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市立第一人民醫院，熙熙攘攘的程度堪比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但來往的人們腳步匆匆，臉上無不凝結著焦慮和沉重。

    外科樓。手術室內，五六個綠色手術服、口罩和手術帽子全副武裝的大夫圍著病人，在做手術。實行的是頸動脈內膜切除術，專門針對中度神經功能障礙的進展性腦梗病人。

    手術室外安靜異常，顧西麟呆呆地站在門前，抬頭張望著手術室的大門。門的燈牌瑩瑩地亮著，顯示著裏麵的手術正在進行。

    大門左側有排長條椅子，顧爸抱著腦袋坐在椅子上。顧媽靠在顧爸的肩頭，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啜泣聲。

    大約是六個小時以前，正是天邊微青蒙蒙中透出光亮的時候，顧西麟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是張大床，他和藍昱分別睡在床的兩側。

    顧西麟好不容易有了跟藍昱同塌而眠的機會，他自然是緊緊地摟著藍昱。沒承想懷裏這小子睡相如此不好，腿往這邊一伸，那往那邊一踢，這一伸一踢劃出了屬於他自己的睡眠區域。

    顧西麟剛開始還以為藍昱酒醒了呢，湊到跟前一看，對方完全是無意識的行為。哪有第一次上床就被趕到床邊的理兒？顧西麟將藍昱手和腳放整齊，用自己的身體將他圈在裏麵，自己的腿壓住藍昱的腿，自己的手抓住藍昱的胳膊，心道今天先實踐一把，以後就這樣立規矩。

    藍昱安分不到兩分鍾，就開始鬧騰！伸胳膊踢腿不服約束。顧西麟用力地箍住了他。藍昱的身體不動了，可明顯睡不安穩了，不是咯吱吱磨牙，就是打呼嚕，連帶著腦袋動來動去。

    顧西麟見到這樣的情形，隻好放開藍昱。說來也奇怪，藍昱幾下伸胳膊蹬腿之後，就變成睡沉的小豬一般安耽了。隻留下某位癡漢睡不著隻好不甘心地咬著被角。

    顧媽就是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的，說顧景鬆半夜上廁所時腦中風突然發作，暈倒在地。

    顧西麟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胡亂地抓起自己的衣服套在身上。拉開門往外跑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轉身躉摸回來，抱著藍昱的臉親了一口，這才離開了藍昱家。

    顧西麟到達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顧景鬆已經在了急救室，顧媽跟顧爸呆在候診區，急得團團轉。

    顧媽見顧西麟來了，忙上前一把摟住顧西麟的胳膊，眼淚噴薄而出。“麟麟，你爺爺在裏麵搶救……”

    顧西麟拍著顧媽的後背，安慰道：“爺爺會好的，他身體那麽好，一定會沒事兒的。”

    顧媽雖然是顧家的兒媳婦，但對顧景鬆的感情很深，她在跟顧爸長年累月的感情糾葛中，得到了來自顧景鬆方麵的支持與鼓勵，所以從來就將顧景鬆當成自己的父親對待。

    慈大夫是市立第一醫院的主任醫師，同時在顧西麟之前去過的那家以研究科研為主的私立醫院執業。他做為顧景鬆的私人醫生，也在第一時間得到通知後趕到了醫院。

    此時慈大夫從急救室出來，身上是綠色的急診服，表情嚴肅一臉凝重。“慈大夫，我爺爺怎麽樣了？”所有人都看向慈大夫，藍昱立刻走過去問道。

    “經過檢查，顧先生有超過70％的頸動脈狹窄。對於這種情況需要外科介入治療。外科大夫剛才看了頸內動脈的斑塊，根據斑塊的性質、形態和部位，以及頸動脈的狀況，決定采取內膜切除方式。”

    “啊？這種手術風險大嗎？”顧媽兩眼緊緊地盯著慈大夫臉色的表情。

    “內膜切除這種手術是常見手術，比較成熟，但也存在著一定的風險。顧先生歲數大了，手術暴露處不大，皮膚上會有切口。另外還需要修複動脈，補片準備從顧先生腹股溝部的靜脈取得……”

    顧爸在慈大夫的助手那裏簽了病人手術知情書後，顧景鬆就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顧西麟聽慈大夫說這種手術一般在兩到三個小時之間會完成，眼下已經到了三個小時，爺爺還沒有被送出來。手術時間越長，是不是代表著越難治？顧西麟心裏敲著鼓，手心裏捏了一把汗。

    自從顧西麟奔到市第一人民醫院起，他全部的精力都聚焦到爺爺的病情上麵。慈大夫跟他交待爺爺病情時，顧西麟的心一下下被揪緊。爺爺被推到手術室了，他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不住地祈禱，乞求爺爺能挺過這一節，平平安安地從手術室裏出來。

    顧西麟的大腦裏也閃現過藍昱的身影，他知道這一次自己離開得太匆忙了。不過，待爺爺病情穩定了之後，他一定會跟藍昱解釋的，會請求藍昱原諒他的。

    顧西麟的腦袋正抵在雙手之上，忽聽門內傳來紛遝的腳步聲，他猛地抬起了頭。

    手術室的門開了，慈大夫先從裏麵走了出來，兩個護士推著手術擔架床跟在了後麵。顧景鬆躺在擔架床上，他的身體被白色的被單蓋著，顯得比平時瘦小了一圈。

    顧西麟立馬迎向慈大夫，急切地問道：“慈大夫我爺爺怎麽樣了？”

    “手術成功，讓你父親去我辦公室吧。”

    “哦，好好。”顧爸見護士手裏吊瓶的液體正平穩地輸到顧景鬆的體內，而顧景鬆雖閉著眼睛，但臉色比剛送進來時的灰白要好了很多，稍微寬了下心，跟著慈大夫去了醫生辦公室。

    這邊顧西麟和顧媽跟著護士回到病房。他力氣大，在護士的指導下，將爺爺抱到了病床上。

    市第一人民醫院跟別的公立醫院一樣，那就是床位緊張。身為三甲醫院，緊張程度更加可以想像。好在顧景鬆上手術台時，有位vip病號出院了，這間單人病房剛好留給了顧景鬆。

    顧媽一直認為這是個好兆頭。

    有位資深護士模樣的人進來，“顧先生手術是順利的，但術後護理對於身體恢複很重要。尤其是術後第一天，需要不間斷地觀察和記載病人的各種狀況。不管你們是請護工還是自己照顧，這些都要如實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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