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禦路平?推心置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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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也有人這樣問過他,還不止一個。
宣氏、母親、餘安、大哥……每一個人都想知道他心裏真正的想法,然後,他學會了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語。
所以此時此刻,陸承廷看著三娘子,眼底有異樣的情愫在翻騰著,複雜得令三娘子感到難受。
“二爺不願說就算了。”不是賭氣,亦不是反話,三娘子格外的平心靜氣,當下甚至覺得連熱度好像都退了下去。
見陸承廷微微的張了嘴,三娘子忽然又搶了白道,“我記得小的時候四妹妹有一支格外漂亮的金簪,是母親托了老工匠特意給打造的,那時候我們還住在邵陽呢,六、七歲的年紀,能得一支獨一無二的金簪,那是多稀奇的事兒啊。偏我沒有,就日日念著想著,還時不時的在母親跟前提及,後來我生辰,母親給我也打了一支,可說也奇怪。那簪子不屬於我的時候,我是一心的想要,可真的拿到了手,卻覺得戴著老氣橫秋的,一點兒也不好看呢。”
三娘子這個比喻很俗氣,可也很在理。
不過陸承廷聽著雖有認同,可卻依然搖頭道,“世子之位於我,不是因為得不到而生出的渴望。”
三娘子一愣,“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宗族之耀,子孫之福,兄弟之情……”陸承廷細數著,“那個位置,承載著很多東西,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大哥真的走了,無子無嗣,空留一屋,你覺得那個位子,我應該爭嗎?”
“二爺不爭,是要讓給小九爺嗎?”這個假設是顯而易見的,侯府一脈,老夫人膝下總共就三個兒子,這世子的位置是不可能旁落給庶子的。
“嗬,他若是真的願意,我也不會出聲。”陸承廷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晦澀不明的笑意。
三娘子聞言,忽然長歎了一口氣,“想想也是的,如二爺這般心思淡然的,那個位置,如果將來是白送給二爺的,或許二爺還會點個頭,可要是讓二爺自己去爭,隻怕二爺就瞧不上了。在您這兒啊,是斷然不會讓那種求全之毀不虞之隙的情況發生的。”
“你……”聽著三娘子的言之鑿鑿。陸承廷的心快速的微顫了一下,他的不屑和氣傲,連宣嵐都拿捏不準,可三娘子竟如此的篤定,“你怎麽就那麽肯定我不在意?”
“以前是不確定的,可是和二爺這樣一談,有些以前想不明白的事兒,現在就都能想明白了。”三娘子直言不諱。
“比如呢?”陸承廷挑了眉,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比如宣姐姐牌位上的刻字。”三娘子亦斂了雙眸看著他,“若是我沒猜錯,那是二爺故意為之的,為的就是讓宣家的人死心,讓昱哥兒從小就明白,侯府的榮華,他可安享,不能硬奪。”
見陸承廷嘴角一彎,三娘子又道,“再比如桃花塢前前後後都沒了宣姐姐活著時用著的那些下人,那興許是因為二爺想從此擺脫了宣姐姐留下的陰霾,換一批人,就是換了一片天。”
“你既這般聰明,早上又何苦還要和我置氣?”陸承廷將三娘子柔弱無骨的手放在了掌心中,輕輕的玩捏了起來。
“不過有一件事兒我始終沒想明白,照理說武平侯府也是宗門大戶,軍功赫赫的,為何他們要一直盯著靖安侯府的世子之位呢?”
“天福二十四年的那年春天,南方水患凶猛,那一年,四座城,九個縣,死了上萬人,流民失所,舉目餓殍,那慘狀,也是百年罕見的。水患過後,皇上下令徹查各部,分明年年都有建壩開渠清淤的銀子下放,年年都有巡官親臨督察,年年都有折子上報說險情盡除百姓安居的,可水患一來,鎮河堤壩脆不可擋,淤泥泛上衝毀良田,糧倉空絕物資緊缺,那是天災亦是人禍。各處的折子和雪片一樣砸得皇上暈頭轉向的,再加上幾個言官步步緊逼,皇上也隻能咬牙點頭繼續查。可一層一層查下去,雪球越滾越大,漏洞越來越多,皇上就算有心想護誰,可麵對悠悠眾口,哪怕他是一國之君也很難擺平下麵這一眾激昂亢奮的心思。”
“武平侯府也在裏麵?”三娘子詫異。
“武將出身的,要說心思縝密的話確實不如文官。這幾年,皇上年年都有下令要疏浚河道的,滿朝文武百官,但凡有點能耐關係的,誰不知道這是塊肥肉?武平侯連著五年,年年領的都是江浙、徐州那一帶的肥差,你想想,這當中有多少銀子是進了自己的口袋。”
“所以皇上徹查來下,讓把銀子吐出來了?”三娘子有點想笑,又覺得有點悲哀。
誰知陸承廷竟真的點了頭,“是啊,吃多少進去,吐多少出來,整整兩千萬兩的雪花白銀,據說武平侯府那一個多月是連屋帶鋪帶地賣了個精光,才勉強湊了數的。”
三娘子倒吸了一口涼氣,“兩千……萬啊……”難怪要緊盯著靖安侯府呢,其實就是盯著靖安侯府裏頭的銀子了。
也是,一分錢逼死英雄好漢,斂財花錢的時候是瀟灑開心的,可是要一下子拿出兩千萬兩雪花白銀。饒是皇親國戚之家,怕也是難的。
“如今的武平侯府啊,就是個空架子,繡花枕頭看著漂亮罷了,不過其實靖安侯府也是差不多的。”
三娘子一愣,正想細究,卻見陸承廷又看了她一眼說道,“但那年的水患,是有人歡喜有人悲的,我記得泰山大人就是那年治理水患得了功被皇上欽點進了戶部的。”
“嗬,二爺記性可真好。”三娘子皮笑肉不笑的衝陸承廷一咧嘴,細細想了想方才自己說的話和他說的話。心裏忽然又不是滋味了,當即便抽回了被他把玩在掌心中的手,沉靜的看著陸承廷道,“所以,從今往後,我若與二爺推心置腹,二爺也能做到同等對我嗎?”
陸承廷當時正微垂著頭,眼底閃過一抹三娘子不曾察覺的驚訝。
“什麽意思?”再抬頭,他已恢複了之前那般淡淡然的模樣。
可三娘子方才那句話用力過了猛,這會兒竟突然就咳了起來。
陸承廷見狀,伸手將她輕輕的擁入懷中,使著勻力拍著她的背幫她順著氣。
三娘子安靜的靠在他寬厚的胸膛前,有那麽一刻,她是真的覺得累了。這個男人,直到現在,都和她還隔著心呢。
什麽推心置腹,他根本就是一隻老奸巨猾的死狐狸,之前那些話,不過是他用來套她話的誘餌,等她明明白白的說清楚了以後,他竟緘口不言了。
好,真好!
三娘子心裏來氣,忽然就睜開了眸子,拉過了陸承廷給她拍背的手。一把擼起了衣袖,張嘴就咬了下去。
肌理緊致的肉,咬得她頜骨都酸得犯了疼,可三娘子卻一直沒有鬆口,將這兩日所有憋在心裏無處可發的無名火統統的都凝在了兩排貝齒間,使勁,又使勁。
可惜,她這點力氣,在陸承廷麵前,連讓他皺一下眉都嫌多餘。
“別咬壞了牙齒。”可聞落針的屋裏,三娘子的喘息聲變得尤為突兀。
陸承廷是真心疼她那幾顆潔白無瑕的皓齒,說話的當口,還順勢抬了抬手腕,好讓她咬的輕鬆些。
三娘子氣絕,鬆了口就瞪著陸承廷冷笑道,“二爺何止是不屑那位置,二爺怕是想毀了整個侯府吧……”
陸承廷的笑凝在了唇角邊,他知道三娘子遲早有一天會猜到的,可他沒想到,成親才不過短短幾天,她竟就那麽看穿了。
見眼前俊朗軒逸的男子終於收起了那一臉的玩世不恭,三娘子心裏的這口氣也終於順了起來。
“那日,餘管事來給我捎話,半夜三更,他和我站在內堂,無邊無際的講了兩個故事,一是二爺對他有著怎樣的知遇之恩,二是太皇太祖在位時,太子爺趙迎和宗親王趙闊爭奪皇位的故事。當時我就在想,雙龍爭鼎,指的應該是世子爺和二爺之間為世子之位暗鬥的事,可今天我忽然懂了,餘管事暗示我的,不是那個故事的過程,而是那個故事慘烈無比的結局!當年,宗親王慘死,太子爺登基不久也跟著走了,一個位置,死了一雙手足兄弟,餘管事承二爺之恩,是二爺的心腹臂膀,二爺所想,他必定清楚明白,他是怕二爺將來和當年的宗親王一樣。”
“一樣不得好死嗎?”
“一樣悔不當初,卻依舊兩敗俱傷。”三娘子麵無表情的看著陸承廷微怔的雙眸,“二爺肯定是不屑那位置的,可是二爺蒙心自問,昱哥兒被您讓成了這樣,您就真的開心麽?二爺跟個死人置氣,真的值得嗎?”
陸承廷眼中閃過一抹晦澀,“我沒有放任昱哥兒,如今朝廷不太平,很多事情時機都沒有成熟,等到……而且昱哥兒他還小,再過兩年也是來得及的。”
三娘子忽然想到,陸承廷說的可能是即將發生的“永新之亂”。想想也是,最近陸承廷入宮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繁了,她記得,“永新之亂”始於來年的春末,曆時整整三個月。
這改朝換代的大動蕩,前麵不可能一點兒征兆都沒有的,陸承廷若是想徹底的安定下來,確實也是要等大亂過後才能分出一些精力來。
隻是,齊家治國平天下,這順序是老祖宗早就說好的,可陸承廷現在儼然就反了個頭,這讓三娘子不禁氣絕。
“昱哥兒還小麽?他都已經五歲了,眼界都快跟個姨娘一樣窄了。二爺別婦人之仁,若你已動了心思,就趁早趕緊分家吧。”反正老夫人的心思也不在二房,有娘生沒娘養的滋味她太清楚了。
當然咯,這後半句話是三娘子腹誹的,當著陸承廷的麵,就算她不要命了,也要顧著一點點他的顏麵的。
而陸承廷卻爽朗的笑了,一把將三娘子又抱在了懷中,還使勁的揉了揉她的頭方才歎氣道,“許孝熙,你這麽聰明,以後真是沒法聊了。”
這天晚上,三娘子又燒了一回,陸承廷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喂藥、探溫、喂水全都不假他人之手。好不容易等到三娘子沉沉的睡著後,他便見縫插針的去了前院。
錦墨堂裏,餘安並了謹言正在等他,陸承廷剛一進門,謹言就說道,“二爺,探子來報,從南召來了一支商隊,這會兒應該已經進城了。”
“商隊?”陸承廷一邊接過了餘安遞上的幾份密報,一邊看著謹言道,“賣的什麽?”
“探子說,全部的貨物都是藥材。”
“那關東那兒有什麽消息沒有?”陸承廷又問。
“關東暫時還沒什麽消息,不過……”謹言欲言又止。
“說。”
“不過榮七爺前天出了城,是往東邊去的。”
陸承廷拆信的手頓了頓。心思一滯,大哥終於還是出手了!
“行了,榮府那邊你記得讓探子也盯著,還有那個什麽南召的商隊……”陸承廷想了想,又改口道,“算了,南召的事我會親自盯著的,下去吧。”
“是!”謹言領命而退。
陸承廷這才轉身看了餘安一眼,忽然笑道,“原來那晚,你和二少夫人還聊了別的故事。”
餘安聞言,麵不改色心不跳的跪了下來,異常冷靜的說道,“請二爺責罰。”
“起來吧,別在我跟前得了便宜還賣乖。”陸承廷睨了餘安一眼,絲毫沒有怒意。
餘安從容的起了身,先是關心了一下三娘子的病況,然後又問,“二少夫人可是猜透了小人的用意了?”
“恩,猜的透透的。”陸承廷一邊執筆準備回信,一邊漫不經心道,“當初我頂不住姑姑的壓力準備再娶,是你告訴我,不一樣的人。有不一樣的眼界和心胸,再娶個夫人,未必和宣氏一樣。今日承你吉言,她確實和宣氏不同。”
“二少夫人蕙質蘭心,二爺別看她年紀小,可我覺得,二少夫人談吐睿智,一點兒都不見稚嫩的。”
“看到了蛛絲馬跡,她能忍著,還能琢磨透了,或許以後有些事,還能找她商量一二呢。”陸承廷也是格外的輕鬆。
“蕙妃娘娘身在宮內,其實有些事比侯爺看的都要透徹。這些年,為何娘娘始終不肯鬆口站了毓妃的隊?便是皇上都有搖擺不定的時候,可娘娘卻始終如一的支持著太子爺,僅這份心,就值得咱們好好琢磨琢磨了。”
“太子爺這些年羽翼漸豐,即便八皇子真的起兵造反,太子爺也是擋得住的。”陸承廷點了頭。
“是,太子勝在仁,勝在睿,更勝在大統之理。”餘安恭敬的直言了一句。
陸承廷抿了嘴,落筆寫了兩個字,忽然抬頭又看了餘安一眼,似格外悵然道,“說起來你也隻比我小了兩歲,這些年你幫著我忙裏忙外的,也是辛苦了。”
餘安眼皮子一跳,“那是小人分內的事。”
“恩,分內之事要辦,終身大事也不能落下。”陸承廷說著似真的沉思了起來,“要我說,二少夫人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其實都不錯,若論性子呢,你和那個子衿倒很般配,不過……那丫頭也是個機靈活絡的,你們倆若是真成了夫妻,隻怕以後是誰都不願聽了誰的話的。那個子佩倒更合適一些,性子溫婉伺候人也貼心,是個相夫教子的好苗子。”
“勞、勞煩二爺費心了。”餘安第一次說話結巴了一下。
陸承廷甚為愉悅的低下了頭繼續回信,半晌又出聲道,“二少夫人的心思你也算是見識過了,以後切莫再在她跟前耍心眼了,若讓我知道了,當心我真給你討一房厲害的媳婦。”
話說那之後某月的某一日,陸承廷正陪著三娘子在湖邊散步,夫妻二人閑聊之際,陸承廷還真的就和三娘子說了這個念頭。
結果三娘子卻蹙眉嗤鼻的瞪了陸承廷一眼道,“二爺可千萬別打我身邊人的主意,那兩個丫頭從小就跟著我,我是打算讓她們做了正經的媳婦子將來好幫我分擔屋裏的庶務的,若是許配給了餘安,那我將來還怎麽用她們!”
大戶宅門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夫妻仆役共同侍主,是不能一起擔了宅務要職的,一方麵是為了利益均分,另一方麵也是為了防止下人串通。
所以按著餘安這樣的身份,若是子佩和子衿當中有人嫁給了他,那就再也別想在三娘子的屋子裏做媳婦子了,能在內宅裏謀一份閑活兒已經是三娘子對其特別的照顧了。
所以,聽陸承廷這樣一說,雖然就姻緣而言,三娘子覺得餘安此人甚好,但就兩個丫鬟的前途來說,三娘子還是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陸承廷這亂點的鴛鴦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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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病來如山倒,三娘子也是如此。
她這燒熱纏榻了一天多,直到第二天傍晚,她的熱度才徹底的退了下去,臉上也漸漸的恢複了起色,胃口也好了不少。
所以隔天一早,陸承廷才徹底放心的入了宮。
這一個多月以來,皇上沉屙纏身君顏不見。八皇子在關東擁兵自重,而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太子爺卻愈發的深入簡出了。
一壺清茶,一鼎香爐,一幕皮影,一盞宮燈。
這一大清早的,太子爺竟閑情逸致的在東宮裏親手的耍起了皮影戲,上演了一出《戰惡獸》。
太子爺嗓音低沉如鼓,抑揚頓挫的歌調讓原本沒有生命的那幾張皮影頓時靈化了一般,折射在幕布上以後,仿佛就成了活的畫麵----人獸相鬥,曆經千難。終斬妖首,蓋世英雄風光而歸,加官進爵百姓歡呼,而那英雄唯一心係的卻隻有城門邊日日盼望的那抹倩影,一諾千金,歸心似箭,從此良人相攜,共赴天涯……
忽然間,燈滅影落,太子爺手執皮影從幕布後麵緩緩而出。
金衣襲身,劍眉星目,那沾了笑意的俊顏。似乎能讓日月無光、星辰晦澀一般令人灼目不已。
“這戲好看麽,陸卿?”太子趙鐸問的真切。
“殿下的皮影戲演的已是出神入化了。”陸承廷弓背作揖。
太子卻歎了口氣道,“東宮寂寥啊,大局未定以前,這偌大的宮殿隻怕還要再空上一陣子呢。”他說著,將手中的皮影遞到了陸承廷的麵前,“把這個拿給雲姍吧,是本宮昨日剛做的女伶,雲姍會喜歡的。”
“微臣替舍妹謝過殿下。”陸承廷立刻叩首謝恩。
“誒,有的時候呢,本宮也希望那時間過的快一些,又或者八弟把事兒辦的利索一些。可無奈八弟是個穩不涉險的性子,都已經坐擁了整個關東了,這會兒竟有點強弩之末的味道了。”太子爺的口氣聽來真是格外的惋惜,“承廷啊,你說,八弟會不會就那麽按兵不動了?”
看著太子爺蹙眉深思的模樣,陸承廷將憋著的笑意輕化成了兩聲咳嗽,“殿下,都到了這個份兒上了,就算八皇子想半路停下,後宮那位也斷然不會點頭的。”
“對,對!”太子爺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遞給了陸承廷一杯茶,“陸卿說的很有道理,來來,咱們以茶代酒喝一巡,就祝……八弟早日動手,旗開得勝吧!”
“也預祝殿下心想事成。”陸承廷跟了一句,然後將那杯清茶一飲而盡。
苦丁的味道,順著嗓子一路而下,直懾人心。
饒是陸承廷閱人無數,也不得不承認當今太子爺才真正是大周國扮豬吃老虎的第一人。
其實說實話,三娘子也是有這方麵的造詣的,但是要和太子爺比起來,三娘子那點功力卻真的不夠看了。
遙想最開始替太子爺效命的時候,陸承廷是不明白太子為何喜歡用這般人畜無害的麵孔昭然若是的。
可太子聽後,卻笑著告訴他:如果不先示弱,怎能找到別人的弱點呢?
而直到今天,陸承廷方才恍然大悟。
難怪他以前就覺得三娘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這種莫名的感覺,所以他才會不問緣由的親近她,信任她。
現在想想,主要因為她和太子爺其實是一類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