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機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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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歌公主竟然在箭上淬毒!實在太過陰險毒辣!她是準備將杜青鸞置之死地的!

    杜青鸞凝眉望著他的掌心,血液的顏色鮮紅得異常!不行,此毒霸道,得立刻將箭頭拔/出/來!

    猜到她的意思,煌夜白立刻肅容,阻攔她的手道:“我自己來,血髒。”這血裏有毒。

    以為她怕死麽?太小看她了!杜青鸞不知怎的心頭竟生出一股氣惱,扯下一塊裙角包在手上,毫不畏懼的握住箭頭,低聲道:“別動,我來!”

    煌夜白俯首,望著麵前這張秀眉微蹙的臉龐,隔著一層薄若煙霧的輕紗,可以隱約看到她菱唇微抿著,脂粉未施,濃密的長睫蓋著那雙冰冷堅毅的水眸,他喉底微微一熱,眸色陡然變深。

    固定好箭頭,準備務必快、準、狠的一下拔掉箭頭,減輕他的痛苦。然而在拔出箭頭的刹那,她的麵紗突然被掀開,下頜被向上挑起,在她的驚詫之中,一雙柔軟的薄唇出其不意的貼上她的唇瓣。

    這個吻與上次的淺嚐輒止,隻為做戲的吻截然不同。他的舌強勢的撬開她的雙唇,趁她驚詫之際鑽入她柔軟的蜜唇之中,當箭頭拔出掌心的刹那,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懷中纖細的身體柔軟中卻帶著一股驕傲的韌性,讓人流連忘返,隻想擁她入懷,好好護她惜她。

    杜青鸞用力推開麵前的胸膛,用力捂住唇,惱怒的皺起柳眉瞪著麵前唐突妄為的九皇子,咬牙道:“你!”她就不該心軟!讓他毒死算了!

    煌夜白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下唇,眨了眨眼睛,委屈道:“好疼。”那雙墨眸楚楚可憐的望著杜青鸞,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拔出箭頭的刹那,有幾滴血濺到他白希的臉上,紅的血與白的膚相稱,無比妖孽。煌夜白眨眨眼,眼底氤氳著深重的霧氣,道:“或許你再親我一下,或許就不疼了。”

    杜青鸞簡直無話可說,她見過無數男子,偏偏未曾見過他這樣表裏不一,五髒俱黑的無賴!後槽牙磨了磨,杜青鸞冷聲道:“把手砍斷就不疼了!”

    煌夜白卻絲毫不在意她疏離的口吻,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像耍賴的孩子們死纏在杜青鸞肩頭,放肆的嗅著她白玉般的脖子裏,海棠花的香氣,揚唇在她耳邊拂了一口熱氣,低低笑道:“你舍得嗎?你剛才……是在擔心我不是是麽?”

    怒火騰的就衝上腦門,杜青鸞沉著臉看著趴在她肩上徑自笑的人,抬腳便用力踹向他的下盤。

    似是察覺到她的意圖,煌夜白立刻抬腳製住她的攻擊,一招未得逞,杜青鸞眸底一沉,另一隻手緊接著襲擊他肋下,而右腿同時擊向他的膝蓋!

    接連兩招,即便是煌夜白,也有些招架不住,連連道:“別打,我可是傷者誒。”卻趁著杜青鸞心軟之際,單腿猛地插進她的雙褪之間,那隻完好的手更是緊摟住她的腰肢!那姿勢,簡直曖/昧得過了頭!

    竟然使詐!腰被鎖住,分毫不能掙開,杜青鸞眸中揚著火焰,毫不留情的譏諷道:“你再不解毒,我確信你就不是傷者,而是死者!”

    煌夜白驚喜的眨眨眼,琉璃般的墨眸裏滿是狹促笑意:“你是說,如果我死了,你願意跟我同生共死麽?”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故意歪曲她的意思,還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杜青鸞氣到臉色發紅,幾乎要發狂,偏偏對他無可奈何!

    “咳咳。”

    正在此時,一道輕咳在不遠不近處響起,杜青鸞立刻眸子一厲,衡起手肘擊向他的肋下。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不帶一點情麵,煌夜白立刻鬆開她,往後連退兩步,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隨即不悅的看向突然竄出來的灰衣。

    隻是一瞬的時間,已經由之前的無賴轉變為端莊冷酷的皇子:“灰衣,什麽事?”

    灰衣在自家主子冷酷危險的目光下,肩膀縮了縮,狠狠打了個激靈,壯著膽子把解藥送上:“主子,解藥。”他就知道,這個時候打擾主子好事,絕對會倒黴!

    煌夜白眯了眯眼,接過藥丸服下。

    灰衣壯著膽子往前近了兩步,道:“主子,屬下幫您處理傷口。”

    “不用,”煌夜白目光一轉,落到杜青鸞身上,紅唇勾起道:“鸞鸞,你來幫我包紮。”那目光,妖孽得幾乎能滴得出水來。

    杜青鸞總算是知道,為何鳳歌公主會如此迷戀他,成了四國的笑談!她眸子更冷三分道:“如果我說不呢?”她並沒蠢到鳳歌公主那個地步,相信這頭裹著羊皮的狼!

    沒想到煌夜白伸手一攬,將杜青鸞重新攬入懷中,挑了挑眉梢,紅唇湊在她頰邊,無賴道:“那我就不放你走。”九皇子殿下說得坦坦蕩蕩,絲毫不以此為恥。

    杜青鸞瞥了眼灰衣拚命忍笑的模樣,幾乎恨不得用箭頭,再給他一箭!咬牙切齒道:“你不覺得你很無恥嗎?皇子殿下!”

    “不覺得,”煌夜白認真的搖了下頭,末了邪邪的湊在她耳邊道了一句,“不過如果你想要我無恥,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杜青鸞快被他逼迫得發狂,眸中的火光恨不得燒死煌夜白,一個耳光差點要掀到他俊美的臉上,最後還是拚命克製住,狠狠的咬了咬牙,答應道:“好!我答應!”

    若他不是九皇子,若他剛才未救她一命,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揮出巴掌!再這樣僵持下去,吃虧的肯定不是他,所以速戰速決,櫻桃此時恐怕正慌張的找她。她沒工夫陪煌夜白無限的耗下去!

    利落的接過灰衣送上來的傷藥與紗布,杜青鸞冷著臉握住他的手,將他掌心之傷處理幹淨後,再包紮好。期間,煌夜白真真假假的呼了幾聲痛,被杜青鸞完全無視。

    她並不是鐵石心腸,更何況煌夜白是因為她才受的傷,中的毒。隻是,他們之間除了相互利用與合作之外,不該有第二種關係!她沉冷道:“下次別再這樣做,我不會感激你。”

    無論他想在她身上得到什麽,她除了這條命,什麽都不會給他。

    煌夜白聞言,眸子微微一眯,眼底閃過一絲嚴峻複雜,隻是瞬間消失不見,又被倜儻的笑意替代。

    待包紮好後,她冷臉道:“包紮好了,我走了。”

    她轉身便走,隻是沒想到她剛踏出幾步,身後一股大力再次將她卷回,整個人重新落入之前的懷抱。她蹙著秀眉,惱怒的瞪著他,正欲質問,卻沒想下一瞬間,一枚暗器自百米之外猛地擊來!

    緊接著便是數十枚暗器接連而來,煌夜白立刻攬住她旋身連退十丈,俊逸的容顏無比肅殺:“灰衣,截殺!”

    “是!主子!”灰衣腰間抽出軟劍,一聲呼哨,隱藏在周圍的四名暗衛同時橫刀而出,很快便與來/襲的刺客混戰在一起。

    來人的數量無法確定,足足有二三十人,一色的黑衣,蒙著麵,行動利落,下手狠辣拒絕,仿佛幾十台殺人的機器!

    杜青鸞被這突發的意外,驚得緊皺了眉頭。驚駭隻是一刻,她很快便調整過來,冷靜果決的望著混戰的兩批人馬,雙手緊緊捏起,掌心沁出冷汗。

    暗殺!並且這樣嚴密的組織,是醞釀已久的暗殺!

    煌夜白的暗衛伸手頂尖,能以一/擋三,然而對方人數實在太多,沒過多久便漸漸落了下風。

    灰衣一麵橫刀,將一個妄圖衝破防線的刺客一刀斃命,一股血花若噴泉般濺了他一眼,他扭頭大喊道:“主子,快走!”下一瞬便有七八名刺客將他圍住,手臂接連中了三刀!

    他忍著痛將手指送入口中,再一聲呼哨,一匹黑馬自遠處奔來,煌夜白眸子一凜,立刻摟著杜青鸞,縱身上馬,衝出包/圍圈!

    耳邊傳來嗖嗖的破空聲,仿佛是劃破空氣的利箭追來,她摒住呼吸,緊緊抓著握住韁繩,兩根短箭幾乎擦著她的頭發飛過。

    身後,煌夜白低聲道:“壓低身子!”隨後策馬揚鞭,將杜青鸞完好的護在胸前。

    他們一走,刺客們刺客調轉風頭,分出一大批人追趕而來,灰衣他們的壓力頓時減少,克敵而上,將十幾名黑衣刺客當即斬殺,隨即追上!

    “你來拉住韁繩!”煌夜白低聲道,不消任何討論,杜青鸞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接過韁繩,而煌夜白則腳在馬鐙上一點,調轉身形,袖中一把扇子滑出,展開!隻見他手中扇子飛舞,若一朵朵白花一般,將一支支淬毒的短箭打落!

    杜青鸞腦中思緒飛轉:會是誰派來的刺客?目標是她,還是煌夜白?

    追殺而來的刺客越來越多,煌夜白已漸漸抵擋不住,以寡敵眾明顯不是明智之舉,不行!得想出辦法立刻脫身!

    她眸子一凜,手中三根銀針滑出,立刻刺向身下黑馬的頸部,隻聽黑馬一聲嘶鳴,瘋狂的向前奔跑著,終於將刺客逐漸甩遠,跑入一片樹林。

    身後,煌夜白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喘,他的背抵在她的背上,兩個人此時仿佛已經練成一體:“他們的目標,是我!”

    隻需七個字,杜青鸞就懂了他的意思。刺客的目標是他,他讓她尋找機會脫身!嗬,把她當成貪生怕死之徒了麽?莫非也太小看她了!

    “少廢話!”她冷冷一哼,拔出銀針,再刺一回。疲/軟的馬兒,再次發出嘶鳴,撒蹄往前狂奔。

    煌夜白低低笑了,側身攬過她的腰肢,在她耳邊噴出一口滾燙的熱氣,縱情笑傲道:“那這次,就委屈杜大小姐,跟我一起同生共死了!”

    這時候,他還有心情想占她的便宜!杜青鸞有史以來,第一次有種不顧形象,翻個白眼的衝動!

    終於將此刻甩掉,馬兒已經徹底疲累,前蹄一軟,竟然整個往前翻去。

    “小心!”煌夜白一聲輕喝,立刻抱著杜青鸞躍起,穩穩的落在地上。杜青鸞傾身伏在地上,側耳聽地麵傳來的震動,犀利的目光與他對接:“追上來了!”

    跌倒在地上的馬已經吐白沫,不能再跑。

    煌夜白折下一根樹枝,用力的刺進馬臀,黑馬發出一聲哀鳴,重新站起來向前奔跑,揚起陣陣塵土。

    杜青鸞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摟住腰,跟著煌夜白一起跳入身後的湖中!冰涼的湖水瞬即襲/來,包/圍周身,涼,涼得徹骨。

    杜青鸞下意識的張口問道:“你幹——”唇剛張開,就被一隻手捂住。

    煌夜白輕輕搖了搖頭,一手捂住她的唇,一手攬住她的腰,鑽進湖裏,一直踩到湖底。不小一刻,十幾匹馬蹄聲便已踏來,杜青鸞立刻明白了煌夜白的目的。

    隻聽得岸邊一聲沙啞的重喝:“血跡往前方,快追!”

    馬蹄聲逐漸遠去,杜青鸞正準備鑽上湖麵喘一口氣,沒想到煌夜白仍舊拉住她,將她按在水底!

    杜青鸞皺著眉,用力瞪著他,他還準備怎樣?她不會水!

    看著她漲紅憤怒的臉,煌夜白竟然還有閑心笑了一下,烏黑如緞的發在水中飄散,白色的長袍亦隨水流飄舞,白,與黑,隻剩下他的唇,散發著健康的紅色,鮮豔欲滴,俊美若神話典籍中的水中妖。在杜青鸞怒急的目光中,他猛地捧住她的後腦,雙唇貼上她的唇!

    他幹什麽!現在在被追殺之中,他竟然還有此等閑心!

    杜青鸞在水底用力掙紮著,任何攻擊在水的阻力中都顯得滯後軟綿,根本擊不到他的痛處,反而被他單腿圈住腰肢,他的手按在她的腰上,將她整個人按入他的懷中,纏得緊緊的,無限纏/綿。

    這樣的姿勢,非但早已超出防線,甚至堪稱旖/旎危險!此刻她才清晰了解到,男子與女子的力量懸殊之大,她被緊緊纏住,竟然紋絲無法動彈!

    杜青鸞張口準備咬下,卻發現一口空氣渡入她的唇中,他用這種方式幫助她呼吸?意識到這點,手中的銀針緩緩放下。

    她懊惱的皺起眉,卻不得不接受他的幫助。這種感覺,讓杜青鸞心頭壓著一團火,卻始終燃燒不出來,隻能獨自咬牙切齒。

    感受著掌下溫滑如凝脂的肌膚,煌夜白在水中低低笑了下,胸膛隨著低笑微微震動,傳到她心口,杜青鸞寒著臉,眸中火燒火燎,剛才收起的銀針正準備再次取出——

    未曾想,沒多久那些刺客竟然折回,為首的黑衣人聲音極為沙啞:“調虎離山之計,九殿下受了傷,必定跑不遠,一定還在附近,搜!”

    “是!”十幾名刺客隨即分散開來,為首的男子冷漠的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許久後,目光沉於一點,冷笑一聲道:“九皇子身份尊貴,還請自行出來吧,否則,吾等賤民就要去‘請’您出來了!”

    湖底,杜青鸞一聽,旋即皺起柳眉。難道已經被發現了?

    煌夜白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等一刻後,果然不見刺客們有任何動作,剛才分明是詐術!

    不一會兒,一名黑衣人回來稟報:“周圍沒找到任何蹤跡,可能已經逃離此處。”

    湖底,杜青鸞神經高度緊繃,正側耳注意著岸邊的每一絲異動,未曾想某人卻趁她不注意,舌尖鑽入她的唇中,纏住她的軟舌,酥麻的觸感立刻讓杜青鸞立刻醒悟過來,一雙眸子大大瞪起。

    某人卻再次無辜的眨了眨眼,表示:我隻是再渡一口氣給你而已,莫要多謝。

    腦中一道聲音,幾乎要慫恿她當即殺了他!隻是理智到底占了上風,讓她壓下怒火,暫且以情況為重!至於煌夜白,她日後定會報今日之仇!

    而岸邊,為首男子沙啞的冷笑一聲,取出一個檀木黑盒,將盒中的東西放出來。

    杜青鸞與煌夜白正猶疑見,忽然看到湖水中發生一點異樣,周圍的魚蝦瞬間逃離,而水中一條柔軟的生物逐漸靠近!

    綠蛇!

    傳聞苗疆巫族有禦蛇之術,能禦蛇追蹤,且劇毒無比,凡所行之處綠草化灰,若被蛇咬當即七竅流血而斃命!

    煌夜白眸子陡然間肅殺如雪,一把扇子旋出,將那條綠蛇斬為兩斷,而後拉住杜青鸞一起躍出水麵,冷聲嗬斥道:“你們是誰派來的?”

    “殿下您到了陰曹地府便知道了!”黑衣人冷嘲一句,沒想到下一瞬便被割斷喉嚨,歪倒在地。

    煌夜白眸子微抬,嘴角彎著一抹邪笑,眸內布滿殺意,他腰間抽出一柄軟劍,身長玉立,哪怕渾身濕透也絲毫遮擋不住他滿身風華,恍若天地間的王者,鋒芒畢露!

    剩餘十幾名刺客立刻圍攻而上,青鸞知道煌夜白文武雙全,隻是未曾知他的武功如此之好,以一/擋十竟不落半分下風。

    刺客們顯然急了,欲速戰速決,有幾人直接把目標打到杜青鸞身上,當一柄長劍當著胸口襲來,杜青鸞冷冷一嘲,她雖說沒有武功,但是自保的能力還是綽綽有餘,小看她,實在太過愚蠢!

    她嘴角勾起一抹睥睨之笑,手中銀針如舞,刷刷飛出,直刺對方眼球,八根銀針,針針不落,四名刺客眼前隻看到一陣血花,已經頃刻間被煌夜白砍了頭顱!13jln。

    兩人合作,竟是天衣無縫!

    剩下刺客皆是一驚,明顯開始慌了,打法越來越亂,卻越來越猛,猶如死士一般,不顧生死,隻為完成任務!

    黑衣人眼中閃過殺氣,一柄利刃瞬間朝著杜青鸞後心刺來,煌夜白隻來得擰起眉頭,已經本能的衝過去將杜青鸞摟在懷中。

    “小心!”杜青鸞醒悟過來的時候,隻看到煌夜白擋在自己麵前,腦中隻剩下一個思緒:他瘋了嗎?他竟然要以後背替她擋劍!

    就在此刻,一道銳利的光芒打飛了刺客手中長劍,灰衣率領數十名暗衛追來,一場廝殺,血液在天空布下紅雨,化為人間煉獄。

    一炷香後,灰衣躬身,單膝跪下道:“主子,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

    煌夜白揮揮手道:“卻查一下,這些殺手什麽底細?”

    灰衣取出一塊沾了血的腰牌,遞到煌夜白/麵前道:“回稟主子,這是從殺手身上找出來的腰牌。”

    煌夜白接過帶血的腰牌,隻見那腰牌正麵刻著一個字“旬”,而背麵則是一塊朱雀圖騰,正是旬國的標誌。

    鳳歌公主?

    不會,就算鳳歌公主有那麽蠢,還有姬嬰在。派人暗殺,還故意佩戴著腰牌,明顯是栽贓嫁禍!但也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姬嬰故布疑陣!暗殺者到底是誰?幾個名字在眼前一一晃過。

    姬嬰,鳳歌公主,賢貴妃,煌夜明,煌夜晗……

    身旁,杜青鸞卻連看也未看一眼,隻秀眉微蹙的看著自己裙衫上濺的一身血漬,這副模樣回府,怕是又要被俞氏抓住把柄,借題發揮。

    煌夜白勾著唇角,似笑非笑道:“你不好奇,到底是何人所為?”

    杜青鸞抬起眸,冷冷道:“何人所為,九皇子會自己去查,與我何幹?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回府了。”

    他的事,與她無關。隻要刺客不是針對她,她並不需要多在意不是嗎?她的敵人,與他的敵人,從來就不相同。這次,他救她兩次,這個情她承了,日後定會報答!

    周圍十幾名暗衛瞠目結舌,天下女子何人不為主子傾倒?從來,還沒有人敢對主子這麽說話,更奇的是,主子竟然絲毫不生氣!

    煌夜白無奈的揉揉鼻子,對屬下令道:“你們送杜大小姐回府。”

    “不用。”杜青鸞道,“借我一匹馬即可。”

    暗衛愣了愣,望向煌夜白,煌夜白再次無奈的揚了揚唇,示意按照她說的做。

    看著杜青鸞身手矯健的翻身上馬,揚鞭離開的背影,煌夜白嘴角漾著寵溺的淺笑,墨眸深處藏著一汪桃花潭,溫柔得幾乎可以掐得出水來。這個丫頭,總是讓他看著她的背影啊。

    左手手指微微摩擦了下,仿佛掌心溫潤柔滑的觸感還未消散。他斂下眉,眼底劃過一抹深重的占有之欲:她會是他的,他,確信!

    身影逐漸消失,煌夜白/麵上笑容斂去,一張俊美容顏冷若冰霜:“來人,去查,這些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我要讓他徹底從齊國,消失無蹤!”

    ——————

    縱於馬上,杜青鸞腦中不自覺的回想起,煌夜白一連兩次救她於箭下、刀下!

    她不可否認,當時她是驚訝的,甚至是震驚的!她以為煌夜白隻是單純利用她罷了,可似乎他的利用中,還夾雜著別的其他。

    恩她會報,她杜青鸞從不願欠誰,隻是其他的,她絕不會給!皇家之人,她前一世受的欺騙實在太多,此生哪怕無情無愛,一世孤寂,她也不願再與皇家有任何瓜葛。

    因為她知道,她要的,皇家從來給不起!

    定下心神,她重新戴上冷酷的麵具,揚鞭揮下,策馬回府。還未到學士府,便看到櫻桃滿臉焦慮的站在那裏。

    一見杜青鸞立刻亮了眼睛,小跑著迎上去道:“小姐你去哪兒了?可讓奴婢擔心死了。呀!小姐你身上怎麽濕了,還有血!”

    杜青鸞安撫道:“不是我的血。”有些事並不需要對櫻桃說,她搖搖頭道,“我沒事,回去先換身衣服再說吧。”

    櫻桃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忙道:“是,小姐,我這便去準備衣服,再燒幾桶熱水讓您沐浴,若受了風寒可不好了。還有這衣服要早些換了,否則大夫人那邊——”

    意識到已經站在門口,櫻桃忙噤了聲。杜青鸞下馬,拍了拍馬頸,沒想到這馬極為通靈性,竟然自己轉身按原路奔走了。

    杜青鸞剛踏入大門,卻沒料到一盆腥稠的東西,猛地朝她澆來,竟是一頭一臉!

    櫻桃驚得尖叫一聲。

    紅紅一片,竟是狗血!將大小姐澆成了一個血人!

    杜青鸞抬手,阻止櫻桃尖叫,抹掉臉上的腥濃的東西,望著站在麵前桀驁不馴的少年:“天鳴?”杜天鳴,十三歲,俞氏所出杜家長子,亦是杜畫屏一母同胞的親弟,十歲送去當世大儒,莫元倉處修養學習,每半年歸家一次,算起來距上次歸家還未滿半年,她沒料到他突然會回來。

    櫻桃忙驚慌失措的拿手帕擦去杜青鸞臉上的狗血:“小姐您有沒有事?大少爺您怎麽……”

    櫻桃才說了半句,沒想到杜天鳴身後的老嬤嬤猛地走過來,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小賤蹄子,見了大少爺還不快跪下行禮!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一巴掌把櫻桃打懵了,右臉腫了一大片,忍著淚彎下膝蓋下跪。

    杜天鳴看都沒看她一眼,把手中空了的狗血盆扔了,朝杜青鸞笑道:“原是大姐姐啊,師傅幫我算卦,說我近日晦氣上身,所以一回家便灑些狗血去去晦氣,不曾想潑了大姐姐,是天鳴魯莽了。”即便是笑著,他眼底仍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身為杜家嫡長子,將來杜府名正言順的繼承者,杜天鳴受到的關注比他姐姐杜畫屏,更深三分,更不消說從小便不受重視的杜青鸞,幾乎被他踩在腳底!

    狗血這東西不比其他,乃驅邪所用,今兒個卻灑了杜青鸞一頭一臉,這不是暗示杜青鸞便是晦氣邪物麽?

    看著被迫跪下的櫻桃,再看看自己身上這些狗血,她心底發出一聲冷笑:原來如此,俞氏迫不及待,召回她手中最大的一枚棋子,回來對付她了是麽。一回府便給她一個下馬威!好!很好!

    杜青鸞的目光很冷,一直冷到骨子裏,杜天鳴刹那間竟怔愣了一下,隻是他才不會承認,他怕了杜青鸞。這個一無是處的“姐姐”,從來隻配給他跟他姐姐踩在腳底下戲弄!竟然敢對他露出這種目光,她找死!杜天鳴從下人那裏接過第二隻盛滿/狗血的桶,冷冷笑道:“大姐姐可要避遠些,否則再潑了你,可不能怪我了。”

    嘴上說著提醒,可木桶傾的方向,竟然還是杜青鸞!擺明了,今日杜天鳴就是來教訓她的!

    櫻桃護主心切,忙擋在杜青鸞麵前,卻被那嬤嬤強行拎開。

    杜天鳴笑著,少年的臉龐帶著點陰柔的美,然而那雙與杜畫屏極像的眸裏,卻滿是惡毒。他揚起木桶,再次朝著杜青鸞潑去。

    可就在潑出去的刹那,突然手腕上一麻,原本要傾倒在杜青鸞身上的第二桶狗血一歪,竟然悉數全倒在他自己身上!

    當即所有人都震驚的張大了眼睛,而杜天鳴自己更是臉刹那白了。一大盆他備著的,準備給杜青鸞下馬威的狗血,竟灑了自己一身,

    倒是杜青鸞反應快,立刻上前扶住杜天鳴,不動聲色的將剛才刺過去的那根銀針收回,滿臉關切道:“弟弟怎麽不小心些,潑了我倒沒大礙的,可你是咱們府裏的大少爺,你的顏麵就是咱們府裏的顏麵,以後務必多加小心才是。”

    杜天鳴臉色又白又青,極為難堪,咬著牙卻對杜青鸞發不出火!他惱羞成怒的推開杜青鸞,然而他右腿不知怎的,又是一麻,竟整個人往後跌倒,正正的跌進,準備好的第三桶狗血之中。

    一大桶的狗血,瞬間濺起一片血花,杜天鳴跌坐在木桶之中,一腔怒火剛要發出,杜青鸞再次上前,焦急的將他扶起來:“天鳴你怎麽了?不會是晦氣太重,凝在身上不散吧?這可怎生是好,櫻桃,趕緊卻稟了老太君,去請位得到高僧來為天鳴做法驅散才是。”

    杜天鳴眸中燃著怒火,咬牙切齒的擠出三個字:“不、必、了!”然後在下人的攙扶下,立刻進了府裏。

    身後,杜青鸞望著他氣焰囂張的背影,嘲諷一笑:畢竟還年紀小,手段再毒也毒不過她!隻是,今日這筆賬她記下來!誰敢找她麻煩,她勢必一一回報!大夫人,你又想出什麽絕妙好計,趕緊送上來吧,我,可等不及了!

    回到海棠苑,還沒來得及換掉身上髒掉的衣服,就見五姨娘滿臉擔憂的進來,見了杜青鸞的模樣,嚇得臉色刷的雪白:“青鸞,你沒事吧?讓姨娘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啊?”

    杜青鸞忙安撫道:“沒事,我沒事的,清洗一下便好了。”

    五姨娘雖懦弱,但不是傻的,一下便猜出杜青鸞是被人欺負了,眼睛一紅,道:“青鸞啊,我聽說大少爺……回來了?”

    杜青鸞點點頭:“是。”

    五姨娘遊移了半天,忍住眼眶裏的紅,顫聲道:“青鸞,有些事兒,咱們還是忍著點兒吧,畢竟……咱們勢單力薄的,鬥不過他們呐……”

    杜青鸞知道姨娘並不是擔心自身,而是怕杜青鸞吃虧,她撫著五姨娘鬢角長出的銀絲,心口陡然一痛,道:“姨娘,不能讓。”

    五姨娘螓首,掩住眼裏的淚花,自責道:“是姨娘無能,非但不能幫你,還總拖累了你……”隻有真正關心的你的人,才會整日自責自己無能。

    杜青鸞心底流過一絲暖流,隨即一酸,在她心裏,五姨娘與她的母親是一樣的地位,隻是,她終究還是讓她擔心了。

    隻是有些事不是她讓就可以平安無事的。有些人心如豺狼,狠如蛇蠍,若她退讓,結果隻有一個——便是被趕盡殺絕!上一世,她已經嚐過一次苦果,老天僥幸給她一次機會重新開始,這一次,她絕不允許自己像上一輩子那樣,活得窩囊,死得冤枉!

    歌主準行青。更不允許自己,看著最在乎的人,在自己麵前枉死!她沒有盾,隻有劍,若想自保,隻能以劍為盾!不斷進攻!哪怕雙手沾滿血腥,她也要護住她所珍惜的一切!

    “你沒拖累我,從來沒有。姨娘你放心,以後,換我保護你。”

    杜天鳴回府,闔府裏不論暗裏怎麽想,明裏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老太君對這個一年隻見著兩次的長孫極為關注的。哪怕杜畫屏已在她那裏失了寵,但杜天鳴是嫡長孫,地位自是不同的。

    府裏特意設了宴席,闔家團聚,為杜天鳴回府慶賀一番。

    俞氏派來的丫鬟通知到杜青鸞這裏時,她淺淺笑了下,點頭讓丫鬟在一旁候著,自己則慢條斯理的對鏡梳妝。

    櫻桃一邊幫杜青鸞梳好鬢發,在一旁小聲道:“小姐,您要去麽?”櫻桃跟著杜青鸞學得越來越通透,有些事自是一眼便看穿的,大少爺那人自小便眼高於頂,近幾年拜了莫元倉為師,更是恃才傲物,小姐今日反將一軍,大少爺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場宴席怕是不會簡單。

    杜青鸞對著鏡子看了一眼,鏡中的女子再沒有前世難看的疤痕,一張白希的臉蛋不需施任何脂粉,也美得讓人驚豔,笑道:“去,怎麽不去。”不去,就是主動給俞氏送把柄,這頓宴席她不僅要去,而且要漂亮的去。

    待梳妝完畢,換上老太君命人新做的衣裳後,杜青鸞麵帶微笑的隨丫鬟到主院裏,一大家子都齊了,隻杜明紫還關著禁閉,沒有出現。二夫人麵色有些難看,這幾日定是為杜明紫煩透了心,見著杜青鸞,朝她微微點了下頭。

    杜青鸞笑著給坐在首座上的老太君問好。

    老太君笑吟吟的拍拍她的手,卻接過了杜天鳴敬的茶:“乖孫兒,知道孝敬奶奶,且不用跪了,地下涼著呢。”

    杜天鳴乖巧的告了謝,坐在靠近老太君最近的位置。他眼睛一瞥,落在杜青鸞身上,笑道:“大姐,剛才我都忘問了:大姐今天在外頭見著什麽好玩兒的了?”

    老太君順口問道:“怎麽,你已見過你大姐了?”

    杜天鳴點點頭道:“我今日正巧見著,大姐是從外頭回來的,且那時已是申時二刻,大姐定是見著有趣的,說給弟弟聽聽吧。”

    俞氏驚訝道:“大姑娘自個兒出門的?我倒還不知曉呢,怪我,做母親的卻連大姑娘去哪裏都沒顧好。隻是往日大姑娘外出,還是先知會我一聲才好,我也好多安排幾個下人跟著,若不巧遇上什麽歹人……那可是不得了的事。”俞氏朝杜仲懷輕瞥了一眼,心有餘悸的拍拍心口道。

    杜青鸞瞥著她溫婉高雅的笑容,她這是在指責自己,姑娘家不知羞恥,拋頭露麵呢!

    俞氏麵上繼續寬和笑著,隻是目光極為深沉:“不過說來也不怪大姑娘,這般年紀正是新鮮的時候呢,想多出去玩兒倒也是應該的。畫屏倒是沉悶了點,不愛出門,隻在家專心學些女紅四藝的。隻是大姑娘下次還是該注意些,對女兒家來說……名節……算了,這話原輪不到我說的……”

    果不其然,杜仲懷臉色立刻板起來,嗬斥道:“姑娘家,在外麵拋頭露麵像個什麽樣子!”

    “老爺莫動怒,大姑娘定不會那麽沒分寸的。”俞氏忙上前給杜仲懷順氣,儼然一個袒護女兒的好母親。

    一旁祥貴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猶猶豫豫的說道:“老爺、夫人,奴才今日出去采買,似見著大小姐跟……”

    杜仲懷最厭這副吞吐的模樣,皺眉道:“跟什麽,快說!”

    祥貴忙膽怯的跪下,道:“請老爺恕奴才多嘴,奴才今兒個看到大小姐,跟一個……男子糾纏在一塊兒,似……似是極為親密……的樣子……”

    俞氏立馬倒抽一口氣兒,滿臉的不可置信。

    祥貴忙連連磕頭道:“奴才眼神不好,許是奴才看花了眼,求老爺恕罪!”

    “夠了!”杜仲懷卻把筷子用力拍在桌上,衝著杜青鸞怒喝道,“小畜生,還不快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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