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驚宮變?幽香如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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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的夜,似入的格外的早。

    在三娘子的記憶中,這仿佛是她第一次,如此靜謐不躁的看著暮沉日落,星月漸升。

    整整大半天的時間,東宮依然安然無恙,這讓三娘子多少放心了一些,有的時候,沒有消息,便就是最好的消息。

    畢竟,皇宮雖大,可大不過帝都城大不過九州域,兩軍膠著,隻要一方猛攻而入,那一旦防禦被破,皇宮這點地兒,要衝到底最多也就是小半個時辰的事兒。

    可如今,東宮還是風平浪靜的,看這樣子,前麵或許並沒有開始水火交戰。

    之前蕙妃請去探查各處的幾位夫人也趕在夜色漸濃之前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裴湘月帶回了兩位貴人和一位美人,三人除受了些驚嚇外,其餘都是安好的。

    不過程夫人當時趕到天祿殿的時候張貴人已不知了去向。殿宇裏隻剩下了幾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宮女,程夫人仔細的一一盤問,這才知道張貴人已趁亂逃了出去,至於有沒有成功的逃出皇宮,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邢夫人說,她去的時候,整個太醫院已經空了,不過延休宮裏倒真的還有很多的宮女,邢夫人按著蕙妃之前的吩咐,將她們一一盤問清楚以後全帶回了東宮。

    最後一個回來的是魏國公夫人,她說長春宮裏也是空的,而且內殿的所有櫃子都已經被人翻過了,魏國公夫人檢查過,發現一應值錢的物件全都沒了,應該是被人趁亂偷走了。

    “樹倒猢猻散。”蕙妃聽完以後便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被帶回來的方貴人、劉貴人和胡美人道,“張貴人會逃,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皇上薨逝了,你們膝下皆無子,多半是要被……”

    “娘娘!”方貴人聞言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顫著聲音道,“臣妾不求和娘娘討這條命,臣妾隻求娘娘能保臣妾家人性命無憂!”

    “求娘娘成全!”一旁的劉貴人也留著淚跪了下來,麵如死縞,聲音沙啞。

    而胡美人見了,則是一頭霧水的跟著效仿而跪,可她心裏卻有些拿捏不定兩個姐姐到底在害怕什麽。

    畢竟胡美人是三年以前才進的宮,當時隻被皇上臨幸過一次,這偌大的皇宮對她來說本就是還陌生著,更不要說是大亂驟至的當下之況了。

    蕙妃聞言,先是讓一旁的餘姑姑將三人扶了起來,然後說道,“你們放心,若是新帝能平息大亂,我會勸皇上三思而行,或許會讓你們代發修行遠住知行寺。”

    “謝娘娘成全!”兩個貴人一聽,皆感激涕零的連連磕頭,胡美人見狀,也跟著一起做起了規矩。

    知行寺她是知道的,那是皇家寺院,專門收住宮裏犯了事的嬪妃女官,可是……她又沒做錯什麽事兒,為什麽好端端的要去那遠在南山山坳中的知行寺呢?

    胡美人忽然慌了起來。以前她剛進宮的時候就聽說過知行寺清苦萬分,嬪妃一旦到了那裏,幾乎都是要脫一層皮的,且下半輩子,伴著她的就隻有青燈古佛,筆墨心經了。

    慌張間,胡美人抬頭的時候,發現蕙妃不知在何時已出了屋子。她見狀,連忙拉住了一旁的方貴人輕聲問道,“姐姐,為什麽我們要去知行寺?這深宮大亂又不是我們……”

    “你……”方貴人臉頰上還沾著淚。聞言便是恨不能抑的一手拍在了胡美人的肩上氣絕道,“你以為張貴人為什麽會逃?因為她知道,如果不逃,像我們這種膝下無子的嬪妃,那都是要給皇上陪葬的呀!”

    胡美人一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過眨眼的工夫,身子就軟軟的攤了下去。

    去知行寺……可比活葬要好太多了!

    話說左右安置好了在東宮避難的人之後,蕙妃便吩咐餘姑姑去簡單的準備了一些素麵果腹。

    吃了晚膳填了肚子,見大家都精神了不少,蕙妃就找來了個兩個侍衛,提出想去前殿看看情況如何的想法。

    兩個侍衛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就說,“娘娘,屬下奉皇上之命保全娘娘的安危,萬萬不可帶著娘娘冒險啊。”

    一旁的裴湘月聞言,也上前勸阻道,“娘娘,這後宮還需要您坐鎮,前殿危險萬分,這萬一您要是有個什麽意外,回頭咱們怎麽和皇上交代?”

    蕙妃看了裴湘月一眼,正想說話,卻聽三娘子搶先道,“娘娘,還是我去前麵看看吧。”

    蕙妃一愣,有些猶豫,裴湘月便在一旁幫腔道,“我和三娘子一塊兒去吧,左右有個照應。”

    其實,大家此刻心中都是七上八下的,若是要她們就這樣坐著幹等,總讓人覺得有種等死一般的煎熬感。

    這皇宮的前殿是一點兒聲音一點兒消息都沒有進來過,金碧輝煌的東宮,好像就這麽被人為的與世隔絕開了,安全是安全的很了,可這一入夜,待的久了,就讓人開始覺得心慌了。

    縱使明知是冒險,可總比兩眼一抹黑坐以待斃的好。

    此時此刻,大家的心思其實都是出奇的像,所以三娘子她們能理解蕙妃,蕙妃自然也能理解她們。

    “帶兩個侍衛去吧,萬一有什麽事兒。也不至於赤手空拳難敵對手。”蕙妃說著就衝那兩個侍衛點頭示意了一下。

    兩個侍衛欣然領命,對他們來說,去或者留都是兵則,而隻要蕙妃娘娘不親自出馬,安靜的待在東宮,此刻即便讓他們赴湯蹈火他們也是在所不辭的。

    四人很快就趁夜出了宮,因為怕被人發現,他們連燈籠都沒有帶,僅靠還算皎潔的月色勉強照路,一路往廣明殿走去。

    入夜的風很涼,迎著如墨沉寂一般的微寒。三娘子下意識就伸手攏住了衣襟。

    走以前,蕙妃特意囑咐過她和裴湘月,隻要發現有任何的不對,就趕緊折回身再想辦法。

    這一琢磨,三娘子腳下的步子就變的急躁了起來。

    什麽叫不對勁呢?如果前殿有什麽不對勁,那就是新帝敗了,八皇子率軍而至,可援軍沒有趕到,陸承廷很可能也遭遇了什麽不測,朝堂將亂,山雨欲來……

    三娘子不敢想,前殿的答案,不是正就是反,但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其實牽扯的都是上百甚至上千上萬條人命,這答案太沉重,重得三娘子覺得她連想一想都是不夠資格的。

    忽然,耳邊呼呼而過的風聲中開始夾雜著迎風而飄的軍旗聲,“呼啦呼啦”的聲音令三娘子神智一怔,下意識就停下了腳步。

    視線所及,是連成一片火海似的火把,火光通天。人影綽綽,那站在殿前的一個個挺拔修長的軍戎身姿分不清是敵是友,令人望而生畏。

    “二位夫人,容屬下先去看看情況吧。”不等三娘子重新邁開步子,前麵一個侍衛已經折回身了。

    “看得出是什麽陣營的軍旗嗎?”裴湘月問。

    前麵迎風飛展的旗子整齊劃一的足有三列,每一列都有十來麵,場麵還是很壯觀的。

    那侍衛搖搖頭,“那是錠紫銀邊的軍旗,是宮中禁衛所持,隻是……光這樣看,實在難分敵我。”

    裴湘月看了看三娘子,像在征求她的意見。

    三娘子頓時也心慌如麻,不由反問道,“你們可知前麵是什麽地方?”

    那侍衛伸手指了指軍旗飄揚著的一大塊空地道,“那是養心殿的前廊。”

    養心殿?三娘子也不確定了,看著裴湘月道,“瞧著倒是風平浪靜的,也不知道是兩邊都有耐性在耗著呢還是全部的人都在裏麵議事。”

    “那還是去看看吧。”裴湘月咬唇想了想,然後吩咐了其中的一個侍衛道,“若有情況,速速撤回。”

    “是!”那侍衛衝兩人行了個軍禮,然後抹黑順著路就走了過去。

    聽著那侍衛漸漸消失在風中的腳步聲,三娘子一顆心突然就變得七上八下了起來。

    她下意識就摸索到了裴湘月的手,然後緊緊的握住,想借此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前麵忽然就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三娘子和裴湘月皆一驚,順勢非常有默契的直接一起轉了身就放開了步子跑了起來。

    但誰知,月色墨夜中,突然就竄出了十幾個靈動的身影,每個人手中都閃著森森的寒光,不過眨眼的工夫就將三娘子和裴湘月還有另外一個護著她們的侍衛團團的圍住了。

    “是誰?”黑暗中,有人重重的咳了幾聲,然後踩著沙沙作響的草坪慢慢的靠近。

    裴湘月一愣。本抓著三娘子的手忽然就滑落在了身側。

    這個聲音……

    “是誰,報上咳咳,咳咳……來……”那聲音漸漸近了,就著周圍燃得極旺的幾支火把,三娘子看到那人的影子漸漸短了下去,身子隨之就浮現在了明晃晃的亮處。

    那張臉……三娘子瞪大了眼睛,扭頭就去看裴湘月。

    來的,竟然是陸承安。

    “你……”

    “月娘,咳……咳咳……”

    夫妻相見,沒有喜極而泣,沒有相見恨晚,有的隻是驚愕萬分。

    裴湘月的唇顫抖著,睫羽飛速忽閃著,盈盈的清淚頓時蓄在了眼眶裏。

    而陸承安那張臉則白的嚇人,犀利中帶著病態,像是隨時隨地都會昏過去一般。

    “你……你怎麽……”裴湘月是震驚不已的,此時此刻,陸承安是最不應該出現在此地的人,可他怎麽會進了宮,還帶著侍衛守在這通往養心殿的要道上?

    “姑姑還在東宮嗎?”每說一句話,陸承安就會咳好幾聲,再喘好幾下,讓人看著都覺得格外的辛苦。

    裴湘月剛想點頭,可目光卻一斂,張口問道,“世子爺是八皇子的人嗎?”

    枕邊人,合衣眠,一朝明,意兩散。

    裴湘月忽然想起,之前三娘子還問過她,世子爺有沒有收到過宮裏傳來的什麽口諭。說實話,她當時也是納悶的,可納悶之餘卻也有些心涼和害怕。

    如果,真的隻是因為陸承安身子羸弱並沒有入了毓妃的眼,那也是令人慶幸的,可怕就怕陸承安是有準備的留在家中的,也是眼睜睜的看著她進宮為質的。

    “咳咳,咳咳……月娘,你來。”誰知陸承安竟沒有正麵回答裴湘月的話,隻伸出了手想去牽她。

    “你放開我!”誰知裴湘月卻如同一隻驚弓之鳥一般,眼露防備和警惕的看著陸承安,一掌就拍掉了他有氣無力的手。

    “月娘,有些事太複雜,一時半刻也說不清。”但陸承安卻平靜的看著裴湘月,淡淡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後麵無表情的轉頭看向了三娘子道,“二弟也來了,你若想,我派人帶你去見他。”

    陸承安說的平靜,三娘子聽的竟也非常的平靜。

    那千盼萬念的人,那早該出現的人,這會兒真的已經踏足皇宮了嗎?三娘子聰明的不動聲色。

    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機會讓她和裴湘月先發製人。

    之前蕙妃在東宮寢殿中和她說的關於靖安侯府的那番話,裴湘月是不曾聽見的,可此時此刻。裴湘月卻仿佛認定了自己的夫君早已倒戈在了八皇子的麾下,那三娘子就更沒有理由這般輕率的相信他陸承安所說的話了。

    “大哥願意讓我見一見二爺?”心有不定,卻不表示她心無奢想。

    “三娘子!”裴湘月有些詫異的看著三娘子。

    “大嫂,或許事情真如大哥所言,是有萬般曲折的呢?”三娘子很明白裴湘月腦中的思緒是怎麽轉的。

    眼前的情況其實還是很好說清的,首先很明顯,陸承安是帶兵埋伏在此地的,為的就是截斷此時此刻要去養心殿的人的路。

    而如果眼下,是太子,哦不,是新帝一方大獲全勝占得先機已平宮亂的話,那陸承安的埋伏就等於是多此一舉了,東宮那裏也肯定已經有人去通傳好消息了,她們之前就不會感覺是在坐以待斃了。

    但既新帝沒有獲勝而眼前又是一片太平的話,那就說明現在雙方還在膠著著,商談著,所以各路進出口的要道才會設了人來盯梢看守。

    可是,陸承安身子弱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是陸承廷他們掌控了局麵的話,又怎麽會讓陸承安出手幫襯?

    所以,陸承安是敵是友,眼下真的很不好說。

    “嗬。多謝二弟妹信我。”陸承安笑了笑,一陣輕咳之後嘴角溢出一抹苦澀。

    “那就煩請大哥把二爺喊來吧。”三娘子也不傻,眼前是機遇和圈套各一半的機會,她若全身而跳,隻怕到時候得不償失。

    可沒想到陸承安竟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就吩咐了身邊的一個侍衛幾句,那侍衛聞言應聲就跑開了。

    三娘子見狀,看了看一旁的裴湘月,然後又大了膽子問陸承安道,“敢問大哥,方才我們這邊過去探路的侍衛呢?”

    陸承安聞言又衝一旁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快速的後退了兩步,然後從黑暗的角落裏押出了一個手腳被捆綁、嘴裏被塞了布條的侍衛。

    三娘子定睛一看,果然就是他,便微微的放了放心,正猶豫著要不要讓另一個侍衛先趕回東宮去把目前的情況轉告給蕙妃娘娘的時候,前麵不遠處便傳來了急急的腳步聲。

    三娘子頓時屏住了呼吸,耳邊似乎隻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

    這整整一天的時間其實並不難捱,更多的時候,她麵臨著大局驟變的混亂,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細辨自己的心情。

    仿佛隻有晌午那一會兒,她坐在石階上漫不經心的曬著太陽的時候。三娘子才真真切切的想了一會兒關於陸承廷的事。

    他可安好?是否已經從東林校場平安出來了?又是不是已經率兵趕至皇宮?

    無數的問題盤旋在三娘子的腦中,那種彷徨和擔心一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正如現在一樣!

    此時此刻,那漸漸靠近的腳步聲似一盞撥開她眼前迷霧的宮燈,視線所及,是驟亮的光,有一個模糊的身影破霧而來,輪廓清晰的那一刹那,三娘子耳邊回蕩著陸承安對裴湘月說的話。

    “月娘,這下你總可信我了吧?”

    三娘子隻感覺裴湘月的呼吸微微一重,可即便如此,周圍的氣氛中分明還凝著揮之不去的對峙和疑惑。

    “大嫂……”陸承廷的那張臉終於顯現在了明亮的燈燭中,他喊了一聲裴湘月,目光卻一直鎖在三娘子的身上。

    三娘子怔怔得看著他,隻覺得這一刻,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人瞬間抽完了,若不是裴湘月還拉著她,估計她這會兒腿軟的應該連站都未必站得住了。

    “月娘,你來,我和你說兩句話。”見幾人都隻愣愣的站著卻沒有人先開口,陸承安便打破了周遭的凝固。

    這一次,裴湘月沒有反駁。緩緩的邁開了步子就跟著陸承安走了。

    而感覺到身邊一涼,三娘子頃刻間也回了神,便立刻吩咐了一旁另一個侍衛道,“你去和蕙妃娘娘說一聲,就說世子爺和二爺都已經在養心殿這兒了,我和世子夫人晚一些就回去。”

    “是!”侍衛領命而退。

    三娘子這才疾步走上了前,伸出手就觸上了陸承廷清渣隱顯的下顎,問,“東林校場那邊出事了嗎?”

    陸承廷點點頭,反手握住了三娘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輕輕的摩挲著。“餘安趕的快,我們剛剛被圍困住,他就來了。”

    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將那一刻的危險萬分全散在了淡淡的笑意中,但三娘子知道,那應該是一場格外驚心動魄的圍困。

    毓妃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校場的那個機會,若一個不小心,很可能就會讓陸承廷他們全軍覆沒的。

    三娘子不由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緊張之下,她開始絮絮叨叨的和陸承廷說了起來……

    “幸虧雲姍妹妹之前和我說過想帶我一起進宮去看看蕙妃娘娘。我才會覺得娘娘忽然要設宴請人這件事透著蹊蹺。可大嫂那兒又是收到了宮帖的,我也不敢馬虎,這才讓餘安趕緊先去找你,有個戒備的心總比這什麽都不做準備……”

    話說了一半,有溫熱的氣息緩緩的封住了她的唇。

    三娘子頓時閉上了眼睛,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抖得要命,是那種抑製不住的,就如同寒風中瑟瑟悲鳴的雛鳥一般,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暈厥過去一樣。

    可陸承廷的吻像一副藥,綿柔中帶著蠱惑,隻是唇角的觸碰,就讓她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周圍還有人,眼前是大局未定的劍拔弩張,但三娘子竟不管不顧的伸出手就攀在了陸承廷的脖頸上,她像個逆水的人,緊緊的抓住了眼前唯一的浮木。

    這一刻,是真的安心,比之前見到太子爺時還要安心,比身處孤立無援的東宮還要安心。

    三娘子想,如果眼下這局麵真的扭轉不過來了,隻要能和這個男人死在一起。似乎也沒什麽好害怕的了。

    一時之間,她腦海中閃過很多麵孔,總覺得有很多話想和陸承廷交代。可正當她微鬆開了唇想喚他的時,他竟一改方才淺淺的溫柔,發了狠勁的開始長驅直入。

    三娘子慌了,就算不顧養心殿裏頭的情況,可周圍還站著很多的侍衛呢,哪裏是可以讓他這般肆意妄為的時候?

    她掙紮著轉過了頭,躲開了他的猛烈,大口呼吸後蹙眉看著陸承廷,可隻這一眼。三娘子就心酸了。

    她從來沒有在陸承廷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擔憂和害怕糅雜在一起,讓這個素來所向披靡頂天立地的男子此刻看上去特別的無助和驚慌。

    三娘子一怔,不由放下手改環住了陸承廷精瘦的腰身,然後露出了一個自認還算自然的笑意道,“我沒事,娘娘也很好,東宮裏還有幾位夫人也都平安無事,不過……萱妃娘娘沒了,毓妃……”

    “很快就沒事了,皇上已經在和武澤將軍對談了。”陸承廷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八皇子趕到了嗎?”三娘子關切的問。

    陸承廷搖了搖頭,“被我們的人截在了官道上,說起來也是天助,他們抄近道走了徐州山路,可這兩天徐州連日下雨,山路泥濘,他們本來能更早一點到的,卻在徐州耽擱了半日。”

    三娘子聞言,不由鬆了一口氣。

    所以,這一世還是和上一世一樣,新帝登基,天下大定,風雲微變,她的夫君,要起勢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