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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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洵將蘇重幕送到了蘇府附近,離開前,他鄭重其事地交待道:“現下我已遵守了與你的約定,那麽接下來,你也該牢記你的承諾,早日實踐你的諾言。你許下的第一個諾言,我給你兩月之期,至於第二個嘛……一旦你失信,那可就別怪我不遵守約定了。到時候,我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蘇重幕朝他點了點頭,自信滿滿地說道:“你放心,我自不會食言!”

    柳洵沉默不語,駐足看了他半晌,隨即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我自不會給你再見她的機會!”蘇重幕見他的身影很快消失於暗夜之中,不由幽幽一歎。接下來,他確實該好好信守自己的承諾,否則的話,他豈不是會讓柳洵有可乘之機?

    翌日早朝時,蘇重幕雖是少眠,倒是比往日還顯得精神奕奕。畢竟現在沒了柳洵這個障礙,他便能氣定神閑地一步步地達到他的目的。

    不過上朝的時候,蘇重幕抬頭瞧著立於禦座旁的月詠,但見她麵色略顯蒼白,表情極是淡漠。她漫不經心地聽著朝臣奏報,兩道秀眉微蹙,時不時用冷冽的目光掃視著階下眾臣。這樣的她,與平素雖無太大的差別,可望入她的眼眸時,卻尋不到往日的奕奕神采。

    平了叛黨之亂後,舉國上下一片祥和。先前被亂黨占據的源州以北的六座城市雖不及當年繁華熱鬧,卻也在慢慢恢複往日的生機。因此諸位朝臣的奏報不出意料地皆是歌功頌德,甚至全國各處還不斷地傳來天降祥瑞的消息。

    月詠不動聲色地聽聞著這些喜訊,卻覺得索然無味。想起如果柳洵不離開的話,眼下的話題應該是在討論她與他的婚事。她著實想不通為何在這個時候他要棄她而去,明明之前他還一臉期待地慫恿她隨他遠走高飛,然而昨晚她準時到了約定的地點,而他卻未曾露麵。他對她,到底是存著何樣的感情?

    回憶著昨晚他失約之後,月詠本就低落的心情更為沉重。忽然她又想到了幾年前,慕子歸曾對她說過的話。他說他是真心喜歡她,隻是,他現在有需要保護的人,而且他的心裝不下兩個喜歡的人,所以,唯有放棄堅強獨立而不需要保護的她。難道說,做一個堅強獨立的女子就注定要被人拋棄嗎?若真如此,她寧願自己身為男兒!

    月詠也不知是何時下的朝,也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回到了鳳鳴殿,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僅沒有半點精神,而且連方才做過什麽事情都記不大清楚。

    芳銘見她神思恍惚、麵容憔悴,不明真相的她便忙上前噓寒問暖。

    月詠瞧著她這關切的神情,不由又想到了柳洵。說起來,他做事一向體貼周到,尤其是在源州的那些日子,他對她真是嗬護備至。那時的她,偶爾對他耍耍小性子,他便一臉緊張地跟在身邊哄她。他說過要護她一生周全,也說過要伴她一生一世,然而算起來這話說了未及半年,他便狠心棄她而去,實在是太過薄情。

    “殿下,您可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芳銘見問了半天沒反應,心內更為擔憂,說著便要去請太醫。

    “不必了,本宮隻是有些累,歇會兒就好。”月詠回過神來,瞧見芳銘一臉擔憂關切,朝她擺擺手說道。

    “那殿下可是要回寢殿休息休息?您一連數月如此操勞,可該多注意注意身子。”

    “本宮可沒姑姑說的那般嬌弱,聽院內的動靜,想是杜公公送奏折過來了?等下請姑姑叫人在書房置個暖榻,本宮覺得累了便暖榻上歪一會兒。”月詠想著今日定又是有一撂厚厚的奏折,也隻能強自振作精神起身出了正殿。

    待她到了偏殿的書房後,杜公公已將奏折放好,見了她來,忙躬身朝她一禮。

    “勞煩杜公公了!”月詠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說了句客套話。

    這杜公公一聽,忙不迭地雙膝跪地叩頭,連聲說著“不敢當!”

    月詠覺得他這樣很是無趣,索性冷聲命他退了下。想起她才剛入宮的時候,整個宮裏頭的人隻當她是個提線木偶,哪像現下這般對她俯首帖耳、畢恭畢敬。不過,她很是懷念那個時候,畢竟那時有柳洵陪在身邊,僅他一人的體貼,便足以抵得上這闔宮上下成百上千人的討好諂媚。可是他卻以一場無比真摯的表演騙走了她的真心,最終拋下她遠走高飛。他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正當她埋首於奏折中暗自發呆,卻聽門邊響起薑寧輕柔的聲音:“殿下,左相大人求見!”

    月詠莫名地怔了怔,隨即便命她傳蘇重幕入內。

    其實對於蘇重幕,月詠仍是抱以濃濃的戒備,尤其是他昨晚出現在禁地之後。那個時候,他為何會出現在那裏?就算是他受柳洵所托,他大可以早些入宮向她秉明此事,又何必在那個時間出現?他與柳洵之間,到底是敵是友?又或者兩人在籌劃著什麽不可告人之事?

    蘇重幕踏入房門,走到了禦案前,朝月詠深深一揖。等了片刻,卻不見月詠命她起身。便隻好又施了一禮,抬高聲音問安。

    過了半晌,仍不見月詠有任何回應,他便悄悄抬首看過去,正好撞入了月詠一雙冰冷幽深的眸中。僅這麽一瞧,他便覺得通體透寒。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像是蘊含了千年寒冰,再配上她冷漠的神情,難免讓人心生懼意。

    月詠死死地盯著他瞧了半晌,這才懶懶地開了口:“左相大人此來,可是要為本宮解禁地之惑的?”

    “正是如此!”蘇重幕邊答邊又朝她深深一揖。

    月詠見他這副恭敬的模樣,心頭疑雲更濃。自打她平了叛黨之亂自源州歸來,他對她一向恭敬有加,隻是現下更甚,難免讓她心生懷疑。現下柳洵不在,柳鴻這兩日又因被他這唯一的兒子任性之舉氣得舊病複發、臥床不起。若是此時蘇重幕想趁亂圖謀不軌,倒是個極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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