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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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詠回宮之後,除了麵色陰鬱之外,舉止言行與平常無異。芳銘見狀,更是覺得心中忐忑不安,總覺得這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當晚,她便悄悄托人將月詠得知當年真相的消息帶到了蘇府,意欲請蘇重幕想想法子。

    且說蘇重幕收到了消息之後,不出意外地覺得寢食難安。月詠的性子,別說是他,就連柳洵也捉摸不透。雖然得知她現下尚算平靜,卻也知曉她總會有爆發的時候,這憋的時間越長,想必爆發點越高。僅僅是他私底下想想,就讓他覺得忐忑不安。而且他與芳銘不同,畢竟他知道這世上還有雲綽長公主的存在。若是月詠知曉了她的下落,她會如何?還有她又會如何發落李氏一族?若她真的因此而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對她來說,這薑國君王的位子,也許不會那麽穩固了。

    蘇重幕幾乎是徹夜未眠,一來他是擔心知道事情真相的月詠大發雷霆,二來他迫切地想知道芳銘將真相告知月詠的緣由。這一夜,他多麽希望能找個人商量此後的對策,而那個人,竟然是他的死對頭柳洵。這些天他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在搞什麽名堂。雖說今日他前來府中一敘,說的話卻沒什麽實質性內容。想來他今日來過,估摸著又是要隔上好一段時間才過來。在他最需要找人商量的時候,他卻無法聯係上柳洵那家夥,憑什麽他能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他自己卻如此被動?

    翌日,蘇重幕心懷忐忑地上了早朝。自打一身玄朱龍袍的月詠坐上了禦座,他便心虛地沒敢抬眼看她。然而她除了說話的語氣略顯低沉冷漠外,其他方麵與平常無異。而今薑國各郡縣皆是太平,百姓們安居樂業,與鄰近各國的經濟來往也一如往常的平順,所以例行公事後便退了朝。

    下朝之後,蘇重幕在大殿門口躊躇了片刻,便隨著眾臣緩緩踱向了宮門。才經過金水橋時,便見一名藍衣小太監縮頭縮腦地立在橋頭。見了他來,便邁著小碎步迎了上來,躬身朝他一禮,低聲說道:“奴才見過左相大人!”

    說完,他抬眼瞅了瞅四周,見有人向此處張望,便道:“不知左相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蘇重幕雖是頭一次見這小太監,但也能猜出來他的用意,所以他二話沒說便隨這小太監到了附近的僻靜之處。

    “啟稟大人,是鳳鳴殿的芳銘姑姑托奴才將這封信交於大人。”這位瘦削矮小的太監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了一方素帛。

    蘇重幕見狀,忙伸手接過揣在了懷中,隨即向四周看了看,這才與那人使了個眼角轉身離去。因迫切地想知道這素帛上所寫的內容,所在他一路走得飛快。出了宮門後也沒乘小轎,步履匆匆地趕回了蘇府。

    回到了書房後,他屏退了跟前的伺候的下人,關上了半開的紗窗,這才取出了素帛看了起來。素帛上寫了幾行小字,大致說明了芳銘向月詠說明真相的原因。蘇重幕看了之後,心中暗怪芳銘經不住月詠威嚇,又搜腸刮肚地想著之後要如何應對。可是現下月詠一直隱忍不發,也不知她到底有什麽打算。

    且說月詠下了朝後,便大步流星地往禦書房行去。她命人將早膳送到了書房,兀自用了一些便命人撤了下去。

    雖說公孫良薑被納為了男寵,但仍如往常那樣在書房裏頭伺候。今日月詠才進書房時,他便覺得她麵色不佳,加之早膳隻用了一點便埋首於公文奏折之中,這讓他覺得有些不尋常。隻是在她麵前,哪有他置喙的餘地,所以他隻是看在眼裏,卻不能開口說些什麽。

    月詠看完了一整摞的奏折後,絲毫不肯停歇,擰眉取過另外半摞的一本奏折看了幾眼,隨後將手中奏折重重往書案上一放,以手支著下巴凝神沉思起來。

    公孫良薑見她眉頭緊皺,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從隨侍宮人的手中接過茶盞遞到了月詠手邊:“陛下,請用茶。”

    月詠抬眼看了看他,接過茶盞輕啜了一口便放到了禦案上。

    “陛下可是有心事?”他看著她淡淡地開了口,明知自己多嘴,卻是忍不住要問。

    “嗯,倒是有眼力勁兒!”說話時,月詠並沒有抬眼看他,眼下她正在想蘇重幕是否知曉二十多年前的事實。柳洵走的那晚,他前來禁地,跟她說了禁地的來由,不知那個時候的他,是否在跟她撒謊?若是他有意隱瞞,那麽他隱瞞此事的用意是什麽?既然當年陷害母妃的李王後早已故去,她所出的雲綽長公主也香消玉殞,就算是蘇重幕將實情相告,她又能如何?構陷母親的仇人已死,就算是她想替母報仇,卻已沒了機會,難不成蘇重幕還怕她株連李氏九族?

    公孫良薑看著怔忡不語的她,心內既好奇又擔憂,又忍不住開腔說道:“雖說微臣不才,仍求為陛下分憂。”

    “哦?”月詠從未見他如此主動,不由抬眸看著他說道:“分憂?朕的煩心事確是不少,要看你能夠為朕分擔哪一件?”

    “隻消陛下吩咐,微臣願為陛下做任何事情。”公孫良薑似乎是深陷於對她的愛意之中,開始毫不羞怯地向她表達愛慕之情。

    月詠聞言,頓覺恍然大悟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

    公孫良薑見她怔怔地看著自己沉默不語,便大著膽子垂眸看著她。四目交匯的刹那,他心神一恍,心頭竟生出無限的愛慕之意來。他對身為帝王的她心懷景仰,對身為女子的她心懷愛慕,不過,他也是發自內心地心疼她。想她身為柔弱女子,肩上竟上挑起如此沉重的擔子,就算是身為男兒也頗感壓力。她雖不需他為她遮風擋雨,更無需他給她富貴榮華,但他隻盼著能讓她眉目舒展,讓她麵帶笑容,讓她過得舒心安樂,如此便好。隻是他知道能讓她快樂的人,並不是他。他想走進她的內心,想在她的心中占有一席之位,不過,這些對他來說僅僅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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