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嚴下了飛機第一時間就趕往節目的現場。

    網絡上莫易程承認“女友”的新聞沸沸揚揚, 但事情尚在他的預料之中，從小到大他沒有見過自己這個二弟對任何人這麽上心過，所以公之於眾也隻是遲早的事情。

    如果不是礙於陳糾事業的發展，莫易嚴也十分的樂於采用“先斬後奏”的方法, 先造一波輿論把人據為己有再說。

    比賽最終綜合決賽的投票數量, 以及人氣指數, 最終陳糾以壓倒性的優勢奪得了冠軍。

    陳糾手裏麵捧著獎杯，口中的獲獎感言帶著顫音。

    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機會站到這樣的舞台上麵。

    台下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色彩繽紛的熒光棒似一片星河，不知為何鼻間突然出現了夏日青草的方向, 就好像某個雨後的傍晚，兩個人一同坐天台的木箱上麵……

    這一瞬間，心口像是缺了什麽一樣。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陳糾總覺得自己的心上像是有一個缺口, 晾在那, 不痛不癢, 可每每午夜夢回總叫他心悸難忍。直到他第一次見到莫易嚴, 那人像一束光、像一泓泉瞬間就擠滿了空缺，像冥冥中的天意一樣。

    即便薑牧羽不講，他也知道，莫易嚴於他是璀璨的星, 美好，但太過遙遠, 觸不到，也不應該去觸。

    可是，心此時此刻，他是那樣的希望，莫易嚴就站在台下就像是完成了什麽約定一樣。

    轉身，陳糾愣住。

    莫易嚴長身而立，就站在側台的位置，定定地看著他。

    他加快了腳步，身邊的人有些認得莫易嚴，臉上的表情或驚訝或豔羨。當然，莫易嚴身邊的人換來換去，今天換成了陳糾，明天就可能換成李糾、張糾，所以羨慕裏不免加了幾分諷調。

    “恭喜。”莫易嚴此刻心中的懊惱是陳糾所不知道的。

    那個雨後的傍晚，兩人的初吻，伴著瓦片積水的滴答聲，他答應了陳糾一定會陪他登上音樂的舞台。

    “謝謝……”陳糾話音未落，就被扯進了莫易嚴的懷中，看似友好的而毫無僭越的擁抱，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彼此如鼓的心跳。

    “走吧，我們去慶祝一下。”

    “……好。”

    ——

    莫易程擦著自己半幹的頭發從臥室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願索抱著手機窩在床頭。

    “在看什麽？”

    “啊……沒有。”願索趕緊退出了微博。

    “過來。”莫易程招招手。

    願索愣了一下，蹭過去，不知道莫易程想做什麽，直到溫暖的手掌穿過半濕的發梢，願索才想起來，自己今天又忘記吹頭發了。

    “以後……都要記得吹頭發，要不然會頭痛。”

    “恩。”

    “你們……那個世界，有吹風機麽？”莫易程盡量然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

    “沒有的，但是我們的浴室一般自帶烘幹機能，就是從浴缸裏麵出來以後會進行全身自動烘幹，還可以事先選擇身體護理的品牌和方法。”

    “這麽先進？”

    “恩恩。”

    兩個人平時都對願索的“星際世界”諱莫如深。但是此刻，莫易程突然間很想了解一下那個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如果最後真的不可避免要失去他，那麽希望他在另外的世界過得幸福快樂……

    “我們不看漫畫之類的，尤其是皇室，被視為玩物喪誌之物。但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一個老侍從曾經偷偷送給我一本，正是那本書啟蒙了我。”

    “恩……我們的食物解釋起來比較複雜，更多的像是遊戲裏麵的營養膏，沒有什麽味道但是能夠最大限度的提供營養。大概是因為我們的那個年代，糧食作物已經很少了吧，包括很多動物都已經滅絕了，所以我們隻能運用極高的科技水準來維持日常的生活。”

    “我最近有看很多宮鬥的，還有諜戰，已經在為宮廷爭鬥做儲備了！”

    願索說到最後，窩在莫易程的懷裏麵睡了過去，嘴巴裏麵還用星際語言嘟嘟囔囔的說著什麽。

    莫易程用力把人按在懷裏，隻要閉上眼睛，就會出現一個遼闊而冰冷的星際世界，索性就不睡了，夜色中靜靜地凝視著願索安睡的眉眼。

    而此刻同樣無法入睡的人，是在城市另一端的李西蘭。

    落地窗前李西蘭已經足足站立了幾個小時。

    地上的煙頭狼狽的散落，灰白色的煙灰被月光一照像是居高俯瞰的一道道溝壑。

    他從來沒有想過，素衣會離開的這麽突然。

    還以為她那麽笨……永遠也不會升到滿級。

    初遇時，素衣是個古靈精怪的少女，那時他相戀了多年的女友意外離世不久。一方麵，他將手機裏麵的精靈當做了感情的填補，另一方麵，他排斥任何人取代女友的位置。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愈發地能夠感受到素衣的感情。但是他每每告訴自己，素衣隻是妹妹，隻是一個超自然的虛擬存在，或許疏離才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素衣最初還會拿著自己的創意來找他商討，可得到的總是冷淡回應，漸漸的，素衣也賭氣似的不再溝通。所以最近一年，他和素衣的交流少到可憐。

    直到，今天他回到家裏，素衣做了一大桌子的飯菜，告訴他，今天是她的生日。

    素衣的生日，李西蘭依然記得，而且生日禮物就在口袋裏麵。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沒有取出來。

    -->>

    素衣告訴他，今天下午，係統發來的消息，優秀學生證書提前發放了，意味著素衣的等級再次得到了提升，正式達到了100級。

    李西蘭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素衣坐在對麵，臉上掛著笑。

    “西西”素衣叫他的小名，語調輕快，“謝謝你選了我的做電影，劇本改得很好，演員也優秀。”

    “不……不客氣。”

    “嗯，但是……我想我是看不到最後的成片了。但是沒關係，在我的心裏，它已經上映了。

    還有，以後要多休息，沒有我礙事了早點娶個老婆。”

    之後兩個人靜默了很久，李西蘭有很多話堆在了嘴邊，可是卻無從開口。隻有素衣一個人在那裏碎碎念，不要太晚睡覺，少吸煙，別總是吃外賣，她的銀行卡裏有這些年攢下來的稿費，不算多但是可以在偏遠山區建一所小的希望小學了……

    “素衣，還回來麽？”

    李西蘭沒有得到答案，素衣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幫著李西蘭添菜……

    直到係統提示，精靈李素衣滿級已經離開。

    李西蘭才如夢初醒。

    離開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願索和莫易程被電話鈴聲吵醒。

    昨晚夜裏願索不知道做了什麽夢，驚醒了以後遲遲睡不著，莫易程趁機占了好一會便宜，兩個人再睡著的時候天色已經擦亮了。

    “怎麽了？”願索揉揉眼睛，見莫易程拿著手機麵色發沉。

    莫易程把手機遞給願索，“是長弓。”

    願索隱隱猜到什麽，抓過電話，“喂。”

    長弓喉嚨堵住一樣，聲音悶悶的，“嘟嘟，素衣……素衣昨天離開了。我剛剛接到她的定時信息。”

    “……什麽？不是要……要等到開學？”願索驚訝地問。

    “今天學校提前發放了優秀學生證，所以……”

    掛斷了電話，願索木偶一樣地僵在那裏，手裏麵的電話還舉在耳邊。莫易程從後麵輕輕圈住願索，拿下手機，把願索的手抓在手裏麵，一點點地揉開僵硬地手指。

    “素衣就這麽走了，一句話都沒有留下。”願索不自覺地低聲喃喃，“我以為還有機會再見。”

    我們總是以為，還有機會。

    “願索。”莫易程板住願索的肩膀，讓他轉身正對著自己。願索瘦削的肩膀垂下去，眼角紅紅的，垂著眉眼異常地令人心疼。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

    “我知道，現在開口，一點都不浪漫，但是我覺得自己一秒鍾都不想再等了。”說罷，莫易程探身拉開床頭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個銀色的絲絨盒子。

    願索呆愣愣地看著莫易程打開盒子，下床單膝跪在地上。

    此刻的莫易程不似平時任何一盞鎂光燈下的完美男人，他剛剛起床黑發略顯淩亂，臉側還有枕頭的壓痕，睡袍的袋子係的七扭八歪。

    房間裏麵也沒有浪漫的音樂，沒有煙花，沒有歡呼祝福的人群，可是床頭櫃上還放著昨夜願索驚醒以後莫易程親手煮的牛奶，打開的抽屜裏麵都是願索畫得莫易程手稿。

    “這枚戒指是在上次求婚失敗以後第一時間定製的，當時離開別墅，我很失望、憤怒、恐懼，但是更想用這個小圓環牢牢的把你圈在生命中。”一向自信的男人此刻緊張了，他托舉著戒指的手微微發抖。

    “所以，願索，星際第九空間王子殿下，你願意嫁給我麽？”

    願索渾身發抖，白皙的臉頰上淚水倏然滑落。他很怕，怕離開，但是更怕離開以後莫易程難以開始新的生活。

    但是這一刻，任何界限，時間、空間甚至是生死都不能阻攔。

    願索重重地點頭。

    “我願意，我願意……”

    十分鍾後。

    上午9點52分。

    莫易程再次更新微博。

    革命已經成功。

    下附一張圖片，牽在一起的兩隻手，女方……大概吧……纖細的手指上麵帶著閃瞎眼睛的大號鑽石戒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成功了？]

    [手控表示，兩隻手的美感度都是殿堂級的，但是從骨架上看好像……都是男的？]（被罵樂55555條評論）

    [莫易程的審美原來這麽俗氣……這大鑽石，丟出去都能把腦袋砸個包。]（得到了88888個讚）

    [是被昨天易程的表白感動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到底是誰啊？這屆網友不行啊，到現在都沒扒出來女方是誰！]

    [這屆狗仔太差！]

    又過了十分鍾。

    莫易程點讚了一條評論——[手控表示，兩隻手的美感度都是殿堂級的，但是從骨架上看好像……都是男的？]

    整個評論區都靜默了三秒鍾……

    然後瞬間再次爆炸。

    [一定是手滑！！！]

    [支持手滑！]

    [啊啊啊我的腐女之魂！]

    此刻。

    趴在床上，抱著手機，發現自己登錯微博賬號，點讚失誤的願索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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