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禦路平?暖玉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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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傍晚,知道廚房燒了一大鍋魚頭湯以後,三娘子便命子佩把四個孩子全都從聞雨軒帶來了正屋用晚膳。

    而當言哥兒一被子衿抱走,顧姨娘就有些坐不住了。她左思右想了好半天,終於出了屋子,隻身去敲了秋姨娘的門。

    秋姨娘的屋子是東邊的那兩間,緊挨著之前宋姨娘的房間。

    以前顧姨娘每次路過宋姨娘的廂房,時不時的便能聽見裏頭有昱哥兒或者宋姨娘的聲音傳出,或笑鬧歡快,或柔淡婉約,但不管是哪一種氣氛,那屋子裏卻一直是鮮活而充滿朝氣的。

    可如今……

    顧姨娘想著,不禁駐足而望。

    昏黃的暮色中,那兩間屋子黯然無光,隻要天再稍微黑一些,那屋子就能完全隱沒在了其中。

    窗邊,還擺著幾盆宋姨娘之前養著的蘭花。

    顧姨娘記得,就這幾盆蘭花,宋姨娘是和寶貝似的,因為這花種是宣氏還在的時候送給她的,據說是宮裏禦用的種子,宋姨娘喜歡的不得了。養的也格外的仔細。

    後來宣氏沒了,宋姨娘對這幾盆蘭花就更用心了,平日裏不假他人之手,唯恐丫鬟不懂養花之道把花給養壞了。便是一貫疼愛的昱哥兒,宋姨娘也是不讓他碰這幾盆蘭花的。

    人似花,花似人。從前,人豔花嬌滿屋香,如今,人走花殘一室涼。

    顧姨娘微微的歎了一口氣,忽覺一陣涼風狠狠的灌進了衣領,她一個哆嗦便回了神,然後扭過了頭就毫無留戀的邁開了步子……

    秋姨娘是沒想到這暮色西沉的當下,顧姨娘竟會來她這兒串門子的。

    羅漢床上,秋姨娘正在納鞋底,亮亮堂堂的屋子裏透著一股子莫名的暖意,讓剛從外頭吹了風進來的顧姨娘不禁露出了一個舒緩的笑意。

    “想著哥兒姐兒都不在,我就來姐姐這兒坐坐。”幾年前剛進府的時候,顧姨娘也是個愛串門的,隻是那時候宋如月不待見她,秋姨娘又是個悶葫蘆,漸漸的,顧姨娘就少了和她們的往來。

    秋姨娘見了她,連連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兒,一邊將她迎上了座一邊問道,“你吃飯了嗎,不如……在我這兒隨便吃點,我屋裏還有一壇前幾年二爺送的竹葉青,咱們喝一杯吧。”

    秋姨娘確實是性子內斂的,可內斂卻不表示她是個不知冷暖、蠢笨愚昧的,宋如月才剛被送走,顧姨娘就不請自來,該迎還是該拒,秋姨娘心裏是門兒清的。

    見了秋姨娘的熱絡勁兒,顧姨娘暗中鬆了口氣,便是笑著應了下來。

    秋姨娘見狀,便催促著婉兒趕緊去張羅飯菜,不過片刻的功夫,三菜一湯一壺酒就被婉兒仔仔細細的擺上了桌。

    “好像還是妹妹剛過門那會兒,你請了我和宋姨娘吃過一頓酒,後來咱們就再也沒有私下同桌過。”推杯換盞了幾巡,秋姨娘的話就漸漸多了起來。

    開頭的幾年,她因為是通房抬上來的姨娘,位份最低,所以不敢說話。後來宣氏死了,屋裏沒了女主子,宋姨娘就以半個主子自居了,她因為看不慣,所以不願說話。可秋姨娘是知道自己的,她心裏啊,還是有很多很多話想說的。

    “那時候也是天真,總想著大家一起伺候二爺,都是姐妹相稱,肯定是和和氣氣的,誰知啊。人心隔肚皮。”顧姨娘舉著杯,輕輕的晃了晃,一鼻子的酒香讓她筋骨都軟了三分。

    這到底是二爺送的酒,甘醇清口,回味無窮。

    聽顧姨娘這樣一說,秋姨娘剛要舉筷的手就頓了頓,不由歎氣道,“其實打從二爺準備續弦開始,她就應該知道桃花塢裏的風向是要變了的。可惜到最後,宣家也沒有保她一下。”見顧姨娘正看著自己,秋姨娘忽然壓下了聲音道,“妹妹可知,她被送去的那個莊子裏頭住著的都是宗族裏犯了大過的女子呀。”

    “啊?”顧姨娘愣愣的搖了搖頭。

    關於那個清苑莊,她還真不太清楚,她是坐著花轎進府的貴妾,陸家宗族裏的那些事兒,她了解的是絕對沒有秋姨娘這個家生子多的。

    “那清苑莊,說是莊子,不過就是喊喊罷了。聽說,裏麵是有教習嬤嬤全權管著的,一旦進去了,不被那個嬤嬤扒一層皮,隻怕……”

    秋姨娘的聲音漸漸的輕了下去,可顧姨娘的身子卻不由的抖了一抖。

    大周朝有很多偏僻的鄉村裏會有一些官宦富家宗族特意買辦的莊子,那種莊子,其實說白了就是族牢,是用來關押族門中犯了錯卻沒辦法經由官府查辦的人的。

    “總……不會鬧出人命吧?”吃驚過後,顧姨娘悄悄的問道。

    “那倒不至於。”秋姨娘搖搖頭,“不過我小的時候聽老人說過,那清苑莊的管事嬤嬤是個庵裏的姑子,這但凡是被送進去的女人,最先要絕的就是七情六欲,隻要心裏還有什麽盼頭念想的,那管事嬤嬤就會動刑,直到人學乖了為止。”

    顧姨娘聽了,心裏又發起了慌,不禁連連仰頭就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方才喘了一口大氣道,“也是她咎由自取了。”

    秋姨娘看了她一眼,跟著也苦澀一笑,“雖這話是有些落井下石,可是妹妹卻沒有說錯。這些年,她是風光過的,先夫人走了以後。她要管昱哥兒老夫人也沒攔著,都這樣順風順水了,我就不懂了,她還有什麽要爭的。”

    “位子唄。”一口清酒下肚,顧姨娘已恢複了之前的從容,“她是被豬油蒙了心的,一心想要二爺身邊的那個位置,許也是先夫人走的時候同她說了些什麽吧。姐姐還記得嗎?先夫人是下午斷氣的,最後的時候屋裏就隻有她一個人了,連二爺都不在。”

    “不管說了什麽,那都是她癡心妄想。”因為出身不同。所以秋姨娘身上有著宋、顧二人沒有的奴役之心。

    “誒,雖說那莊子可能是清苦了些,可……好在咱們這兒算是徹底清淨下來啦。”見秋姨娘說的淡漠,顧姨娘便跟了一句,“不過要我說,夫人倒真是個厲害的,從前先夫人在的時候,也不見餘管事對她客客氣氣呢,可是到了夫人這兒,我聽說餘管事是揮之則來的。”

    秋姨娘一聽,不由想到因為貞姐兒而被三娘子嗬斥的事,她當即就點頭道,“她不會比先夫人好伺候的。”

    “不過夫人是個賞罰分明的,若是咱們都安安分分的,想來她也沒什麽理由特意來刁難咱們。”顧姨娘說著,話鋒突然變得格外明朗,“姐姐,如今這聞雨軒裏可就剩下咱們倆啦,以後咱們就多走動吧,現在貞姐兒也跟著哥哥姐姐開始上課做學問啦,你肯定比以前要空多了呢。”

    這,才是顧姨娘今天此番串門的目的。

    以前她不站隊。是因為三人同行總會有失輕重沒了平衡。

    宋如月呢自是跋扈的,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又管著昱哥兒起居,便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而秋雁呢是個悶性子,隻聽主子的話,遇著事兒總是唯唯諾諾的,不敢得罪人。

    所以顧姨娘幹脆就以退為進,大家偏安一隅,誰也挨不著誰,反而相安無事。

    可如今不同了,如今宋如月不在了,聞雨軒裏就隻剩她和秋雁兩個人了。秋雁膽子小,所以不會主動去爭,而顧姨娘自己呢是見識過三娘子的八麵玲瓏的,且她現在的一顆心是全拴在了銀子和兒子的身上,同樣沒什麽心思去爭。

    所以顧姨娘覺得,眼下是最適合兩人化幹戈為玉帛,多加往來和睦共處的好時機了。畢竟她和秋姨娘本就沒什麽大惡之交,那多一個姐妹總比多一個會背後給你一刀子的人要好吧!

    而就在顧姨娘和秋姨娘兩人互敞心扉的時候,正屋裏,三娘子帶著幾個小的也是其樂融融的。

    一大四小,五人圍桌,一鍋魚頭湯很快就見了底。

    其實,三娘子沒什麽帶孩子的經驗,但她發現儀姐兒卻是個極有耐性的。

    席間,貞姐兒因為喝多了魚湯,時不時的就要去淨房,每回都是儀姐兒陪著她來去的。

    而昱哥兒呢,也不知是因為跟著楊先生做了幾天學問開竅懂事了呢還是因為知道沒了宋姨娘這個靠山而傷心難過的呢,總之席間他是把不滿和不快掛在臉上的,但即便如此,儀姐兒卻依舊時不時的會給昱哥兒夾菜端湯,還會故意說了話去逗他笑,哪怕遭了昱哥兒的白眼,她也並沒有什麽抱怨。

    三娘子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卻在散席以後把最後一個動身準備回屋的儀姐兒喊住了。

    “姐兒今晚和我一塊兒睡好嗎?”

    儀姐兒愣得瞪大了雙眼,仿佛聽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一般沒了聲。

    三娘子呢也不勉強她,隻笑道,“若你想自己回屋睡,那我讓子佩送你回去。”

    “我……睡相不好。”儀姐兒忽然漲紅了臉,看得出腦子裏是掙紮得厲害的。

    “床很大,你若能壓著我,也是很有本事的。”三娘子佯裝認真的筆畫了一下。

    儀姐兒立刻被逗笑了,隨即便心懷忐忑的微微點了一下頭。

    和三娘子同床而眠,在小小的陸韞儀看來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

    她發現三娘子很講究,四月的天氣還不算很熱,可三娘子卻帶著她一起沐了浴,還把她的頭發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

    是以當兩人穿著幹淨的中衣一塊兒爬上床的時候,儀姐兒隻覺得整張架子床上都飄著一股子好聞的皂角香。

    “楊先生的課上的好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趟好以後,三娘子便轉頭看向了睡在裏側的儀姐兒。

    儀姐兒點點頭,“好,先生嚴而不怒。”她有些拘謹,蓋好被子以後就不敢亂動腿腳,深怕會撞到三娘子。

    三娘子聞言。深邃的目光微閃,忽然就轉過了頭,似自言自語道,“我姨娘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我小的時候總是想,若是我姨娘還在的話,我會不會更幸福些。”

    屋子裏,隔開三娘子溫婉的話語聲,有輕輕的呼吸聲偶然響起,三娘子知道,儀姐兒有在聽。

    “可後來我才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沒辦法靠著別人活一輩子,家人護你,是可以讓你有更好的前程,卻不能左右你變成什麽樣的人。”三娘子說著,忽然又轉過了頭,直視著儀姐兒道,“你是二房的長女,這點誰都沒辦法抹去,不管你姨娘是住在侯府還是遠在莊子上,你永遠都是二房的主子,知道嗎?”

    儀姐兒忽然發現。有一種很玄妙的感覺頓時湧入了她的腦海中。

    從前,她聽得最多的就是姨娘喊她的那一聲“賠錢貨”,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彩衣是隻服侍昱哥兒的,隻有在昱哥兒不在的時候,彩衣才會偷偷的幫一下她。

    不管是用膳洗漱還是穿衣疊被,昱哥兒是從來都不需要自己動手的,可她卻必須事事親力親為。

    其實儀姐兒並沒覺得動手做事有什麽不好,但是有的時候她也會羨慕,羨慕姨娘和彩衣對昱哥兒的好,羨慕昱哥兒可以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所以小小年紀的她學會了遷就隱忍,學會了照顧弟弟妹妹,學會了看在眼中卻不說出口。

    可是現在,這個她喚作“母親”的年輕女子卻鄭重其事的告訴她,她是二房的長女,是二房的主子,是可以左右自己生活的人,這讓儀姐兒有些驚慌,可更多的卻是莫大的興奮。

    “母親,您會把彩衣也送走嗎?”興奮之下,儀姐兒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心中之想,她也能張口而出了。

    三娘子很高興,循循善誘道,“若是我送走彩衣,你會不高興嗎?”

    儀姐兒輕輕的皺了皺眉,搖了搖頭,忽而又點了點頭道,“先生告訴過我們,凡事不遷怒視為寬善,我覺得彩衣沒有犯什麽大錯。”

    “一個丫鬟,眼見主子一意孤行一錯再錯。那就是愚忠,愚之為錯,雖可以寬恕,卻不能姑息,明白嗎?”見儀姐兒似懂非懂的看了看她,三娘子又道,“明兒我會帶三個丫鬟來給你選,你自己挑一個留在身邊,彩衣我會讓她先在外院負責花木灑掃。等再過幾年,你自己開屋單住了,若你還想把彩衣帶回去,我就放人,可好?”

    儀姐兒隻覺心頭一暖,不知為何竟忽然紅了眼眶。

    三娘子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辦事的法子嚇到她了,正努力的讓自己集中了思緒想解釋給她聽,忽聽儀姐兒認真的說道,“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三娘子一愣,頓時覺得指尖一暖,原來,儀姐兒的小手不知在何時已悄悄的拉住了她的小指。

    三娘子的一顆心忽然就平靜了下來。有的時候,心意相通是很難得的,可是三娘子必須承認,自己和儀姐兒是格外投緣的。

    這孩子的身上有很多讓三娘覺得熟悉的東西,她有和自己年少時一樣的隱忍,有和四娘子一樣的驕傲,有和五娘子一樣的善良,這樣的儀姐兒,是三娘子舍不得放任不管的。

    縱使她有一個非常不靠譜的姨娘,可三娘子卻堅信儀姐兒是一塊璞玉,隻要用心精雕仔細打磨,將來她是一定能給侯府、給陸承廷長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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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陸承廷是怎麽都沒有想到,當自己披星戴月、快馬加鞭的趕回家後,一進屋,看到的竟是三娘子和儀姐兒頭靠著頭睡得正酣的場景。

    案頭上的蠟燭還剩最後一小截,微弱的燈光中,這奇怪的畫麵竟讓陸承廷心念一滯,當即就止了步子。

    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陸承廷覺得有點好奇又有點欣慰,甚至還有一點小小的感動。

    其實在豫州,事情辦的並沒有當初他和薛宏毅動身以前以為的那麽順利,想著接下來肯定有幾場硬仗要打,陸承廷的情緒多少就帶了點煩悶和陰鬱。可是,這憤懣的心情卻在進屋以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原來,“家和萬事足”這句話說的真的一點兒都沒有錯!

    而就在陸承廷看著眼前的畫麵出神的時候,三娘子已經幽幽轉醒了。

    今日是她和儀姐兒第一次同床,小孩子睡著以前一直在做著筋骨,三娘子怕她更緊張就幹脆裝不知道,隻悄悄的騰出了更多的地方給儀姐兒。

    不過儀姐兒睡著以後,整個人頓時就放鬆了下來,睡姿也漸漸的像個孩子了,然後,便輪到三娘子開始做筋骨了。

    所以,三娘子確實是睡著了。不過睡的很淺,是以當陸承廷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屋子裏有輕微的腳步聲了。

    剛開始,三娘子以為進來的是值夜的子若,可當她慢慢的睜開了眼清醒過來以後,她才發現,站在床邊的竟然是個無比高大健碩的身影。

    三娘子頓時屏住了呼吸,嚇得差點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醒了?”

    忽然,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然後就是那張熟悉的臉。

    “二爺?”三娘子壓著聲音。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甚至還伸手戳了戳陸承廷的胸膛。

    呃……硬的!

    三娘子哪裏還睡得著,徑直就坐起了身,可想著此時此刻還睡得正香的儀姐兒,三娘子臉上的笑意頓時就尷尬了起來,“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瞧你這樣子沒了我過得倒也是有滋有味的。”知道眼下不是說話的時候,陸承廷便隻調侃了三娘子一句後就大跨步的往淨房走去。

    三娘子慌忙的起了身,躡手躡腳的取了陸承廷的衣物便跟了進去。

    好在,淨房裏是一直有熱水的,知道陸承廷沐浴很快,三娘子便在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隔著幕簾。裏麵很快就傳出了“嘩啦啦”的流水聲。有了上次“吃虧”的經驗,三娘子這次學聰明了,幹脆就捧著衣物畢恭畢敬的站在了門口等了起來。

    其實會變成由她專門伺候陸承廷沐浴更衣這件事兒也怨不得別人,要怪隻能怪三娘子自己晚上不喜歡留丫鬟在屋裏伺候。

    值夜的丫鬟是有的,可是三娘子通常都讓她們直接睡在了耳房,而耳房和正屋開的是兩個門,如果三娘子不喊,那值夜的丫鬟是絕對不會因為正屋裏有點動靜就不管不顧的往裏頭衝的。

    這樣一想,三娘子不由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思忖著若按陸承廷這樣總是半夜三更回屋的作息來看,是不是幹脆專門派個丫鬟伺候著比較好呢?

    “床被小丫頭占了我都沒歎氣呢,你歎什麽氣?”可忽然,陸承廷的聲音就鑽入了三娘子的耳中。

    她下意識抬頭看去,卻差點尖叫出了聲。

    這個男人,竟然……一、絲、不、掛的站在她的麵前!

    “你怎麽不穿衣服!”三娘子惱了,燒著臉就把手中的衣物一股腦兒的丟給了陸承廷。

    陸承廷聞言卻輕笑道,“夫人難道是穿著衣服洗澡的?”

    三娘子氣得人都哆嗦了,狠狠的瞪了那個始作俑者一眼就想走,結果她手腕一緊,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陸承廷帶入了懷中。

    “想不想我?”

    有濕熱的氣息順著三娘子光潔如瓷的脖頸一路而下,鑽入了她的胸口,直至小腹……

    陸承廷的吻緩緩而落,有一種壓抑了很久的思念的味道,輕柔卻又深情,迷離卻又煽情。

    三娘子沒有回答,本也無須回答,隻是她的手已不自覺的攀上了陸承廷的腰,然後緊緊的環住。

    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不過是天雷勾動地火的順其自然罷了,他想要,她願意,小別尤勝新歡,男女各得所需。

    可忽然,外頭的正屋裏,有儀姐兒略顯迷糊的聲音隱隱的飄進了淨房。

    “母親,你……在哪兒……”

    三娘子明顯感覺到陸承廷那已經撩開她的中衣悄悄探入裏麵的手猛的一僵,緊接著,那帶著粗繭的手就在她光滑細膩的小蠻腰上懲罰性的掐了一把。

    “以後不準帶著孩子一起睡!”陸承廷的聲音裏,有著明顯的yu求不滿。(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