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軒窗?觸及逆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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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夫妻倆是吵架了,整個桃花塢裏隻要有眼睛的就都瞧出來了。

    一大早,陸承廷是氣急敗壞的回了房,隨後三娘子就出了院子,孤身一人在梅月湖那兒溜達到午膳的點兒才慢悠悠的晃了回來。

    可是她回來的時候,陸承廷已經去了前院。

    午膳,一個在前院書房吃了碗素麵,一個則在內屋廂房吃了一碗餛飩。

    單媽媽看在眼裏,幾次想張口,卻都被三娘子那冷冷的目光給打消了念頭。

    用完午膳,三娘子想了想,還是將子佩子衿和單媽媽瞿媽媽她們幾個喊了進來,吩咐道,“早上親家老夫人私自進府的事兒,隻要侯爺不問,你們就不準嚼了舌根。”

    “夫人。”單媽媽這才逮著機會苦口婆心的勸道,“二爺那兒哪用得著我們說,他定是一回府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我知道。”這一個早上,三娘子思來想去都覺得陸承廷這氣多半應該就是生在這個點兒上的,“但二爺知道歸知道,我不讓你們說,是怕有些人自以為是。”

    “是。”單媽媽為難的看了幾個丫鬟和瞿媽媽一眼,見她們全是一副恭謹遵從的模樣,隻能將滿腹的勸解全都咽回了肚子裏。

    三娘子呢也不想再多做什麽解釋了,吩咐完以後就遣了她們下去,當即就覺得累的發慌,嗓子眼兒一直癢的難受,頭沉得都有些犯暈了。

    她想了想,這幾天,她雖好像沒做什麽大事兒,可卻真的跟隻陀螺似的連軸轉著,有兩天連午睡都沒顧上。

    這樣一想,三娘子便合衣躺下了身,準備在羅漢床上打個盹兒養養精神。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三娘子隻是覺得難受,想微微閉目養神一下的,但是一閉上眼。那一陣陣的乏力感就如潮水一般湧上了她的身子,她開始慢慢犯起了困,竟在不知不覺中就沉沉的睡著了。

    結果,當陸承廷忙完了庶務回到屋裏一看,三娘子正沒心沒肺的抱著個大迎枕縮在窗邊睡得正香呢。

    窗,是開著的,偶有淡淡的花香隨風飄進,三娘子未著薄被,風一吹,她下意識的會裹著迎枕往羅漢床邊縮一縮,那模樣,倒像極了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獸。

    陸承廷看著看著。指尖就不自覺的觸上了她那似吹彈可破的瑩潤臉頰。

    感覺到了微癢,三娘子皺著眉,不自覺的“嚶”了一聲,將頭蒙在了迎枕裏麵。

    陸承廷見狀皺起了眉,正想將她抱起來免得她悶岔了氣,可腦海中卻突然想到了早上自己剛回府的那一幕……

    餘安在前院攔下他的時候,陸承廷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而當餘安告訴他,今兒一早,宣府的老夫人帶著兩個丫鬟直闖桃花塢的時候,陸承廷當時一聽臉就黑了一半。

    “老太太來的氣勢洶洶的,走的還是原來馬廄的偏門。宋姨娘帶的路。”餘安的聲音一貫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桃花塢鬧開了麽?”陸承廷當時還擔心三娘子有沒有吃大虧。

    誰知餘安竟搖了頭,“沒有,小的這兒其實都準備好了,而且……霽月齋那兒也已經收到消息了,不過很奇怪,桃花塢竟是風平浪靜的。”

    “她待了多久?”

    “半個時辰不到,出來的時候,還是二少夫人親自送的。”餘安如實道。

    陸承廷頓時有種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是宣家老夫人慣用的伎倆,這般的平靜,就是肯定談的非常愉快,既是愉快,那就說明多半達成了共識,而宣老夫人和三娘子的共識肯定隻有一個,那就是昱哥兒。

    突然,在陸承廷的腦海中,三娘子那張巧笑倩兮的臉和宣嵐那無時無刻都透著算計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一個宣嵐,當時已經讓他精疲力盡了,礙著夫妻之間這不易的緣分,他忍也忍了,讓也讓了,求的不過就是桃花塢的和睦。可是他的忍讓,卻換來了宣嵐的肆無忌憚。

    宣嵐說,世子羸弱,侯府無繼。這偌大的家業,將來看的還是二房。

    宣嵐還說,昱哥兒是嫡子,是長孫,將來那位置若是空了,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幫昱哥兒爭過來的。

    那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了一個女人的野心,帶著狠絕,像是要將人拆骨嗜血一般,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那時,他剛跟了太子爺,壯誌雄心,躊躇滿誌,雖君臣之禮尊卑有別,但他能感覺到太子爺對自己的器重,那是一種他鮮少能真切感受到的信任和尊重,這對當時的陸承廷來說是一份難能可貴的肯定與支持。

    太子爺對他有知遇之恩,他當時一顆心就撲在了東宮,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宣嵐儼然已悄悄的掌控了他的生活。從姨娘到子嗣,從子嗣到世子之位,宣嵐竟擺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夫妻一場,隔心於此,已是覆水難收了。

    後來,他是成天的不進內院,而宣嵐則是卯足了勁在和裴氏明爭暗鬥。母親提醒過他幾次,他本有意想管,可聽到母親言辭中明顯的偏袒,他又覺得心有不甘。

    二房會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陸承廷知道,自己也是難辭其咎的,可是當時他也是年少輕狂,遇事不穩,一味的想粉飾太平,最終卻換來了兩敗俱傷。

    所以,今天宣老夫人的再度出現,仿佛是一隻無形的手,猛的一下就觸及了陸承廷的逆鱗,讓他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極端警惕了起來。饒是三娘子有任何的理由,陸承廷都不會允許她走上宣嵐走的那條路!

    而三娘子呢,總覺得睡著睡著就開始變得有點心悸,夢境中,自己仿佛被什麽東西糾纏住了一般,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是誰在窗邊輕歎,聲如墜石,低沉婉轉……

    越來越明顯的觸感讓三娘子幽幽的轉了醒,朦朧間,她看到窗邊坐著一個人,束發。玄衣,寬肩,玉頸。

    三娘子隻覺得嗓子一陣難受,一股腥味瞬間湧上了嗓子眼兒,她猛的咳了幾下,竟然“哇”一聲作了嘔,把中午勉強吃下的那幾口餛飩全都吐了出來。

    難受!

    三娘子想摸一摸自己一直在冒汗的額際,誰知,有人竟比她快了一步。

    那略感粗糙的溫熱大手覆上了她的臉,三娘子伸了手,想揮開,無奈卻是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來。

    “咳……咳咳……”三娘子清楚自己的身子。應是風寒之症,“你,你去幫我喚了丫鬟進來。”

    “燒成這樣了還逞能!”看三娘子掙紮著想起身,陸承廷的罵聲就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

    三娘子一怔,這才想起今兒一整天,自己都在和他鬧別扭,當下脾氣也跟著上來,“逞什麽……逞什麽能,我喚個丫鬟來喊大夫!”

    她不是嬌滴滴的林妹妹,若非現在自己實在是有氣無力,三娘子保證,她一定會把陸承廷一腳踢下羅漢床的。

    不是吵架嗎?吵架就應該有個吵架的樣子,我不理你,你也別理我,既都不願敞開心扉,那就蒙著眼過一輩子好了!

    “誰讓你開著窗午睡的!”陸承廷的口氣也不好,一邊是急的,一邊也是氣的,“多大的人了,這點都不懂。”

    三娘子抬頭,隻瞪了他一眼,就感覺太陽穴這兒漲得生疼,當下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陸承廷見狀,又好氣又好笑的一把抱起了她,然後將她好生的帶上了床,又拉過了被褥將她蓋了個嚴實,這才高聲喚了單媽媽,催促她去給餘安傳話請大夫。

    三娘子當時昏昏沉沉的,一時還沒鬧明白為何請個大夫還要勞師動眾的讓單媽媽去前院找餘管事。結果半個多時辰以後大夫一來,三娘子才知道,陸承廷請的,是宮裏頭的禦醫。

    來的是一位老者,留著花白的山羊胡,飛揚的白眉長入鬢髻,看著有點像是白眉仙翁,莫名的透著一股子喜氣。

    不過老太醫醫術精湛。隻看了三娘子一眼,就捋了捋胡須道,“二少夫人可是氣虛?”

    三娘子之前喝了很多水,又捂了一身的汗,這會兒人已經精神一些了,聞言便驚訝的點了點頭。

    老太醫笑了笑,然後給三娘子搭了個脈,又道,“夫人這是熱寒,是淤氣攻心所致,要喝幾副藥,也要好好休息休息。”

    “我……有在吃補藥。不知道可會相衝。”三娘子想起前兩天發了噩夢以後她有吃過裴一白開的藥,不禁問了一句。

    “哦,夫人可有方子,老夫看一看便知。”

    一旁的子衿聞言,連忙去取了方子過來遞給了老太醫。

    老太醫一看就“嗬嗬”的笑道,“這是一白那小子開的方子吧,恩……少夫人和那小子可有深交?”

    三娘子一愣,不解的看著老太醫。

    老太醫老神在在道,“這方子的引藥是麻心草,很難得的一味藥,若是春天要尋,二兩可要百兩銀子呢。”

    老太醫說完。三娘子隻感覺陸承廷的視線如利劍一般“嗖嗖”的向她直射而來。

    “我……這個……”縱使向來口齒伶俐的三娘子這會兒也詞窮結巴了。

    這方子,還是前幾天裴一白來給世子爺把脈的時候留給她的,藥也是隔天裴一白順帶捎來的,被老太醫這樣一說,三娘子才想起來,她還沒有給裴一白診金和藥錢呢。

    “無妨無妨。”而這時,老太醫已細細的看完了裴一白的方子,然後又看了看三娘子的麵色,歎氣道,“二少夫人以前若一直是由一白把脈的話,那小子一定和你說過,多寬心。少憂思吧。”

    三娘子不免又汗顏了起來,“裴少醫是說過,可……這兩年我身子不壞,也不至於就……”以前,就算再累,三娘子也沒有因為睡不好而引起發熱嘔吐的,看來,侯府的水土和她是真的不服。

    “二少夫人是新婦,過門這幾日,休息用膳的作息和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吧。”老太醫一雙小眼睛閃著精銳的光,宮裏頭的老人精了,閱人無數。話說竟是直接又了當的。

    三娘子想了想,微微的點了點頭。

    “沒事兒,我開個溫補滋養的方子,和一白那小子的方子不衝,兩種藥能一塊兒吃,調養個十幾天,也就精神了。”老太醫說著笑眯眯的站了起來,隨即又追了一句道,“這兩日可能還會再燒起來,夫人切記多喝水,別虛著,二爺這兩日就節製一些吧。留著柴,才能燒旺了山。”

    三娘子聞言,臉轟的一下漲了個血紅,當下就拉起了被褥遮住了自己的整個身子。

    陸承廷呢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無奈卻是生得悶氣發作不得,還要陪著笑臉問老太醫討了方子,再恭恭謹謹的親自將老人家送出院子。

    等陸承廷送完了人折回內廂房的時候,子佩正在喂三娘子喝粥。三娘子隻覺得根本沒什麽胃口,嗓子眼兒腥的要命,勉強的咽了幾口就推開了子佩的手。

    見碗裏滿滿當當的糯米粥幾乎都沒有動過,子佩眼露懇求說道,“夫人再喝幾口吧,子衿已經去熬藥了,一會兒若空著肚子喝藥,傷身子。”

    “我……”

    “我來喂她,你下去吧。”誰知三娘子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陸承廷已經大跨步的走到了床邊,順勢從子佩的手中拿過了粥碗,然後穩穩的坐在了三娘子的對麵。

    子佩半是開心,半是擔憂的來回看了兩個主子一眼,然後便垂首退了下去。

    三娘子靠在床頭,衝著一臉緊張的子佩笑了笑,然後淡淡的迎上了陸承廷的目光。

    “我不餓。”

    說話傷神,不說又怕陸承廷強迫她喝粥。無奈三娘子現在真的沒什麽胃口,若是一會兒吃了又吐,其實更難受。

    “那喝水?”可陸承廷倒意外的好說話,聞言便擱下了手中的碗,然後拿起了剛才子佩溫在床頭暖壺裏的水,倒了一杯遞到了三娘子的唇邊。

    劉福正剛才講的每一句話陸承廷都記在了腦子裏,他說過要三娘子多喝水,陸承廷深以為然。

    可三娘子卻還是遙了頭,“我也不渴。”

    天知道她現在隻想躺著好好睡一覺,剛才太醫不是也說了麽,她需要養精蓄銳。

    誰知,陸承廷竟二話不說。收回了杯子,仰頭就灌了一口水,然後,他一把拉過了她,溫熱的唇就這樣瞬間奪走了三娘子所有的呼吸。

    她其實還發著熱,身上有著高於常人的溫度,她本是想一把推開他的,結果,炙熱的掌心一觸及陸承廷的臉頰,三娘子就感覺到了微微的涼意透過指尖蔓延至了全身。

    她思緒飄忽,腦子昏沉,因為差一點喘不上氣兒猛的張開了貝齒,有甘甜的溫熱瞬間滑落至她的嗓子,潤了幹涸,濕了心扉。而她的手,更是在不知不覺中攀上了陸承廷的脖頸,隻為了貪戀那一點點他身上的涼意……

    這好端端的喂口水,結果竟在三娘子"jiao chuan"連連中草草的收了場,而陸承廷抬起頭的時候,瞳仁中還有來不及退去的渴望,張揚的、貪心的緊緊的盯著三娘子。

    “吃半碗粥,若是不吃,我就繼續用這個法子喂。”他聲音沙啞,帶著刻意的隱忍,還握著杯子的手背上青筋乍現,可見他用力之大。

    而三娘子一聽,嚇的臉色都發白了,連連轉身去拿剛才陸承廷擱下的那碗粥,無奈她燒得沒了力氣,此時此刻又因為方才的糾纏,那一雙手抖的要命,險些把碗給打翻在了地上。

    陸承廷見狀,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然後氣定神閑的拉過了三娘子的手,端起了粥,仔細的一口一口喂她喝了起來。

    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曖昧了。而三娘子雖看著麵無表情,可整個思緒卻如翻江倒海般的凶猛。

    分明晌午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吵架的,可這會兒他卻對她又是親又是抱又是嗬護備至的,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三娘子自認不蠢,可對著陸承廷這樣不安牌理出牌的做法,她腦子也打了結。

    “聽說早上的時候,宣府的老太太來過了?”良久,良久,久到三娘子這樣慢條斯理的小口喝粥,那碗已經見了底,陸承廷終於開口說話了。

    願意說就是好事。三娘子始終覺得這中間應該是有誤會的,從頭至尾,她自認並沒有做錯任何事,隻是陸承廷卻一直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所以,三娘子準備吊著他,讓他認識到早上症結的所在。

    可實際上,陸承廷想著把事情攤開來談,也是做了一番思想鬥爭的。

    以前,他不是沒有和宣嵐推心置腹過,可是每次的結果都是大吵收場。而因為那般的推心置腹,宣嵐猜透了他不少的心思,拿捏住了他在意的人和事,曾經還一度讓他進退兩難。所以,這一次麵對三娘子,陸承廷才會如此的大發雷霆和猶豫不決。

    可偏偏,好不容易他開口了,她卻冷冷的看著他,沉默不語了。

    隻可惜,三娘子那張浮著慍怒的臉,若是唬唬下人還行,可要唬住陸承廷,卻有些難度。

    看見她眼底沒有隱藏好的探究,陸承廷笑在了心裏,繼續鬆口道,“你知道,府裏的事兒是瞞不過餘安的,宣家的人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可其實連母親那兒都是有了風聲的。”

    三娘子一怔,瞳仁瞬間放大了一下,明顯是驚到了。

    “母親那兒之所以沒有動靜,是因為母親以前答應過我,宣府的事兒,都由我自己來置辦。”陸承廷說著擱下了手中的空碗,然後從床頭取了一方幹淨的帕子,手勢略見笨拙的給三娘子擦了嘴,“不過,宣府那兒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明目張膽過了。”

    “既都知道,二爺為何不幹脆封了那扇偏門?”雖說沒什麽胃口,可一碗粥下肚,三娘子還真覺得精神了一些。

    陸承廷終於舒心的笑了,“你跟著出去了?”

    三娘子暗中揣了他的大腿一下,雖力氣小的可憐,可她自認也算是泄憤了,“一屋子的丫鬟,我用得著自己跑腿麽?”

    “那……宣家老太太和你說了什麽?”

    三娘子聞言衝陸承廷甜甜的一笑,然後竟拉過被子直接躺了下來,側過身悶著臉似格外愉快道,“親家太太和我說,讓我好吃好喝的帶著昱哥兒,等昱哥兒坐享了榮華富貴以後,我就是哥兒唯一的嫡母,能帶著一身的金貴進棺材呢。”

    誰聽都知道這是氣話,可陸承廷竟無言反駁。

    是啊,或許早上回來的時候他應該先耐住性子聽聽三娘子是怎麽說的,畢竟連餘安都不知道宣老夫人和三娘子到底說了一些什麽,光是笑著送人出來,也不見得就一定是串通聯手成了一丘之貉了。

    且剛才他說已經知道了宣家來人的事,三娘子竟是一點都不吃驚的,就說明她其實也清楚他在桃花塢、在侯府是布了眼線的。機靈如這丫頭,如果真的要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應該不會這麽大大咧咧的露出馬腳才對。

    想到這裏,陸承廷也有些後悔一早的急躁,隻是他也清楚,自己這杯弓蛇影的毛病,要改,怕也是要一點時間的。

    “你活得定是比我久的,我都還沒惦記棺材的事兒,你到也不怕不吉利。”

    這……算是服軟討好了?

    三娘子滿心的狐疑,和個蒙麵人一般裹著被子微轉過了身,用餘光看了看陸承廷。

    這廝竟是一臉笑意,一雙深幽的眸子裏透出的全是柔暖的碎光。

    三娘子呢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一看陸承廷已經示了好,她壓根兒就繃不住太久,當即便翻了個白眼拉開了被子,又重新坐了起來。

    可是,她想問的太多,而這每個問題好像都能牽扯出很多的人和事,所以三娘子仔細的想了想,隻謹慎的先問道,“到底是武平侯府在意那個世子爺的位置,還是宣姐姐在意?”

    陸承廷的笑意被一陣微歎代替了,“如果我說,其實這本就沒什麽差別呢?”

    “那麽,二爺在意嗎?”三娘子目光爍爍。直逼人心,“靖安侯府那世子的位置,二爺您在意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