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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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詠心內雖如此作想,卻毫無懼怕之意。左右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隻管接招便是。她抬眼看著蘇重幕,麵上擠出一絲笑:“那現下便請蘇相解惑!”
蘇重幕見她笑容澀然,莫名覺得心內一緊,定了定神後,這才接口說起了禁地之事。
“不知殿下可曾見著禁地那處被梅樹環繞的墳包?”蘇重幕說完,抬眼看了看月詠,見她點了點頭,便接著說道:“這座墳並未立碑,而是在四周植了梅樹,顯而易見,這墳中所埋之人定是與梅有什麽關聯。算起來,那處桃林原本是王宮盛景,每逢春日,王室皆在要桃林設宴賞花。然而二十一年前,先王忽然命人將此處砌了高牆與內宮隔開,並非將此處設為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不過聽聞先王他自己倒是常常從院牆處的小門進入桃林,而且一待就是半日。此後宮裏頭便有傳言,這禁地是先王為了其最愛的梅妃而設。當年梅妃在吉熵之變時誕下了公主,因逢戰亂,難產的她在誕下嬰孩不久便香消玉殞。當年先王在外征戰,一時無法顧及府上家眷,所以便被敵軍趁虛而入,芳銘為了才剛出生的公主安危,便帶躲避敵軍的追擊一路逃亡,後來便流落到了天朝,自此失了音訊。”
月詠聞言,不由挑眉而問:“勞煩你說了這麽多,不過是想告知本宮後山的那處禁地是父王為本宮的母妃而設。若是父王當年真愛著母妃,又何必將她葬在桃林?而不是後妃陵寢?不過是以幾株梅樹環繞的小墳包,若是不仔細看,誰能知曉那下麵還埋著一位宮妃?”
早已得知內情的蘇重幕自是不敢將實情相告,便裝傻充愣地搖了搖頭,很是為難地答道:“這……殿下如此問,倒是讓臣難以回答。方才臣所說也是隻是聽來的傳言,個中內情,臣自是不曉得。”
“不曉得?”月詠冷哼一聲,冰冷的眼神掠過他清俊的麵龐,隨即將頭偏向一邊,說道:“那吉熵之變又是怎麽一回事?先前本宮也曾看過書中記載,說是當年先王的兄長上官琪在位時被庸碌無能,朝政被寵妃外戚掌控。數年之後,舉國上下民不聊生,所以先王以清君側為名領兵攻入王城殺了圖謀不軌的寵妃及其一家。後其兄長上官琪才知登基這些年一直被外戚蒙蔽而令薑國百姓受盡苦楚,他心懷內疚,便引咎退位,後將王位傳給了其弟上官豐。”
月詠說完,眼角眉梢微微上挑,別具深意地看著蘇重幕,說道:“其實這史書中所記載的,並非全是事實,自古那些當權者自是喜歡多加粉飾,甚至是黑白顛倒。這一點,想必蘇相多少也有所了解,不是嗎?”
“方才殿下所言,臣自是不敢苟同。自古以來,薑國的史官皆是將事實完完整整地記錄在冊,並不敢浮誇或是捏造事實。”蘇重幕未料她會說出這般犀利之言,而且她這番言論,更是劍指其父上官豐。莫非是,她已然知曉了當年的內幕?若真如此,那泄露這些事情的人自是非芳銘莫屬。不過,她說出那些陳年往事,對她,對月詠可是沒有絲毫的益處。
“說起來天朝與薑國皆是曆史久遠,這兩國史書所記載的事情,誰又能保證沒有絲毫偏差呢?話說數百年前,天朝可是有不少位成功謀權篡位的帝王強行命史官改寫曆史。當年因此而被殺的史官,可是有不下十位,更是引得朝中文臣紛紛進言。然而他們的進言並沒起什麽作用,那些個帝王自是使了各種手段達到他們的目的。直到朝代再次更迭時,那些被隱藏的事實才漸漸地浮出水麵,然而有些真相,卻被深埋在曆史的塵埃下。”月詠想著師父當年存在家中從各處搜羅來的野史書籍,年幼的她可是沒少偷看。起初她隻是當趣聞來看,後來入了暗騎營後,回想起書中所記載的那些奇聞異事,放在皇家皆屬稀鬆平常。
她這些話聽起來很是刺耳,然而蘇重幕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他在朝中為官這些年,自是能夠知曉常人所不知的內幕。其實對於載入史冊的那些事跡,他與月詠的看法幾乎相同。隻是從他的立場,也唯有將這些被世俗所不容忍的想法埋藏到心底。若是月詠是個男子的話,他與她定能成為知己。
月詠見他不接話,想到他的立場,並無責怪之意。她本無意提及這些過往,不過話趕話說到這地步也是無法。她覺得心裏頭憋了一股子火,打從昨晚便越燒越旺,讓原本平和從容的她變得憤世嫉俗起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柳洵!
“罷了,多謝左相特意前來為本宮解惑,若無他事的話,那便請左相先回!”
月詠本想針對近來薑國各地發生的奇事說一下她的見解,可是話到嘴邊,便又咽了下去。她原本以為那些事情是柳洵所為,可如今他離開了,然而今日看折子時,她發現還有相關奏報。這明顯是有人有計劃地想要將她推上風口浪尖。看來這薑王之位,隻要她想,應是唾手可得。隻是她不知這幕後的推手,到底是打著什麽主意!
蘇重幕原本想著借機向她提一提近來全國各處所現的祥瑞之事,然而聽她下了逐客令,卻也不好開口,隻好順從地應了。瞧她今日憔悴冷漠的樣子,可見柳洵的離開對她是個沉重打擊。不知為何,他心內湧上一股妒意,比起柳洵來,他並不差。假以時日,若是能俘獲她的芳心便就好了。
出了禦書房後,蘇重幕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瞧著天邊濃雲堆疊,泛著慘淡的紅,暗想著今日定會降雪。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應是快到月詠的生辰了。柳洵離開之前,隨口跟他提起過,當時他也沒有在意,現下想想,這對他來說倒是個不錯的機會。有了這個想法後,他忍不住在心底譏笑自己,活了這二十多年,他還從沒有想著去討一個人的歡心,而今的他,已然被心中的暗戀愛慕衝昏了頭腦。他是個很容易動情的人,卻並不是專情的人。然而對於月詠的情感,他覺得興許會比當初對雲綽的要長久一些,至少她是一位能與他攜手並肩之人,不像什麽都不懂也不想懂的雲綽,相處的越久,越讓人覺得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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