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金樽對?取人為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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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晚上,陸承廷沒有回來,隻差了前院一個小廝送了一張字條給三娘子,白紙黑字寫著:夜宿東宮,勿念。

    還勿念呢!

    三娘子看完以後就順手點燃了字條,然後扔進了焚盆中,抽著嘴角就冷哼了一聲。但一瞬間,她卻覺得陸承廷的字跡非常眼熟,在哪兒見過呢?三娘子想著想著,視線就看向了案台上那口不大的青瓷焚盆。

    盆口冒煙,星火盡滅,那張字條,早已化為了一片灰燼……

    三娘子心思浮動的恍了神,隨即看了一會兒書就早早的睡下了。本以為一人入睡,該是一夜好眠的,結果天還未亮,她就被凍醒了,迷迷糊糊起了身,她發現被子已經被自己踢到了一邊。

    “難怪覺得冷。”三娘子自言自語嘟囔了一聲,攏過被子裹在身上,看著一旁空空蕩蕩的大床,她愣愣的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想到前兩天有陸承廷在的時候其實她也是踢過被子的,可是那時候就從未覺得冷過……

    腦海中忽然劃過這樣的念頭,三娘子想想也感覺有點可笑,便是翻了個身蒙住了頭準備再睡個回籠覺,結果卻是睜著眼挨到了天亮。

    聽著窗子外頭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三娘子氣急敗壞的掀開被子就下了床。

    以前,除了噩夢連發的那陣子以外,睡覺這件事兒對三娘子來說從來都是易如反掌的。更小一點的時候,子佩還曾笑話過她,說自家主子好像是睡佛轉世一般,隻要犯了困。擱那兒都能眯上眼。

    怎麽現在進了侯府,這曾經自己能引以為傲的養身之技反而就使不出來了呢?

    而就在這時,在耳房值夜的子衿聽到屋裏的動靜便探進了身,見著三娘子竟已經起了床,子衿也驚訝道,“夫人今兒這麽早就醒了?”

    三娘子搪塞,“恩,想了些事,就睡不著了。”

    子衿聞言,隨即就進屋伺候三娘子洗漱打扮,半個時辰以後,三娘子便神清氣爽的帶著她去了霽月齋。

    薄霧彌天的早春,即便隻是晨曦微亮,卻也是處處透著生機的。從桃花塢去霽月齋,要經過潺潺的梅月湖。這一大清早的,湖麵泛煙,似仙氣繚繞如蓬萊之境,迎風入耳的,全是清脆如音的鳥鳴,嘰嘰喳喳的甚是悅耳,一路走去,三娘子隻覺心曠神怡,下意識就放慢了步子。

    “過兩日得了閑,來集些晨露和梨花,可以做梨花釀了。”三娘子抬頭看著湖邊那一片隨風輕擺的雪白花海,忽然有點懷念起自家的味道了。

    “好啊。”子衿笑眯眯的,“明兒一早我就帶子元她們來采露收花,夫人想要釀多少,一大壇夠嗎?”

    “若是你們集得齊,兩大壇也是不嫌多的。”三娘子衝子衿做了個鬼臉。

    梨花釀其實並非稀奇的酒飲,若是用普通的井水釀造,隻要收集了足夠的梨花,五壇、十壇都是唾手可得的。可三娘子卻偏愛用晨露來釀製。晨露難得,若要集足,不僅要起個大早,還要看老天爺照應不照應,因為若是天氣微燥或風大一些,那露珠就少的可憐了。

    主仆二人正說著,忽聽前麵傳來了腳步聲,三娘子順勢看去,破霧而來的,是裙衫明豔動人的陸雲姍。

    “二嫂!”

    “雲姍妹妹?”見了陸雲姍臉上透出的笑意,再看看她此時此刻站的地方和她住的流春閣完全是兩個方向。三娘子便心中一動,“妹妹在等我?”

    “二嫂。”陸雲姍也不扭捏,上前了一步就柔聲道,“四月初十我要辦個賞春宴,不知到時候四娘子和五娘子有沒有空過來咱們聚一聚。”

    “若是你喊,她們定是有空的。”三娘子笑著回道。

    “其實我還想喊姚姐姐的。”見三娘子答的快,陸雲姍懸著的一顆心便放了下來。

    “如果是嫂嫂的話我可就不敢保證了。”三娘子衝陸雲姍狡黠的眨了眨眼,“她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啦,母親和哥哥是恨不得把她當活菩薩一樣供起來的。”

    見三娘子說著說著還特意雙手合十的隔空拜了拜,陸雲姍“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那還是算了,姚姐姐本來就是個愛熱鬧的,若是來了定要按耐不住,那責任我可擔不起。”

    “她那點底啊,小時候都被你長姐和大嫂給掏光啦,對著你們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且看著,回頭她要是知道了你請了四妹妹和五妹妹卻唯獨漏掉了她,等她能走能蹦了,一定頭一個來找你算酒賬。”三娘子說著,就熟絡的牽起了陸雲姍的手,並肩而行。

    “那也比我回頭提醒吊膽的生怕她有個什麽閃失的好,這是許家哥哥的頭子吧,姚姐姐看來怎麽著都要寂寞好幾個月了。”陸雲姍抿嘴,被三娘子逗得直樂。

    “可不是,那日我歸寧,已是叫苦連天了。”想到姚氏那次苦著臉說許世嘉自從知道她懷了身孕以後,就這也不許她做那也不許她碰的,三娘子雖覺得許世嘉也是小題大做了,可也是真心替姚清曼感到心暖的。

    女人在世,沒有什麽是比嫁一個能真心疼愛自己的夫君還要幸福的事兒了。

    想到這裏,三娘子忽然就問陸雲姍道,“對了,雲英姐姐現在好嗎,想想咱們還是幾年前在嫂嫂娘家那兒聚過一次,後來雲英姐姐出了閣,咱們就再也沒聚齊整過。”

    陸雲姍聞言腳步一頓,臉上神色就不似方才那麽輕鬆愉悅了,“英姐姐這幾年幾乎很少回來,容家的事不比咱們這兒輕鬆,她這個世子夫人也沒辦法兩頭顧著。”

    陸雲英嫁的是信國公府的世子爺榮岱。關於這個人,三娘子在上一世就有所耳聞,實在不是因為她好打聽,而是在帝都皇親這麽多世子爺之中。榮岱絕對算是裏頭名聲響亮的那一個。

    但,當紅的原因卻不是因為他政務斐然才華橫溢,而是因為他好男風,養戲子,背地裏做足了不齒苟且之事。

    不過,關於榮岱那些斑斑的劣跡,三娘子上一世是在新帝登基後才從沈初平口中無意聽來的。據說是榮岱和個花旦戲子私會,貪歡之際,榮岱用了些不堪下作的姿勢與那戲子行鴛鴦之歡,結果一個不小心,把人弄死在了床上。

    那戲子本是梨園班主的搖錢樹。人一死,那班主自然要討個說法,誰知榮岱竟耍賴連銀子都不願賠一點,那班主一氣之下,就告了官,這才弄得人盡皆知。

    所以算算時間,眼下榮岱的事兒知曉的人應該還並不多,也就是說陸雲英最難的時候還沒有來。但三娘子卻覺得,當年兩家定親,容家二老一定是死死的隱瞞了榮岱的那些劣跡的,不然陸雲英身為靖安侯府的嫡女,侯爺和老夫人應該怎麽都不會讓她去嫁給一個好男風的男人的。

    縱使榮岱頭上頂著個世子爺的名號,可論實力,論權道,靖安侯府是一點兒也不輸信國公府的。

    是以,三娘子這會兒見著陸雲姍那笑容盡斂、欲言又止的樣子,心就微微一震,瞬間就替陸雲英倍感可歎和惋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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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同為宗婦,三娘子和宣嵐比起來,這一大早去老夫人那兒行禮請安簡直就如同走個過場一般。

    是以當她悠哉悠哉的帶著子衿回來的時候,屋子裏,單媽媽才剛收拾打掃完擺上了早膳。

    “單媽媽,一會兒大嫂那兒要派了媽媽帶新丫鬟們過來,媽媽陪著我一起過過眼吧。”落了座,三娘子和氣的和單媽媽閑聊了起來,“然後你再把現在桃花塢裏的人也一起喊來,我就一並見了。”

    “好。”單媽媽點了點頭。

    三娘子的視線往屋子裏一掃,想了想,又問道,“如今在職的丫鬟中,有誰識字的?”

    單媽媽一愣,蹙了眉,“大多都隻勉強認識自己和主子的名字罷了。”

    “姨娘呢?”

    “顧姨娘是識字的。”單媽媽不解。卻還是如實道。

    果然,三娘子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之前,幾個姨娘敬完茶以後她私下留了單媽媽,簡單的問過幾個姨娘的事。她是有想過顧姨娘多半不會是奴籍出身,但她卻沒想到顧姨娘竟是來自蘇州四大織造之家的顧府。

    這樣的出身家世,三娘子覺得,顧姨娘肯定不會是個目不識丁的。

    “那麽媽媽一會兒把顧姨娘也一並喊來吧。”端起碗喝了一口雲燕粥,三娘子輕輕的吩咐了一句,卻透著不容單媽媽反駁的語態。

    半刻鍾以後,當子佩剛剛給三娘子沏上了熱茶,單媽媽就領著人齊聚了桃花塢。

    三娘子當時正坐在羅漢床邊。她側了側身,看著院子外頭那人頭攢動的場麵,問道,“大嫂那邊的管事媽媽也帶著人來了嗎?”

    “是。”單媽媽笑著點了點頭,“來的就是管仆籍的李媽媽,世子夫人確是客氣。”

    按說,送十幾個丫鬟過門確實是件小事,而裴湘月身邊的這個李媽媽管的卻是整個內院幾十號丫鬟的管事婆子,這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煩請媽媽幫著打點一下,容我先和顧姨娘說兩句話。”三娘子莞爾的遞給了單媽媽一個紅錦袋,單媽媽便垂首退了下去。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嫋嫋的茶香侵入了顧姨娘的鼻息間,惹得她一顆心撲騰撲騰的直鬧騰。

    方才單媽媽來喊她的時候她正在屋裏算賬,單媽媽突然進來,連個招呼也沒打,弄得她措手不及,不小心就打翻了手邊的硯台。

    這會兒,她右手五指上還沾著沒擦幹淨的墨汁,顧姨娘心虛的拉了拉袖子,不著痕跡的遮住了手指,然後就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定了等著三娘子先發話。

    “我聽單媽媽說,姨娘識字。”

    顧姨娘一愣,心裏那個千回百轉的,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三娘子看著她,不禁笑道,“姨娘這樣穿得淺淡一些,反而更好看。”

    今兒單媽媽來的時候,顧姨娘壓根兒就沒準備出門,走的時候也根本來不及濃妝豔抹的打扮自己。眼下的她,隻簡單的梳著一個垂雲髻,用了一根墨藍累絲珠釵定型,柳眉輕掃,薄唇微紅,身上穿了件月白蝶紋束衣,下麵襯了條玉色堆花襦裙,整個人看上去是格外的清爽伶俐,令人眼前一亮。

    “謝……夫人誇獎。”顧姨娘幹幹的咧嘴,扯了個笑,想了想便又說道,“夫人方才問我識不識字,我簡單的寫幾個還是可以的。”

    話留半分,不盈不滿,三娘子很滿意。

    “那一會兒托姨娘跟我一起給桃花塢的丫鬟們立個名冊。”昨天,三娘子在裴湘月那邊看了名冊。覺得這個法子很好,簡單明了又耐用。正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裴湘月能管好這一大家子的仆役,用的肯定不會隻是小聰明,那些值得借鑒的法子,三娘子準備即可就效仿起來。

    “名冊?”顧姨娘又愣了,“是讓我給夫人打下手磨個墨嗎?”

    “是讓姨娘幫我一一記下丫鬟們說的話。”三娘子輕笑得站了起來,“一會兒,每個丫鬟我都會問幾句話,我問什麽,姨娘就記什麽。”

    “欸!”顧姨娘一個激靈。頓時明白了三娘子這是在抬舉她,當下就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跟著三娘子出了門。

    兩人一到堂屋,三娘子就衝單媽媽點了點頭,然後又讓子佩取來了紙筆水墨,隨即便鄭重的坐在了東首的太師椅上。

    很快的,單媽媽就帶進來了一個麵容清爽的小丫鬟。

    三娘子問,“你叫什麽名字,原籍哪裏,為何入府為仆,眼下在哪兒當值?”

    那丫鬟愣了愣。抬起頭瑟瑟的看了三娘子一眼。

    三娘子便柔聲笑道,“你別怕,你們在場的我今兒都是要問的,你隻管如實說就好,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不可蒙騙於我,明白嗎?”

    那小丫鬟連連點頭如搗蒜,結結巴巴的就回了方才三娘子問的那些問題。

    三娘子一邊聽,一邊側身去看顧姨娘,卻見她筆下如飛,字跡雖格外潦草。可寫的卻和那丫鬟說的竟是一樣的快。

    察覺到了有人正盯著自己,顧姨娘下意識就抬起了頭。

    見三娘子的目光剛好落在了她筆下的宣紙上,顧姨娘忽然正色對她輕聲說道,“夫人放心,回頭我會用小楷重新謄一遍的,保管清楚幹淨。”

    三娘子莞爾點頭,收回了目光。

    她沒想到,顧姨娘也是個深藏不露的聰明人,而她更覺得,這“取人為善”之法其實非常有道理!

    有了顧姨娘的幫忙,這一大早。三娘子的辦事效率就極高,一個時辰之後,她就問完了所有的人,也順帶和桃花塢的這些專司仆役混了個臉熟。

    中午的時候,三娘子自然而然的就留下了顧姨娘用午膳。

    “單媽媽和我說,姨娘是蘇州顧家之女。”兩人對坐用膳,三娘子自然就起了話頭,“顧家的‘十緞錦’是內務府欽點的貢緞,聞名天下,姨娘是生在了好人家了。”

    顧姨娘聞言就回道,“也虧得是生在了顧家。打小就跟著哥哥姐姐學了字,今兒才能舔著臉幫夫人一把,這是我的福氣。”

    嗬,不止是福氣,也是個滴水不漏的。

    三娘子笑在了心中,臉上確是眉眼彎彎不動聲色的,“那方才姨娘記下的那些,下午能謄好嗎?”

    “夫人若是急要,我一會兒回去就馬上幫夫人謄出來。”雖說話是留了不少的底的,可三娘子托的事兒,顧姨娘倒是真上心的。

    “那也不用這麽著急的。姨娘幫了我一個早上了,先回去陪陪言哥兒休息一下吧,那名冊晚膳以前給我就成。”見兩人都吃完擱了筷,三娘子便起身讓子衿進來收拾碗筷了。

    顧姨娘見狀,也連忙站了起來,可正當她準備告退的時候,忽聽三娘子又道,“上次幾個孩子在我這兒用膳,我瞧著儀姐兒很是照顧弟弟妹妹,尋常的時候,哥兒姐兒都是玩在一塊兒的嗎?”

    這乍一聽。顧姨娘還摸不透三娘子這句話的深意,便如實道,“儀姐兒很乖巧懂事,若是天氣好,她總會帶著弟弟妹妹在院子裏玩刷一下。”

    “那昱哥兒呢?”三娘子似漫不經心,好像就是順了口一問。

    “昱哥兒那孩子……”顧姨娘說著就一愣,忽而笑著改口道,“昱哥兒那般嬌貴的身份,宋姨娘就怕有個什麽閃失,一般都是看得緊緊的。”

    “二爺可給哥兒請了先生?”

    顧姨娘點點頭,“請了。哥兒前年就啟蒙了。”

    “前年……”三娘子琢磨道,“那今年言哥兒也該啟蒙咯。”

    顧姨娘忽然瞪大了眼睛,堪堪的張了張嘴,卻終究還是默默的垂目禁了聲。

    言哥兒啟蒙這件事,是顧姨娘這陣子心頭的一根刺。因為三娘子說的沒錯,當年,昱哥兒正是三歲整啟的蒙,言哥兒現在也正好是三歲,偏陸承廷從未提起過這件事,她一個姨娘人輕言微,即便心裏著急,卻也找不著合適的機會和陸承廷開這個口。

    而三娘子呢,則是了然旁觀著顧姨娘臉上忽冷忽熱的神情,卻就此打了住,沒有再多問一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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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太子爺派去關東的探子回了城,所以陸承廷和薛宏毅兩人就在東宮待了一宿。

    當隔天暮色西沉,兩人倦意十足的從東宮出來的時候,薛宏毅不免感歎道,“幸而聖人有先見之明,早早的立了儲君,不然,由著八皇子的這股子狠勁,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麽亂子來呢!”

    陸承廷和薛宏毅是一個軍營混大的,當初他剛進去的時候,薛宏毅雖隻是個愣頭青,卻大小是他的頭兒。那時,兩人明著是上下級關係,私下可真沒少打架,如今這攜手並肩的兄弟情義,幾乎可以說是拳腳相向打出來的。

    此時,聽到薛宏毅這樣說,陸承廷認同的點了點頭,忽然問道。“你說,宮裏頭要不要再查一遍?”

    “後宮?”薛宏毅看了陸承廷一眼。兩人這些年幾乎成了太子爺的左右臂膀,天天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默契十足。

    “母子連心,她又貴為三妃之首,聖人這些年遲遲懸空鳳位,雖是對先皇後的敬重和深念,可其實也是給了毓妃一個不大不小的希望。”

    “但毓貴妃那兒咱們之前也不是沒查過啊,結果還不是空歡喜一場?”

    “毓貴妃生性多疑,若這麽容易就讓你查出來,她這些年的道行也白練了。”陸承廷垂了薛宏毅一拳,暗罵薛宏毅一到關鍵時刻就犯糊塗。

    “既第一次空手而歸,那再來一次……”薛宏毅說著說著就眯起了眼,然後略帶深意的看著陸承廷,賊笑道,“你想放餌釣大魚?”

    “如今八皇子被皇上一紙文書派去了關東鎮壓流民,可誰知天助於他,他在關東竟擁兵自重準備殺個回馬槍。你說,如果在這個時候,有人透了消息給毓妃,說皇上有意廢了太子爺呢?”

    “若是再添油加醋些,讓太子爺當著毓妃的麵犯個震怒龍顏的大錯……”薛宏毅很快的就跟上了陸承廷的思謀。

    陸承廷聞言勾了勾嘴角。“明兒你進宮,把這事同太子爺說一說,皇上那邊,興許還不能打草驚蛇,可能到後來還是要委屈一下太子爺的。”

    “我?”薛宏毅睨了陸承廷一眼,“我都說完了,那你說什麽?”

    “我明兒休沐。”陸承廷說著就伸了個懶腰。

    薛宏毅一聽就黑了半張臉,“我明兒也休沐啊!”

    誰知陸承廷竟嗤鼻笑道,“光棍一個休什麽沐,明兒你還是安安分分再進一趟宮吧。我們出來的時候那探子還沒走,說不定明天太子爺還有什麽事要吩咐你去辦,。”

    “我……”眼見著出了宮門以後,從守衛手中接過了韁繩的陸承廷縱身一躍就上馬而去,壓根兒完全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吃了一嘴塵土的薛宏毅反手一把抽出了身邊一個侍衛腰間的佩劍,迎風破夜的就將那閃著寒光的利劍衝陸承廷的背影直飛了過去。

    好一會兒,空曠的宮門前,隻隱約聽得重重的“哐當”聲,利劍落地,劍尖入土隱沒三寸,緊接著,薛宏毅的憤懣就隔空傳來----“續了個媳婦了不起啊,信不信老子明兒就讓你來喝喜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