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顧西麟舉手說：“我，我照顧爺爺，我可以的！不用找護工。”

    顧媽牽掛著病塌上昏迷不醒的老人，又心疼兒子，忍不住說：“還是請個護工吧，大家輪著照顧你爺爺。”

    “不用！真不用！”顧西麟態度很堅決。

    護士將監測血壓、心率的儀器都安裝好了，交待顧西麟道：“手術時做了tcd監測，術後要觀察記錄血流動力、血壓等數據。你看屏幕上這些數值和圖形，如果發生異常了機器會自動提示。為了多一道防護的關口，需要病人家屬也得注意這些，有超出範圍的一定要過來報告……”

    顧西麟覺得身上的擔子很重，他鄭重地應了聲，“好的。你放心吧。”

    沒多久，顧爸從醫生辦公室回來了。顧媽問他情況，他答道：“慈大夫說了，像父親發病這種情況，會有顱神經損傷的現象發生，一般會在手術後一到兩個星期好轉。以後麵部下巴和耳朵很可能會有麻木的感覺，但都是暫時的。慈大夫讓我們在護理方麵多加注意。”

    顧媽聽了心裏略有安慰，但見顧景鬆躺在床上仍在昏迷之中，不免擔心不已。但兒子忙到現在也沒吃飯，顧媽也顧不上休息，叫來顧景鬆的司機，回去準備一家老少的夥食了。

    顧爸此刻也累得不行，找了張躺椅拿進病房，剛坐上去沒多長時間，顧西麟就聽見父親開始打呼嚕了。

    顧西麟守在病床前，一會兒看看閉眼不醒的爺爺，一會兒去盯著監視器上各項數據和圖形的變動情況。隔了一陣子，他發現居然公司沒人打電話過來，這不正常！

    顧西麟摸遍了衣服口袋，總算將手機拿出來。按了半天，手機屏幕不亮，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沒電了。

    手邊沒有充電器，顧西麟又把手機揣回兜裏了。沒電就沒電吧！公司還有別的高層，各部門運轉也都有序，自己一兩天不在應該沒什麽問題。

    就是藍昱……顧西麟一想到藍昱心裏就忍不住有了愧疚，自己一大早離開的時候，藍昱還沒有醒來，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酒醒了。

    顧西麟正想到哪裏找個電話打給藍昱，忽聽到耳邊傳來“撲通”一聲，他立時回頭一看，原來是那躺椅太窄，顧爸側身時一不小心掉了下來……

    顧西麟這邊剛扶起顧爸，慈大夫帶著幾個醫生和護士來到了病房。慈大夫給年輕的醫生們講解顧景鬆的病情和治療方案，又交待護士們用藥的注意事項……

    慈大夫臨離開病房時，拍了拍顧西麟的肩膀，叮囑他好生護理，說腦部做過手術的病人術後第一天很重要。

    顧西麟忙不迭點頭應了。

    顧景鬆從手術室出來以後，躺在病床上一直在輸液，大瓶小瓶，大袋小袋，有治病的消炎的，還有各種營養液……

    中間顧媽拿來了大包小包的飯菜，顧西麟跟顧爸囫圇吞棗般地吃了好些，照顧人是體力活兒，不多吃點怕熬不住。

    晚上臨睡前，顧景鬆終於掀了掀眼皮子醒了過來。顧媽激動地跑去叫醫生和護士。

    顧西麟拉住了爺爺那隻沒有打點滴的手，以前冰冷的手現在終於熱了起來，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稍稍放鬆一些了。

    醫生和護士們過來看顧景鬆。護士們看著表默數液體滴落的速度，醫生則俯身大聲問了兩個問題，顧景鬆半睜著眼，迷茫地搖頭或是點頭。

    醫生臨走時說老爺子清醒的時間不會太長，果然顧西麟還沒來得及跟爺爺說上一句話，顧景鬆的眼皮子又沉重地耷拉下來了。

    夜晚照顧病人是最熬人的。顧媽想留下來，並將他們三人排了班。顧西麟堅持讓顧媽回去，把中間最艱苦的那一段交給了自己。

    夜晚是寧靜的。醫院裏除了護士站有值班的護士之外，很少有人走動。走道另一頭，有幾個看護病人的家屬睡在折疊床上，發出大大小小的呼嚕聲。

    人們都睡去了，從窗子往下望去，城市裏還亮著很多的街燈，明明暗暗如星星般散落在大街小巷，跟白天不同就是街上的來回穿梭的汽車稀少。

    坐在病床前，顧西麟時而看看監視上不斷跳動的數字，時而看看輸液瓶裏的液體。人的生理鍾很強大，睡意一陣陣襲上心頭，上眼皮跟灌了鉛似的一個勁兒地往下搭。

    顧西麟隻好采取轉移注意力的做法，第一個跳上他心頭的當然是藍昱……他在讀高中的時候認識了藍昱，想想有七八年的時間了。他們之間發生過那麽多有趣的事情，一件件想起來還是那麽生動，令人難忘……

    想了一會兒藍昱，顧西麟又想起他剛奔到醫院問顧媽情況時。顧媽說已經問過顧宅那邊的傭工了，說是顧老爺子當天沒外出，也沒感冒，半夜上廁所時發了病，摔倒時撞翻了衛生間角落裏擱著的架子，一陣乒裏乓啷響傳到樓下。傭工這才發現老爺子昏倒在地……

    不知不覺中，東邊的天色已微微發青，一抹若有若無的胭脂色跟青色雜糅相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幅絕妙的丹青畫。

    顧爸從躺椅上爬起來，換下了兒子。顧西麟本來還沒睡意，可倒在溫熱的躺椅上，不到一秒鍾就陷進黑甜的睡夢裏了。他實在是太累了，恨不能跟睡神粘在一起，睡它個三天三夜不要醒來。

    終於天亮了！顧媽拎著食盒來到病房，她給顧爸盛了飯。見兒子睡得如此香甜，不忍心叫醒他，留出一部分放到了保溫飯盒裏。她還帶來充電器，將兒子的手機插了進去。

    顧西麟醒來的時候，一睜眼，一扭臉，發現爺爺是醒著的。他立馬坐起身來，“爺爺，你感覺怎麽樣？”

    顧景鬆這回是真正清醒了，他咧嘴艱難的笑了笑，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好多了。除了笑意之外，顧景鬆渾濁的眼裏閃過複雜的神情。

    顧西麟放心了，他轉頭問：“媽，現在幾點了？”

    “才中午兩點。吃點東西再睡一會兒吧。”

    “啊！都中午兩點了！”顧西麟掀開身上搭的薄被，一眼又瞄到正在充電的手機。他伸手拔掉了充電線，一開機，好家夥！未接來電提示跟潮水般湧了進來。

    顧西麟拿著手機走出病房，顧媽在後麵小聲叫道：“哎，先吃飯啊！”

    第一個電話當然是要打給藍昱！顧西麟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但睡足了他心情很好，嘴角噙著笑，開始撥打藍昱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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