錯，反應也挺快。

    “嗯，那就養隻吧，就由你來張羅給本王找隻貓來！”昭王說話的時候，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當意識到時，他又忙縮回了手，心覺詫異的同時，又感覺一股怪異的情緒由心內湧出。

    胡桃朝他嘿嘿一笑，便滿口答應，隨即她便利落地打來熱水伺候他梳洗。

    昭王用早膳的時候，胡桃立在一旁伺候著，等他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她便心懷鬼胎地開了口：“王爺，奴婢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昭王倒沒料到她能這麽說話，頓覺十分有趣，他放下碗筷抬首看著她，笑眯眯地問：“要是你覺得不當講，那你還會講嗎？”

    “嗯……得看王爺願不願意聽了！”胡桃歪著腦袋認真地想了想，思路清晰地答道。

    “好，你到本王身邊伺候這麽久，耳濡目染，倒是變得聰明了不少，這可是件好事兒。既然你想說，那麽本王便願意聽，所以不管是當講不當講，你隻管講便是。”

    “既然這樣，那奴婢就說了。昨兒個奴婢去街上買點心的時候遇上了一個人，就是上次王爺您在廟裏調戲的那位美婦人。說來她記性可真是好，那天匆忙中就瞥了我一眼，碰上她的時候便立即認出我來，還拉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

    昭王聞言，頓時精神一振，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難怪他昨日去了布衣鎮沒尋到人，原來她竟是到城裏來了。不過，她為何要拉上胡桃說事兒？略一思忖，他忙開口問道：“哦？那你們都說了些什麽？”

    “嗯……嗯……”胡桃支吾著就是不肯說出口。

    “嗯什麽嗯，本王問你話呢！”被胡桃這言行舉止吊足了胃口的昭王顯得有些不耐煩。

    胡桃為難地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砸吧著嘴說道：“那個……因為那位夫人說這是秘密，不讓我說。先前王爺您也不是說了嗎？泄密是要掉腦袋的。”

    “你要是不說本王立即砍了你的腦袋！”昭王覺得這孩子真是死心眼，索性采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對付她。

    胡桃一聽說要砍腦袋，忙嚇得抱住了頭，嘴裏還委屈地說道：“之前是王爺您說的，不能把秘密說出去的，現在不說您又要砍奴婢的腦袋，那豈不是說與不說，都要掉腦袋了？”

    “隻要你說出來，本王便不砍你的腦袋！”昭王覺得，有時候跟傻子溝通真的是蠻心累的。

    “真的嗎？”

    “真的，你再磨磨蹭蹭不說，本王真的要砍你腦袋了。”

    胡桃見他威脅，絲毫不敢耽擱，忙開口說道：“昨日奴婢買點心回來的路上，偶然碰上了那位美婦，當時奴婢還沒認出她來，是她認出了奴婢。她說要我借一步說話，然後就帶我去了一家酒樓。那位夫人真是個好人，點了好多好吃的點心讓我帶回來……”

    “胡桃，你給本王說重點！那位夫人到底跟你說了什麽？”昭王的耐性被她一點點兒地磨光，恨不能使出他們柳家祖傳的攝心術讓她說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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