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驚宮變?兩敗俱傷(下)

字數:9930   加入書籤

A+A-




    得了令的幾位夫人不做耽擱,很快就帶著蕙妃給她們安排的侍衛紛紛的出了書房。

    而三娘子則靜靜的跟在了蕙妃的身邊,等著蕙妃給她安排任務。

    可是過了好久,都不見蕙妃出聲,三娘子不禁大了膽子傾身探了頭看了一眼,卻見蕙妃竟緊閉著雙眸,一臉的疲倦。

    “娘娘,不如稍作休息再議後事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眼下這後宮還要靠娘娘撐著呢,您若是累垮了,誰還能來幫太……來幫皇上呢。”眼前的一切變化太快,三娘子差一點就喊錯了口。

    “你擔心老二嗎?”雖然閉著眼,可蕙妃的聲音卻清冽的很。

    三娘子一怔,一直隱在心底的驚慌因為蕙妃的一句話而全部翻湧了上來,“擔心的。”

    在蕙妃麵前,三娘子知道自己完全不用假裝什麽,她不止擔心,還很怕死,即便現在她們已經安然的身處東宮了,可在沒看到活生生的陸承廷以前,三娘子就覺得心裏是沒著沒落的。

    “如果這次老二能平安歸來,如果……”蕙妃微睜了眼,靜靜的看著比她稍微矮小了一點點的三娘子。忽然眼露慈愛道,“你大嫂是個命苦的孩子,裴家終究還是選錯了人,將來若是可以,你記得一定要保你大嫂性命無憂!”

    三娘子猛的抬頭,一顆心狂跳不止。

    不知為何,早上的時候,當她問裴湘月世子爺收沒收到宮裏的口諭時,心中就隱隱的有了不好的預感。可是當時,她卻覺得自己腦中冒出的那個想法是說不通的。

    如果世子倒戈了,那麽原因呢?裴湘月是他的嫡妻,就算他們夫妻間沒有感情存在了,卻還有兩個家族的利益牽扯,世子怎麽可能任由裴湘月這樣被送進宮當人質?

    還有,侯爺一早也是進了宮的,世子可以枉顧夫妻情義,但父子之情難道也能說割就割的?而且,分明早上的時候,蕙妃也說過“世子爺羸弱,毓妃沒有將他一個病人放在眼中”這樣的話,怎麽現在又會突然改了口?

    三娘子糊塗了,看著蕙妃的時候腦子裏全是“嗡嗡”的飛蟲聲。

    蕙妃看著她,忽然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然後道,“不是你想的那樣,世子也是個好孩子,可終究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身子拖累了他。即便他能平安避禍留下這條命,可朝堂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陸家,是鐵打的侯府流水的主子,隻要貪心了,下麵有的是人可以頂替了你。”

    不是世子?三娘子下意識伸手捂住了嘴,那……就是靖安侯本尊了。

    “娘娘……您是因為這樣才看中二爺的嗎?”三娘子忽然問。

    蕙妃搖了搖頭道,“是太子……是皇上看中二爺的,我不過是一個為了不讓靖安侯府倒台而在中間牽線搭橋了一把的弱女子而已。”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承載了太多了宮闈秘辛。

    蕙妃說完,邁開了步子,一身染塵皺軟的華服卻無損她從骨子裏透出的端莊優雅,儀靜體閑。

    三娘子一路跟著蕙妃,兩人很快就到了寢宮裏。

    不遠處那張鋪著明黃色被褥的架子床上,直直得躺著一個女子,雙手合十在腹部,腰間的衣物被血浸染,那姿勢,像是被人端端正正擺上床的一樣。

    三娘子頓時就放輕了腳步,還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目不斜視的隻看著自己時不時露在裙擺外的鞋尖。

    窗邊的羅漢床前。毓妃正慘白著一張臉跪在那兒,她的身邊站著一個年歲微長的宮女,宮女的一旁還站在一個佩刀的侍衛。

    “餘姑姑,去把水鴛帶進來吧。”蕙妃溫柔的吩咐了那宮女一聲,然後緩緩的坐在了羅漢床上。

    毓妃冷冷一笑,“你想知道什麽,本宮告訴你。”

    “兼聽則明。”蕙妃目光如水的低頭看著毓妃,耐性的等著。

    門口很快有了動靜,餘姑姑押著一個眉目清秀的宮女走了進來。那宮女一見跪著的毓妃,整個人愣住了,正想掙紮,卻聽餘姑姑出言警告道,“老實點。”

    “水鴛。”見餘姑姑把人帶到了自己的跟前,蕙妃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那宮女一番,惋惜道,“你可知道,九皇子是很喜歡你的。”

    水鴛恍惚的抬頭看著麵若瓷玉的蕙妃,不知她這話頭是因何而起。

    “陸箏,如今你在上,我在下,要殺要剮隨便你,你別在那兒無中生有捕風捉影。”毓妃聞言冷冷一笑,一臉嗤之以鼻的模樣,可是目光卻一個勁兒往水鴛的身上瞟去。

    “可惜了,這麽漂亮的一個姑娘,若是能去伺候九皇子,或許還能熬出頭,可是在你主子這裏你永遠就隻是個奴才。”蕙妃淡淡一笑,隨即搖了搖頭。

    水鴛來回的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了死死盯著她的毓妃身上。

    “娘娘……”水鴛有些不知所措,她跟著毓妃的時候是毓妃恩寵正盛的那幾年,人前人後,大家都尊稱她一聲水鴛姑娘,有的時候,她會恍然生出自己也是半個主子的念頭,可是她知道,這也隻不過是因為她得了毓妃的喜歡,沾了毓妃的光罷了。

    後來,九皇子每次來,都會偷偷的給她好多東西,有金銀玉簪,有絹帕鞋襪,慢慢的,她開始心存了幻想,說不定隻要自己再乖巧懂事一點,將來毓妃娘娘一個高興,就會把她賞給了九皇子。

    可如今,連這一點念想都變成了奢望。

    水鴛緩緩的收回了目光,再抬頭,隻剩空洞的雙眼。

    “娘娘想知道什麽?”她輕聲的問蕙妃。

    “萱妃娘娘是怎麽死的?”蕙妃不是不信毓妃,而是此時此刻,她需要一個場合,一個人,一場戲,可以定了毓妃的罪。

    “奴婢若說了,能得到什麽好處?”入宮四載,水鴛沒有想到她竟會用這樣的方式和這個吃人的宮殿話別。

    “我護你家鄉的雙親兄弟此生衣食無憂。”蕙妃道。

    可三娘子聞言卻是思緒一滯,慌忙的看向了那個跪在蕙妃麵前正值芳華的清秀宮女。

    蕙妃說護她雙親兄弟,卻沒有說護她……三娘子緩緩的閉上了眼,心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不停的呐喊和嘯叫。讓她格外的難受。

    可是,水鴛卻很平靜,她說,“昨晚萬歲爺薨逝以後,娘娘就讓奴婢來和萱妃娘娘說,皇上咳的厲害,說要萱妃娘娘過去看看。萱妃娘娘沒生疑心,很快就跟著奴婢去了。東暖閣那裏的太醫早已經被娘娘的人抓了起來,萱妃娘娘到的時候,就被娘娘下令捆了手腳塞住了嘴,然後被人帶回了長春宮。”

    “你主子是想用萱妃娘娘要挾太子爺麽?”蕙妃問。

    水鴛搖了搖頭,“主子的用意奴婢不清楚。奴婢隻是按著娘娘的吩咐,把萱妃娘娘給看好了。”

    “後來是太子爺來找的人?”蕙妃看了一眼一臉傲然的毓妃,又問。

    “是,太子爺帶著十幾個侍衛要硬闖長春宮,娘娘就挾持了萱妃娘娘出去和太子爺對峙。”

    “你們主子要玉璽?”

    水鴛一愣,看了看蕙妃,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蕙妃笑了,看著毓妃道,“妹妹百密一疏,你以為守著皇上就等於守著皇位了?虧妹妹還說自己是皇上的解語花,連皇上要什麽都不知道嗎?”

    而不等毓妃開口,蕙妃又轉向了水鴛肅聲道,“後來呢?一次說完!”

    “後來雙方僵持了很久,太子爺一直礙於萱妃娘娘,所以不敢和娘娘兵戎相見,是……是萱妃娘娘自己抽了一旁侍衛的佩劍,舉劍切腹的……”水鴛的聲音顫抖了起來,記憶中,她好像是第一次看到那麽暴戾嗜血的太子爺,紅了眼,拽著毓妃就往東宮走,說要讓毓妃陪葬。

    長春宮那裏當時就亂了套,萱妃一死,自己主子能牽製住太子爺的唯一一招瞬間就不靈了。太子見人就殺。不過眨眼的功夫,整個長春宮前就屍橫遍野,宛若修羅之地了。

    蕙妃平靜的聽完了水鴛的話,良久以後方才點了點頭,和餘姑姑說道,“姑姑,帶這孩子下去吧,問清楚她家住何處,雙親何名,然後再勞你賞這孩子一碗溫和些的藥。”

    這麽平靜的話,淡淡然的像是在討論院子裏的春色一般,可卻隨意的拿捏了一抹芳華的去留。

    人命,好像成了皇宮深處最最不值錢的東西,成王敗寇,才是出路。

    水鴛瞪大了眼睛,好像所有的掙紮和反抗都卡在了嗓子眼兒,不過到了最後,她卻緩緩的匐下了身,對著蕙妃說道,“謝娘娘成全。”

    成全……三娘子心悸的別過了臉。

    人之將死,這姑娘竟說這是成全。但蕙妃有錯嗎?不,蕙妃娘娘並沒有錯,如果現在萱妃沒有死,太子沒有占得先機,那此時此刻跪在地上的人應該就是她許孝熙、裴湘月、程夫人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能得一碗湯藥,留個全屍,或許已是毓妃格外的開恩了。

    而餘媽媽得令,很快就動作柔緩的帶著水鴛退了出去。

    明晃晃的日光透過南邊敞開的兩扇宮窗照了進來,有風微拂,暗蘊花香。

    “娘娘,棺木已抬至外廳。”忽然,門口響起了侍衛響亮的傳報聲。

    蕙妃娘娘點了點頭,這才站起了身,走到了毓妃的麵前,笑道,“本宮命人準備了兩口棺木。”

    毓妃人如抖篩,臉上卻硬是掛著不願服輸的笑意,讓她此時此刻的神情看上去猙獰可歎,“陸箏,你就算贏了又如何,趙鐸就算當上了皇帝又如何?你出去問問,有多少人是不服李家的,有多少人是不服他這個留著李家血脈的太子爺的,你們以為隻要抗過了大皇子、九皇子和武澤將軍就行了嗎?我的祿兒不會放過你們的,不會的!”

    “你自詡聰明,可大難臨頭卻難得的糊塗了。”蕙妃突然生了心意,想讓毓妃做個明白鬼。“你以為,當年皇上為何會立萱妃之子為儲君?”

    “誰都知道,萱妃那個賤人不過就是仗著親姐姐是皇上的心頭肉,即便死了,也能操控著皇上心!”毓妃冷冷一笑,忽然覺得自己的一生好像沒有什麽是值得回憶牽掛的。

    男女之情麽?皇上有太多的女人,心裏惦記著的,身子愛著的,嘴上牽掛著的,她不過是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色衰愛遲的,這兩年已經必須要靠著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才能勉強爭到一點點恩寵了。

    母子之情麽?兒子一心爭位。左右不過是把她當成了最強勢的靠山,九兒倒是天天在自己眼前端著一片孝心,可再孝順,他也有他自己的心思,他也不是她親生的兒子。

    還剩下什麽,還有什麽?毓妃慌亂的想著,眼神漸漸的透出了一絲迷離之色。

    “妹妹錯了,皇上最在意的,不是先皇後,不是萱妃娘娘,亦不是太子爺,皇上在意的是整個大周江山。九州地域,萬裏華夏。”

    毓妃懵懂的抬起了頭,蕙妃的話,她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

    “先皇後死的早,死的也正是時候,那時候皇上剛登基不久,大局初定,朝綱不穩,區區一個李家,比不得你們傅家,比不得我們陸家,比不得宣家,甚至連榮家都未必比得上,可是皇上苦盡甘來,卻沒能和先皇後長相廝守,這是皇上心中永遠的痛。所以,萱妃進了宮,皇上讓她誕下子嗣,因為李家毫無威脅,所以皇上讓萱妃之子成為了太子爺。皇上要保的不是他的美人,而是他的江山。”

    “哈哈……你說……你……”漸漸的,毓妃笑不出來了,她有心想駁。偏偏蕙妃說的每一句話都正中要害。

    是啊,她兒子的野心昭然若是,母家的勢力也是有增無減的,皇上看在眼中,提醒過她,可她卻仰仗著皇上對她的寵愛,讓這些提醒全成了耳邊風。

    “你說皇上忌憚我,那你呢,你們靖安侯府呢,你那個侯爺兄長呢?”

    “所以這些年,一直都是皇上親手在喂我喝避子湯的。”蕙妃笑的溫婉,如一朵迎風搖曳的菟絲花一般有著纖盈的美態。

    可是。偏偏就是這樣一句溫柔似水的話,卻如同一隻蠱,直接種在了毓妃的心尖兒上,讓她頓時癲狂大笑起來,“哈哈……陸箏啊陸箏……哈哈哈哈……原來,萱妃妹妹是真柔弱,你卻是真狠心,這麽多年了,我一直以為你對皇上的心思沒有和我萱妃的多,不是皇上不想生,而是你不肯替皇上生,誰知道……我們所有人都被你騙了!”

    毓妃說著。竟“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伸出手就要來掐蕙妃的脖子。

    好在一旁的侍衛手腳更快,不過眨眼的工夫就鉗製住了發狂的毓妃。

    她看得到,卻偏偏傷不了蕙妃一分一毫,這種感覺就仿佛有千萬隻貓爪在她的胸口發了狠的抓撓,讓毓妃難受萬分,不停的掙紮。

    蕙妃見狀,緩緩的走上了前,冷著臉按下了毓妃那雙張牙舞爪的手,很輕的說道,“宮裏的女兒總要放棄一些什麽,才能得到一些什麽。像妹妹這樣,又要占了皇上的疼愛,又想讓兒子得到萬裏江山,這麽好的事兒,又怎麽可能讓妹妹唾手可得?”

    “你……”

    “九泉之下,妹妹若是見著萱妃,就幫我代為轉告她一聲,她的兒子已為新帝,若是見著皇上了,就勞煩妹妹和皇上說一聲,這偌大的皇宮,以後依然還是趙家的天下……”蕙妃說完,後退了一步。然後衝那侍衛一頷首,吩咐道,“做的幹淨些,別讓她死的太難受。”

    “是!”侍衛領命,一手捂住了幾乎要放生尖叫的毓妃,一手用力一提,便將她整個人如同一個木樁子一般輕巧的帶了出去。

    一轉眼,兩條鮮活的人命已經在三娘子的眼前消失殆盡了。而此刻,她的目光正跟著蕙妃緩緩而動,最後落在了萱妃娘娘的屍首上。

    “我記得你曾和我說過,帝王之親最無奈,我當時就知道。你也是懂皇上的。”此時此刻蕙妃眼中的笑意是純粹的,也是有著溫度的,“你第一次帶著太子爺來我的坤鸞殿,我才發現原來有個孩子是這麽有意思的事兒,你見我動了心思,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帶太子爺來過我的坤鸞殿。大家都說,三妃之中,毓妃跋扈,萱妃溫婉,蕙妃淡漠,可我卻知道,你骨子裏是個要強的。從來不比毓妃弱半分。”

    蕙妃說著,突然就坐在了床榻的腳蹬處,一邊幫萱妃整理著皺巴巴的裙擺,一邊繼續道,“當年我舉棋不定的時候,是你讓我想明白,這世上,除了自己,誰都靠不住。哥哥要倒戈的時候,我就拿著你的話來問過我自己,我到底是想活命,還是想保世族平安。可是我貪心,命我也想要,世族平安我也想要,但是,最後卻折了和你的姐妹之情。你且等等我,我晚一點會來陪你說說話的,皇上接下來的路很難,眼前的猛攻,將來的暗敵……隻要皇上需要我,我陸箏這條命就是皇上的,這輩子,沒了靖安侯府,可皇上還有我陸家的肱骨之勢,老二你也是見過的,你也喜歡,老二的性子,他……不會讓皇上失望的……”

    三娘子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小腿已經疼的有些站不住了。

    她微微的掀開了裙擺看去,腳踝處竟已經腫脹得如鼓一般了,她一愣,根本想不出這是在那兒扭傷的。

    看了看還在和萱妃絮絮叨叨的蕙妃娘娘,三娘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緩的出了屋。徑直走到了廳門外麵。

    廊子下,站著兩個盡忠職守目不斜視的侍衛,見三娘子走了出來,其中一個便攔在了她的麵前道,“夫人請留步。”

    三娘子衝他微微一笑,然後指了指麵前能照著太陽的石階道,“我就坐在這兒曬一下太陽。”

    兩個侍衛聞言皆有些愣,麵麵相覷了一番後,那個攔著她的侍衛方才讓開了路。

    三娘子也不怕被笑,在兩個侍衛深覺怪異的目光中毫不扭捏的就坐在了殿宇的石階上。

    暖春四月,一切都好像透著勃勃生機,這會兒應該已經過了晌午了吧,身下的石階被太陽烘烤的暖暖的,三娘子攤開掌心,輕輕的觸在了略顯粗糙的石磚地上。

    有溫度,有感覺,有念想,這才是活生生的人,可以呼吸,也懂得難受,可以默然,也懂得害怕,這才是人被困險境的真實感受。

    三娘子想,這偌大的皇宮真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遙想上一世和這一世的幾年前。她第一次在禪雲寺見到蕙妃的時候,這略見年紀的婦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優雅翩然,絕塵於世的。

    這樣的女子,應該是養尊處優不問凡俗的,應該是與花月共舞不問疾苦的,更應該是善果存心不問黃泉的。

    可是,為了活著,為了世族,她竟要挑起重擔,隻為保全一方血脈。

    曾經,三娘子以為蕙妃會偏心於陸承廷,隻不過是因為陸承廷自己能耐,年少得誌,才會讓蕙妃娘娘刮目相看從而得到太子爺的重用的。

    可是,兜了這一大圈她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靖安侯府從根本上就已經分了心,變成了對立之勢。

    可是為什麽呢?

    迎著令人倦意頓生的暖暖春陽,三娘子不禁犯了疑惑。

    靖安侯府家大業大,整個勢力在大周朝的皇親貴胄世族之中都是不容人小覷的,這樣的人家,這樣的體麵,靖安侯還有什麽能爭的?

    想到這裏,三娘子忽然心中一念,整個人就如同被人在大冬天徹頭徹尾的灌了一桶冰水一般,寒徹心扉。

    之前,陸承廷雖沒有明著點頭表示過,但是當她猜他想毀了整個靖安侯府的時候,陸承廷是沒有否認的。

    可是剛才從蕙妃娘娘和萱妃自言自語的那些話中,三娘子不難聽出,蕙妃娘娘會走到今日這樣艱難的地步,完全是為了要保全靖安侯府和整個陸家所致。難道,這姑侄倆的意見也是相左的?

    還有,蕙妃之前明明確確的和她說過,將來等世子爺過世以後,讓她一定要善待裴湘月,這句話裏,又隱著怎樣的家族之變?

    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眼下,帝君已換,人心未聚,那麽等皇宮太平九州皆寧之後,靖安侯府又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三娘子隻覺得眼前的路已經漸漸的變得模糊不清、令人無從下腳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