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三章 合一)太後與妖妃(四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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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華很好奇究竟是因為什麽才會讓這個心地純粹的姑娘變成那般狠辣的人。
“玉兒怎麽沒有和你娘親在一起?”宜華將小點心放在屈之玉的麵前,讓她能夠拿得到。
屈之玉噘著嘴,滿臉的不開心:“娘親整日整日的在拜佛誦經,哪裏有時間管我,夫人,我悄悄告訴你,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娘親現在還在佛寺大殿呢!”
“玉兒這般可是會讓你娘親擔心的。”宜華不讚同的搖了搖頭,那婦人現在指不定怎麽著急呢。
屈之玉不滿地回答道:“娘親現在整日忙著求神拜佛好讓餘香樓能夠重新開張,爺爺也能回家來,才沒有空管我呢!。”那皺著的小臉是實打實的不開心。
宜華一頓,餘香樓重新開張?
一旁沉默的夏蘭這時也開口說道:“餘香樓現在關門了麽?何來重新開張之說!”
屈之玉被夏蘭那張一貫嚴肅的臉嚇了一跳,往宜華身邊靠了靠,眨巴眨巴著大眼睛:“我不知道,聽爹爹說是因為鶴頂紅,不過夫人,鶴頂紅是什麽東西啊?”
“鶴頂紅!”夏蘭驚呼,這餘香樓莫不是惹上了人命官司?
宜華擰眉:“玉兒可知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餘香樓是百年的老字號,怎麽會和這種見血封喉的藥扯上關係。
“爹爹念叨著什麽陷害,這是我躲在爹爹的書房裏偷偷聽見的。”屈之玉把腦袋埋在宜華的懷裏,壓低聲音悄悄地說道。
夏蘭搖了搖頭看向宜華:“主子,這餘香樓有宮裏的婉貴嬪撐腰,誰會沒事兒陷害他們?”婉貴嬪素來得寵,有身份的明眼人不至於對上,至於沒身份的也沒那個本事能陷害得了。
宜華也不是大明白,隻是輕撫著屈之玉的背,柔聲道:“玉兒快些回去吧,等會兒你娘親真該急了。夏蘭,讓人把小姑娘給送回去。”
屈之玉有些不大想離開,這邊比前麵那些滿是香燭火氣味兒的地方好多了,還有一個漂亮的夫人和好吃的糕點,可是到底還是懂事的姑娘,跟著小宮女乖乖巧巧地離開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身影漸漸遠去,宜華久久不能回神,修羅女官屈之玉啊,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件事呢?
“去查查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主子是打算管管這事兒了?”夏蘭扶著衣袖一圈一圈地磨墨。
“就當是哀家舍不得那餘香樓的蜜棗鴨和香菇八絕宴吧,若是罪真不在屈家,何不拉上一把?”宜華讓小宮女把桌子上的糕點拿到一邊去,抬手拿起筆,沾著墨,一筆一筆地寫著經卷上的偈語。夏蘭點頭,自家主子哪裏是舍不得什麽蜜棗糕和香菇八絕宴,分明是心疼那個叫玉兒的小姑娘罷了。自家主子見過不知道多少的大臣之女,偏偏對這個小姑娘上了心。
屈之玉回去的時候就碰見匆匆忙忙的屈夫人,屈夫人見著自家女兒,氣的虎著一張臉,要不是顧及旁邊的小宮女非得當場揍屈之玉一頓不可。小宮女將人送到立馬告辭,屈夫人道著謝送了幾步,待到人一走,轉過身麵無表情地把屈之玉抱在懷裏攤著手打了好幾下,
“知道錯了嗎?”
屈之玉雙眼淚汪汪地點頭,直呼知道錯了,下次不敢再犯之類的話。屈夫人瞧著女兒那副樣子也是心疼,倒是狠不下心來再動手。
牽著女兒回了廂房,坐在房間裏語重心長地說道:“玉兒,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屈家恐怕是不好了,你啊,就讓娘省點心吧!”說完這話將屈之玉抱起來放在膝上:“等咱們回家,你就回外祖家住上一段時間,娘沒來接你你可不能回來,知道嗎?”
“為什麽啊娘,我不想去,表哥總是欺負我。”
“因為咱們屈家不知道被什麽人盯上了!”屈夫人雙眉緊蹙,自打餘香樓鶴頂紅隻是之後她是沒一天舒暢的,他們屈家此次大劫還不知道能不能度過呢。
“娘親,你的意思是不是有壞人啊?我們可以找貴人啊,爹爹不是說貴人很好的嗎,貴人會幫我們的呀!”屈之玉不明白,爹爹不是常說貴人厲害麽?為什麽不告訴貴人讓她幫忙趕走壞人呢。
“貴人如今也是自身難保啊,自己都不好何談顧著咱們呢?”
“娘親,那咱們可以找別的貴人呀,那位夫人……”
宜華手裏拿著的是有關單雁楓在單家時的一些資料,單雁楓是家中的長女,其下還有一個孿生弟弟,和一個年級相差不大的庶妹庶弟。單雁楓的父親是單知的長兄,是個拎不清的,對於兩個嫡出的孩子不怎麽放在心上倒是可了勁兒的寵著兩個庶出。
單雁楓在單家的日子過的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差勁兒,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麽就奔著妖妃的路子高歌向前呢?
“夏蘭,你說這單雁楓是不是受過什麽刺激?”要不然就是天生就是一個妄圖登天的女人。
夏蘭倒是很淡定:“主子,後宮是個什麽樣兒的地方您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後宮啊,那可是一個能把天真嬌俏女兒家拖進地獄的地方。
“說的也是,哀家當年不也是如此嗎?隻想著閨中心事的姑娘家,到後來糾纏在權勢的旋渦之中的冷酷人。隻不過,這單雁楓看起來比哀家更有本事啊!”顛覆一個王朝,可不是比餘采箬有本事兒多了。
“主子,外麵有自稱是盛州屈李氏的求見。”門外傳來稟報的聲音,屈李氏,莫不是那屈之玉的母親。
“帶她進來吧。”宜華示意夏蘭去把門打開,自己則是坐在凳子上等著屈李氏進來。
來的確實是屈之玉的母親,她沒有帶著屈之玉一道前來,其實今日她們本是要離開這清安寺的,馬車都準備好了,但她還是決定來這裏碰碰運氣,這人的身份不用想也知道不簡單,就是不知道對方肯不肯幫上這個忙了。
“夫人安好,妾身莽撞拜見,還望夫人見諒。”屈夫人雙膝微曲,恭然道。
宜華抬了抬手:“屈夫人多禮了,不知前來所謂何事?”其實她大概知道對方來此是為了什麽的,這麽一問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夫人容稟,屈家含冤無處訴,妾身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才無奈來拜見夫人……”
“我聽玉兒說起過一些,隻是不知這餘香樓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餘香樓出了……出了人命!”屈夫人難以啟齒地說道。
“人命?你們屈家有個在宮裏做貴嬪的女兒,是你的小姑子吧,一般的人家怕不會弄到如今這個地步,這人命應該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吧。”宜華問道。
屈夫人艱難地開口回答道:“是……是……當今丞相的侄子,單家的二公子單文鴻。”
單文鴻?單雁楓的庶弟,有意思啊,這可總算是和單雁楓給掛上鉤了,宜華暗想。夏蘭驚異地看了一眼宜華,交代查的資料還沒有遞上來,倒是沒想到和單家扯上關係了。
“你的意思是,單文鴻死了?”宜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屈夫人點頭,當時她是在場的,她剛從樓上下來,恰巧就碰見直直從樓上摔下來的單文鴻,官府來人驗了屍,說是鶴頂紅毒發,這才翻了圍欄摔下來。
“這樣啊,你回去吧。”
此話一出,屈夫人心中是滿滿的失望,果然不行,誰會因為一個不想關的人惹上聖寵頗厚的單家呢!
宜華看著屈夫人那張變來變去的臉,輕笑了一聲:“回去吧,告訴屈堅白,隻要你們餘香樓當真無罪,哀家自然保得住你們。”
哀家!這……這不是……這不是……屈夫人的內心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沒想到來一趟清安寺竟然會帶來這麽一個大驚喜,果真是佛祖顯靈不成?她也聽說太後在外祈福,原以為是在鎮國寺,卻沒想是在這麽個深山小寺裏!
“太後恕罪,民婦無狀,……多謝太後……多謝太後……”屈夫人不停地叩頭,險些哭出聲來,他們餘香樓總算是……
“若當真是謝哀家,便好好教養著你那個女兒吧。”宜華眼含笑意,屈夫人自然連連稱是。
屈夫人幾乎是淚眼蒙蒙地回了盛州屈家,下了馬車直奔書房,將這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屈白堅,屈白堅雖將信將疑,但心裏到底是安定了一些。
屈夫人從書房裏出來看著在院子裏玩鬧的女兒,不禁露出了慈愛的笑容,她就怕整個屈家受難連累到年幼的女兒,現在總算是將一半的心給放下了,哪怕屈家出了事,太後對玉兒多有喜愛,說不得能照拂一二呢!
太後的一絲照拂也能讓玉兒安寧半生了。
正和小丫鬟玩著泥巴的屈之玉抬起頭,對著站在屋簷下的屈夫人笑得開心,兩個虎牙顯得尤為可愛。
宜華吃著素齋,歎了一口氣,夏蘭忙問是不是哪裏不合心意,宜華搖頭,當然不合心意,她已經連著好幾日都是吃素了,這飯菜寡淡無比啊,看來得加緊回京了,她想吃肉!
……………………
按照手下人遞上來的消息,這單文鴻之死確實和餘香樓關係不大,宜華敲了敲桌子,讓夏蘭把東西收拾了。
“主子,這事兒……餘香樓之事您打算怎麽辦?”夏蘭實在是沒想到這裏麵居然和慧妃的嫡親弟弟掛上了關係。難不成是嫡子與庶子之爭?若真是這樣,那位單家大公子單文其可真不是個有腦子的人。
“那個下毒的人與單雁楓的親弟頗有聯係,夏蘭,你覺得這單文其為人如何?”宜華拿起三炷香,慢條斯理地放在香案邊上的燭火上,任其燃燒。
夏蘭翻了翻手下人送上來的資料,抿了抿唇:“按照底下人的意思,這單文其是個性子軟的,沒什麽大誌氣,瞧著不是個能幹出這種事兒的人。”
“所以,讓人順著單文其的線繼續查,夏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事兒最終還是會查到宮裏的慧妃單雁楓的頭上。”宜華拿著香對著供奉的菩薩拜了三拜,插在香爐裏。
夏蘭依言退下,整個房間就剩下跪在蒲團上誦念佛經的宜華。
………………
最終的結果果然如宜華所料,確實和慧妃有著牽扯,不過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證明真是慧妃所為,讓人將拿到手的證據送到盛州府衙,雖然不能讓真正的罪人伏法,但是好歹給屈家洗清了罪責。
這邊屈家的事情一了,宜華便準備著回京事宜,現在已經是秋季,過些日子天氣涼下來,路上也不舒服,現在的氣溫最適合不過了。
一小隊人馬驅著馬車駕著馬匹直往京都,後麵大隊的人馬慢慢地往回趕。
夏蘭有些擔憂地撩起車簾子,天上烏雲密布,暗沉沉地好似要掉下來一般,天色不大好啊,轉回頭看著車內閉目養神的宜華:“主子,這怕是要下大雨,咱們的行程恐會耽擱,天黑之前說不得趕不到臨近的城鎮。”
宜華順著夏蘭掀開的縫兒看去,外麵已經下去小雨了,秋日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風也起了。
“讓侍衛找個臨近的歇腳點吧,今日暫且將就。”
外麵的侍衛得了令立馬行動起來,最終行了一刻來鍾停在了一個廢棄的破廟門口,他們到的時候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是漂泊大雨了,夏蘭撐著傘,小心翼翼地護著宜華往裏去。
破廟年久失修,好些地方都在漏雨,夏蘭雙眉緊皺,喚了小宮女在邊角上收拾出一塊好地來。
宜華站在布滿灰塵蜘蛛網的佛像旁邊,無視另一邊時不時飄過來的視線,自顧自的理著裙擺。
廟裏很多人,看衣著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和幾個乞丐,想來都是避雨來的。幾個小宮女的手腳麻利,不過一會兒便收拾出了一塊幹淨兒的地兒,又從馬車上抱了幾床褥子,隔著竹席墊著,夏蘭扶著宜華坐在上麵。
即便是沒有宜華和夏蘭的吩咐,幾個小宮女也做得井井有條,生火煮茶,都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還請兄台你離在下遠些,兄台身上這味道著實不好。”長衫儒巾的麵容雋秀身體消瘦的少年捏著鼻子,滿臉愁容地看著他旁邊蓬頭垢麵衣裳破舊的乞丐。
“你這話什麽意思,嫌棄我,看不起我是不是?”那乞丐年歲也不大,瞪著一雙眼睛怒看著少年。少年不慌不忙地躲避開乞丐指過來的手指,撇了撇嘴。
周圍的人多是看戲的,少年歎了一口氣,撩起長衫,輕輕一躍跳到那滿是灰塵的香案上站著,就著長袖掃了掃,便坐下了。
夏蘭瞧了半晌,對著宜華輕輕說道:“主子,那應該是哪家小姐女扮男裝來的。”宜華頷首,難怪瞧著麵容實在是清秀得緊,原本就是女子。
少年往宜華那邊看了一眼,垂了垂眼瞼,思索著自己哪裏露餡了。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遂從香案上下來徑直往角落裏去。候著的幾個小宮女慌忙將其攔住,不讓她前行。
“不必攔著。”夏蘭順著宜華的意思吩咐道。
麵對不相識的人,少年也一點不拘束,蹲在宜華旁邊,兩顆眼珠子圓溜溜地轉著。
“你們怎麽知道我是女扮男裝的?這一路上從來沒有人發現過,好些姑娘家想要拉著我成親呢!”少年眉角上揚,頗為得意。
宜華笑著指了指時刻警惕著的夏蘭,回道:“是男是女,她隻需要一眼就能給瞧出來,這對她們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這麽厲害啊!”
“你還沒見過更厲害的,隻需要一眼,是已為人婦還是待字閨中也能門兒清。”這京都裏的夫人嬤嬤們在這方麵可都是專家。
少年緊挨著宜華坐在墊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宜華,自來熟地把手放在宜華的肩膀上,一邊問道:“你們是要往哪裏去呢?”
“你問這個做什麽?”宜華挑眉。
“沒什麽,我就是問問而已,夫人怎麽稱呼?”少年收回手,問道。
宜華隻是搖了搖頭並不回答,夏蘭虎著一張臉,聲音冷淡:“我家夫人的名諱不方便透露。”
少年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不說便不說吧,誰還沒點*呢!”大概是感覺到了夏蘭等人的不歡迎,少年又慢悠悠地回到香案上坐著,宜華淡淡地掃了一瞥,又看了看自己的左肩,剛剛那個少年把手放在上麵,輕輕撫了撫肩膀,莫不是錯覺?
外麵雷雨交加,破廟裏很安靜,除了風聲雨聲和時不時的雷鳴聲外,便是好些人的鼾聲,宜華倒還好,夏蘭則是怎麽也睡不著,她自小便待在餘家,大家族裏的丫鬟可比一些小門小戶裏的小姐還要金貴,更別說這些年跟著主子那更是沒吃著什麽苦,這睡破廟還是頭一遭,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還有此起彼伏的鼾聲,她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夏蘭睜著眼,瞄了瞄旁邊睡著的宜華,微微皺了皺眉,心下有些疑惑,她家主子嬌貴的不得了,她還記得以前先帝在世時有一次出遊,住在一個還算不錯的小客棧裏,當時主子可是一整夜沒合過眼,說是條件太差她實在是睡不著,先帝當時還說主子不知民生疾苦來著的,現如今倒是沒怎麽抱怨。
夏蘭雖是疑惑但也給自己了一個滿意的解釋:“主子吃齋念佛久了,這性子就是不一樣了。”
夏蘭靠著牆,微眯著眼想事情,卻聽見似乎有些什麽聲響。轉了轉眼珠子,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是佛像前的香案。
那個女扮男裝的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換回了女裝,梳著時下女兒家最喜歡的輕簡發髻,身上穿著一身淺綠的衣衫,斜挎著一個淺白色的袋子。寺廟裏燃著的火堆時不時發出劈哩吧啦的聲音,熊熊火光照亮了大半個房間,姑娘的雙眸很明亮,就像是發著光的寶石,攝人得很。
夏蘭沒有動,她自見著這人起就覺得不大對勁兒,可有說不上究竟是哪兒不對勁,總之奇怪得很。
綠衣姑娘一直盯著宜華看,她好像對宜華很感興趣,笑得很燦爛。不知道盯了多久,她總算是收回了目光,伸了伸懶腰,大搖大擺地往外麵去。
夏蘭等了很久也沒見著那姑娘再回來,聽著外麵的雷雨聲,思索再三還是躡手躡腳地出門看看去。
寺廟外麵還停著他們的馬車,除了兩個值班的侍衛,其他的侍衛們都在外麵靠著睡覺,夏蘭在外麵望了望,一個影子也沒有,攏了攏披風走到值班的侍衛麵前,問道:“你見著從裏麵出來的那位綠衣姑娘往那邊去了麽?”
侍衛滿臉疑惑,搖了搖頭,回答道:“夏蘭姑姑,您是不是看錯了,沒什麽綠衣姑娘出來啊,咱們倆人一直看著,一個人影都沒有。”此話說完,另一個侍衛也信誓旦旦的點頭。
夏蘭瞧著兩人肯定的模樣,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竄而上,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那姑娘絕對是出來了的,可是侍衛說沒看見,她也不覺得這侍衛會說謊,哎喲,夏蘭摸了摸胳膊,這大晚上的莫不是見著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她年輕的時候跟著主子看的話本裏,這破廟可是妖魔鬼怪最愛來的地方。
滿心忐忑的夏蘭有些哆嗦的回到廟裏,驚疑的目光不停地往那已經空著的香案上看去,墊子旁邊放著的爐子也驅不散她內心的寒意。
…………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夏蘭就催促著宜華快些離開,宜華打趣兒道:“怎麽的,什麽東西讓咱們的夏蘭姑姑這般諱忌?”
夏蘭直說這勞什子破廟不幹淨,一刻也待不得,宜華指了指香案問道:“你見著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了麽?”
聽見這話夏蘭臉色一僵,附耳將昨晚見著的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宜華,宜華愕然,見鬼?
“我倒是忘了夏蘭你是最怕那東西的,以前聽了那些怪誌故事,若是沒有秋萍陪著,你晚上便是連茅房都不敢去的!”宜華撫掌大笑,羞得夏蘭老臉一紅:“這都是哪年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也值得您這般記著……”說完便借故先出了破廟。
宜華心情舒暢地跟上,走到門口的時候,又看了一眼香案,見鬼啊!真的是鬼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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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紅宮牆內的飛霜殿裏,上好的白玉瓷器碎了一地,正殿中的宮人跪了一地,葡萄的汁液順著單雁楓的指縫一滴一滴的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宿菊慌忙捏著白色的手絹輕輕的擦拭著單雁楓握成拳頭的右手。
“除了宿菊,都給本宮滾出去。”單雁楓帶著寒意的聲音在殿內想起,跪著的宮人如蒙大赦,立馬退了出去。
宿菊輕輕地扳開單雁楓的手指,將她已經捏成漿汁的的葡萄渣滓給清理幹淨。看著宿菊小心翼翼又麵帶關切的樣子,單雁楓憤怒的心情這才慢慢平靜下來。轉身斜躺在貴妃榻上,單手支撐著腦袋,一言不發。
宿菊瞧著單雁楓的樣子,連忙將單雁楓滑至大腿的長裙給拉了下來,遮住那那雙筆直修長的腿。
“娘娘,您莫要氣惱,這次屈家不過是運道好了一些罷了,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單雁楓那雙妖媚的鳳眼微眯,遮住快要溢出來的不甘心,說道:“讓人給本宮查,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幫屈家。”
宿菊點頭,想起盡早去椒房殿請安時的事情問道:“娘娘,昨日陛下歇在婉貴嬪的承安宮,您打算怎麽辦?”
單雁楓不在意又手指輕輕地撫了撫鬢發,動了動身子,頗為妖嬈的斜倚著,那副慵懶魅惑的模樣看得宿菊咽了咽口水。單雁楓瞥了一眼宿菊,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到麵前來,素白修長的手指輕挑起宿菊的下巴,勾唇輕笑:“你一個女子見著本宮都能迷了魂兒,陛下一個活生生的氣血旺盛的男人還能被婉貴嬪那個廚婦給勾去嗎?”
宿菊恍惚地看著單雁楓那雙能迷死人的媚眼,迷迷糊糊的點頭。
“宿菊,去,把庫房裏那盒潤手膏給婉貴嬪送去,就說本宮憐惜她賞給她的。”單雁楓笑得開心,她幾乎能想象得到屈婉蘿那張被氣的發青的臉,她不開心,她就開心囉!
領命的宿菊不由有些同情那個承安宮的婉貴嬪,曾經也是寵妃的女人在自家娘娘這兒壓根兒就不夠看,這潤手膏不就是諷刺婉貴嬪是個整日待在廚房的廚婦嗎?
匆匆忙忙去庫房領了東西送到承安宮的宿菊,轉身看了看承安宮的牌匾,聽著裏麵婉貴嬪發火的聲音搖了搖頭……
屈婉蘿自入宮以來便是恩寵加身,可是一年前的選秀放了那個女人進來之後一切都變了,她曆來就不是個脾氣好的,這性子讓她不知道著了多少次那單雁楓的道兒,屈婉蘿捏著拳狠狠地捶在被子上,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家中遭難,她在宮中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娘娘,盛州傳來消息了。”申芳滿臉喜色地跑進內室,屈婉蘿瞧著申芳那模樣便知事情好轉,心下一喜,忙招前了來。
申芳關好門窗將書信遞到屈婉蘿的麵前。屈婉蘿慌忙打開一一細看,越看越是心喜,到最後更是大笑了出來。
申芳有些擔心的看著屈婉蘿,這是怎麽了?
“本宮就看單雁楓那個女人能囂張多久!”屈婉蘿勾著唇角冷笑:“走,隨本宮去椒房殿與皇後娘娘嘮嗑嘮嗑。”
……………………………
車駕低調地進入都城,直行至餘府正門。
宜華微微掀起車簾子的一角,餘府兩個燙金大字在不算耀眼的陽光下依舊閃著光輝,餘采箬已經很久沒見過這個牌匾了,自打她從餘府進入皇宮便再也沒有回來過,哪怕她早已是手握權勢的一朝輔政太後。
餘府現在的當家主母,餘采箬的大嫂餘周氏早已帶著丫鬟婆子候在門前,宜華扶著夏蘭的手下了馬車,免了餘周氏的禮節,親近地握著她的手:“大嫂,好些日子不見了。”餘周氏經常隨著餘老夫人入宮,比起勢利眼的二嫂,餘采箬對這個嫂子的感官好太多太多。
餘周氏的年歲也不小了,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祖母,最大的都已經九歲了。笑得分外柔和的餘周氏反握住宜華的雙手,笑道:“是好久不見了,您在外待了一年了呢,爹和娘在裏麵等著呢,念叨了許久,可算是到了,快快進去吧。”
宜華隨著餘周氏往正堂大廳去,餘采箬有將近三十年沒回來過,這院子裏的景致也隻是留下淡薄地幾乎沒有的影子。
“娘娘怕是不記得這些了吧?”餘周氏指了指兩邊的屋子景致,頗有些感慨,當年她嫁進來
的時候,小姑子還隻是個嬌氣的不行的姑娘,如今啊已經是高坐上頭受人朝拜的一朝太後了。
宜華搖搖頭,怎麽可能會記得呢!
今日餘家的大大小小幾乎都在正堂大廳候著,就連一向混在軍中的餘家老大餘茂德和老二餘茂嚴這個時辰也沒去軍營,餘家大房二房的哥兒姐兒一個不缺。餘老太爺和餘老夫人都已是古稀之年了,須發皆白的餘老太爺整張臉到帶著喜氣,到老到老念著的不外乎就是子女,在宮裏見到的女兒那不是女兒,是太後。隻有在這個家裏見到的女兒才是他真正的女兒啊。
“到了到了,爹,娘,快瞧瞧。”還未走到門檻的地方,餘周氏就朝著裏麵喚道,引得裏麵有一瞬間的嘈雜。
“爹,娘。”宜華進屋直直地對著上首的兩人行了個禮,嚇得兩人慌忙站了起來,直呼使不得,君君臣臣的規矩可不能不當回事兒。
“應該是我們給娘娘請安才是。”餘老爺子擺著手說道。
餘老夫人本也牢記著規矩,但是這一見著自家女兒,哪裏還記得,直摟在懷裏,箬姐兒箬姐兒的叫著。餘老爺子瞪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餘老夫人給推到一邊去了,老爺子站在一邊吹胡子幹瞪眼。
“娘,當心小輩們笑話。”宜華好笑的看著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餘老夫人,老小孩,這人上了年紀倒是添了些小孩子的性子。
“他們敢,不得好好操練他們一頓。”老夫人朝著四周掃了一眼,原本笑著的哥兒姐兒們一瞬間都把自己的腦袋低了下去,宜華險些笑出聲來。
這餘家本就是武學世家,這府裏的男人女人哪個沒上過演武場?就連餘采箬也曾經在大太陽下練過不知道多少回。
一家人笑鬧著敘情,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才進入正題。老爺子將無關緊要的小輩們都打發了出去,屋子裏就剩下兩個老人家,餘茂德夫婦和餘茂嚴夫婦,宜華還有夏蘭。
餘茂德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皺著眉向宜華問道:“陛下曾在早朝時提起過,說是小妹你要在佛寺祈福兩年的,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宜華掀起茶蓋兒,嫋嫋茶香悠悠升起,好一會兒才回答道:“他就盼著我不回宮呢。”
“這話怎麽說?”餘茂德是個粗人,向來想到什麽就問什麽。
“大哥難道不知道那個不孝子幹的混事兒?把我特意幫他捋掉的奸逆小人重用,把我一手提拔起來的良臣卸職,貪戀美色荒廢朝政,哀家再不回來,恐怕整個朝堂都得被他玩兒廢了!”
“小妹,這大哥我是真不知,我與二弟前些日子從邊疆回來後,陛下就讓我二人在家歇著,現在我們二人每日閑不住往軍營裏跑,朝堂上是沒去過。”餘茂德歎息道,自打他們大勝歸朝以來,就見著了那位皇帝外甥一次,再加之他們久不在朝堂,很多事情是真的不清楚。
“大哥,這次我回來的消息沒透露出去吧?”
“你放心,咱們餘家的嘴是最嚴的。”餘茂德信誓旦旦地回道。
宜華滿意地點頭,將此次的來意說明:“我打算在家裏住上幾日,等到明日再與父母兄長細細說明些情況,接下來幾天還得勞費兩位嫂嫂照顧了。”
餘周氏與餘莊氏連稱不敢,於是宜華正式在餘家落腳。涼星院是餘采箬為入宮時住的地方,院子裏載滿了合歡樹,一見便讓人心喜非常。
住進餘家的當天晚上,宜華便讓夏蘭去餘周氏那裏借了她的貼身大丫鬟過來,她來餘家的目的就是為了來拔釘子的。
餘周氏雖然疑惑自己這位小姑子的用意,但也沒說些什麽直接讓貼身大丫鬟桂雀跟著夏蘭去了涼星院。桂雀兒跟著餘周氏進宮時見過夏蘭好幾回,對於這住在後宮的兩位都不陌生。
夏蘭帶著桂雀見了宜華,宜華敲著桌子淡淡地說出三個名字來:“殷文,金詩,溫香。把他們全部帶過來,哀家要親自一個一個的問話。”
桂雀聞言有些猶豫道:“娘娘,不是桂雀不照辦,這殷文一個賬房先生倒是好辦,隻是這金詩是大少爺房裏的姨娘,溫香是三姑娘的貼身婢女。奴婢沒有權力……”
“你們夫人可是這餘家的當家主母?”
“這是自然,我家夫人掌管著整個餘府的中饋,上上下下大小的事務都得過手的。”桂雀俯身應道。
“既如此就拿出你當家夫人貼身丫鬟的氣勢來,拿人去吧,如果不是因為顧及著你家夫人,哀家也不會特意要了你過來,早就自己動手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