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奴婢不知！”芳銘想了想，覺得月詠想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所以搖了搖頭。

    月詠挑唇一笑，說道：“當年她母後的品階比朕的母妃高，如今朕與她卻是相反，所以這暢春宮，理該讓她住！”

    聽她說的理由如此簡單，芳銘暗覺哭笑不得。她抬眼看了看月詠，語意低微地說道：“陛下，奴婢聽聞老宮人們提過，自打梅妃娘娘逝後，那暢春宮開始鬧……鬧鬼！”

    “鬧鬼？”月詠微微一笑，說道：“朕的母妃死得冤屈，況且她身為宮妃卻無陵寢，孤零零地被隨便葬在了後山，別說是鬼，就算是人也要鬧上一場吧？”

    “陛下，現下好像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芳銘見她有心開起了玩笑，便皺眉提點道。

    “朕可不是在開玩笑！”月詠確實有開玩笑的意味，不過她的目的卻不在於此。她瞥了芳銘一眼，繼續說道：“這世上哪裏來這麽多的鬼？鬼，多是生於人的心裏。人心越黑，心中藏的鬼便越多。再說了，暢春宮若真的鬧鬼，想來這鬼也應分得清是非分明吧？所謂冤有頭，債有主，當年是雲綽的母後害死了朕的母妃，又不是雲綽，她住在那裏並不妨事。”

    “雖說如此，但陛下這麽做，豈不是要落人話柄？”芳銘提點了半天，見月詠始終沒明白過來，索性直截了當地說道。

    “哼，此非政事，更與百姓無關，就算是有人在背後嚼舌根，多為居心不良之人。況且今日長公主自己所作所為已落下不少話柄，這些事情朕心裏清楚，就不勞姑姑費心了。”月詠向來不在意這些，暗覺是芳銘顧忌的太多。

    芳銘聽後，自知方才是她多言，於是不再接話。

    且說雲綽被跟前伺候的幾名宮人簇擁著到了暢春宮後，瞧見宮內陳設奢華，且與她喜好相符，心內很是滿意。

    不過在跟前伺候的暮秋卻忍不住多了句嘴：“殿下，若是奴婢沒記錯的話，這暢春宮在往年可是那個……就是當今這一位母妃所居的宮殿。”

    她這麽一句倒是提醒了雲綽，但見她怔了片刻，隨即滿不在乎地接口說道：“左右她母妃也不在人世了，而且本宮瞧著這宮殿顯然是花了心思修繕過的，所以本宮決定就在這住下了！”

    雲綽說完，瞥了暮秋一眼，見她一臉憂色，不由輕笑道：“怎麽？你還怕這宮裏頭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暮秋聞言，忙一臉正色地說道：“是啊，是啊，奴婢往日曾無意聽這裏的老宮人說過，自打那一位去後，這暢春宮裏頭便開始鬧鬼，所以才長年無人居住。”

    她這麽一說，雲綽頓時變了臉色。不過她性子向來要強，又覺得此處是重新修繕過了，宮裏陳設也是新換的，地方又大，與別的宮殿比起來，這裏要好上很多。略一思忖，她開口吩咐道：“哼，這皇宮內院的，哪裏來的鬼怪？不過是有人心懷鬼胎罷了！”

    雲綽就這麽在暢春宮裏頭住了下來，數日來倒也相安無事。不過沒到半月，這暢春宮裏頭就開始出些不尋常的事來。起初是宮裏頭養的一隻狸貓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正殿門口，值夜的人瞪著眼睛直到天明換班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倒是大白天的讓人發現了這隻死貓。

    雲綽聽聞這事，心裏頭開始不太舒坦。隨侍的暮秋好心多了句嘴，便被她兩巴掌扇得嘴角流血，其餘的宮人見狀，哪一個還敢多言？一個個嚇得戰戰兢兢，唯恐不小心惹怒了她。

    蘇重幕早先便覺得雲綽成不了什麽氣候，所以才會選擇與她合作，協助她輔政。她自小被其母後寵上了天，養成了驕縱的性子，稍有不如意便大發脾氣，甚至不分青紅皂白便打罵下人。直到她輔佐幼帝打理朝政時，在他的勸說引導下這才有所收斂。那時，正是亂黨肆虐之際，為了對抗亂黨，拉攏民心，所以當年的雲綽便被包裝成為百姓心目中穩重多才、愛民如子的良好形象。

    蘇重幕回到蘇府的時候，才剛踏入書房，便見書桌旁站著一個人。頎長的身形、不凡的氣度，想都不用想便知是多日未曾現身的柳洵。

    他隨手關上了房門，又瞥了眼緊閉的窗戶，這才緩緩走到柳洵跟前：“這又是吹了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柳洵抬手捏起自己肩上的一束發，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即挑唇笑道：“自然是吹的香風嘍！方才宴席上，長公主對大人的一舉一動，可都入了眾人的眼！”

    “嗬，難不成你是吃醋了？”蘇重幕斜睨了他一眼，冷笑著說道。

    “哦，那一位倒是不值得本公子吃醋。”柳洵說著歎了口氣，瞥著蘇重幕麵上的表情，隨性地說道：“她不是本公子的菜，送到本公子嘴邊都不會吃！想當初被選為長公主的駙馬，本公子連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父親攔著……嗬嗬，興許本公子早就成了梁上的大舌頭鬼了！”

    柳洵邊說邊扮了個吊死鬼的模樣，那張俊臉上帶著與之很不相符的滑稽。嗯，他就是想沒事的時候過來逗逗蘇重幕，順便探探他的內心，再極盡所能地奚落他，這樣的人生似乎很有樂趣！

    蘇重幕最討厭柳洵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現在想死還來得及，本官定不攔你！”

    柳洵聞言，瞬間收起麵上的懶散，正色道：“不過，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若換作是別的人，可能還求之不得呢！左相大人，你說是不是啊？”

    蘇重幕更討厭他一本正經又拐彎抹角地開玩笑，毫不吝嗇地丟給他一個白眼後，他語氣不悅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聽聞方才午宴上，長公主殿下向你頻頻示好，這其中意思，以大人的英明，難道還揣度不出來嗎？除非是大人揣著明白裝糊塗。”柳洵說著說著，笑容越發深邃。

    “哦，本官不敢隨意揣測上意。”蘇重幕心知肚明，卻故作深沉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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