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五十八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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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二夫人一聽這話,心中一跳,隱隱覺著不安。這種不安來自於謝嘉魚麵上的篤定。她太自信了,仿佛手中的確握著什麽。
安國公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嫵兒說得好,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說完瞧著謝二老爺,“不如讓弟妹先拿出證據來證明一下我夫人是如何下的毒手?”
謝二夫人感覺自己背上已經冒出了冷汗,她這才開始慌張,發覺與大伯相比,五娘那些個手段都算不得什麽。
“嗯?弟妹,說來聽一聽吧,若是當真是夫人下的手,我必不會輕饒了她,一封休書尚且算是輕的了。”他說這話時,麵上一直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可話裏話外的意思卻讓人有些深思。
若是國公夫人做的,他必定會休了她?那麽倘若是二夫人做的呢?那二老爺豈不是也得休了她。
謝二夫人眼睛微閉,朗聲說,“如何下的毒手?大伯這話有些意思,我隻是個呆在院子裏的閑人,如何能知曉大嫂的手段?大嫂做了多年的管家夫人,手段豈是我能比得上的?我哪裏來的證據,老爺,你也覺得我必須要拿出證據嗎?”
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可謝二老爺卻似乎在認真思索。思索片刻後,他喏喏道,“夫人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大哥,大嫂的手段我夫人的確是比不過。”
這意思就是他願意相信自個兒的夫人,覺著大房當真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安國公麵上微微帶笑,可心中卻氣得倒仰。
這就是他的親弟弟,嫡親的弟弟。
“你大嫂的手段,你大嫂有什麽手段我不知道?”安國公覺著眼前這對夫妻擺明了睜眼說瞎話,根本聽不見別人的話,他也難得再說了。
“嫵兒,既然你嬸嬸沒有證據,你就說說你的證據吧。”
謝嘉魚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她揮手招來了平安,側身小聲吩咐了幾句,又轉身說,“等一會證據便到了。”
話落,平安便快步走了出去。
“許姨娘摔倒的地方正是娘院子門前的石板上,論理那兒時時仆役打掃,不應該積冰路滑。可我發現事實不是這樣,我細細觀察過了,那地方有著冰,可我去的時候,那冰卻化了。”
“爹,二叔,你們覺著外麵的天氣如何?”謝嘉魚麵色沉靜,說的話莫名的讓人有一種求知欲,很是想得知接下來是什麽。
謝二老爺不由自主說道,“外麵的天氣略寒冷。”可不是寒冷嘛,在座的主子們不是穿著大氅,便是披著披風的。
謝嘉魚微笑著繼續說,“對,略寒冷,可近幾日雖是寒冷,卻未有下雨也未有下雪,那麽如何偏偏就那一塊石板路布滿了冰?倘若我說這不是人為,你們信嗎?”不信,這都明擺著了,如何能信。
“五娘,你莫要怪二嬸多話,這發生在大嫂門前的事兒,難不成你還能紅口白牙的硬扯到我身上來不成?”謝二夫人坐不住了,她隻覺著心中慌張,便迫不及待的開了口。
“二嬸,我可沒有說這是您做的,稍安勿躁,待我細細說來。”她飲了口茶,繼續說道,“這很明顯是有人想要暗害許姨娘肚子裏的孩子,我們且先不論究竟是誰,便說說接下來的事兒。我前去查看那石板時,發現了一個疑點,便是那冰化了。”
“這種天氣,外麵的冰如何會自個兒融化,這也是人為吧。我聽聞先前出事時,娘將許姨娘送回院子,並照看著許姨娘,而二嬸則跪在娘的院子門前大哭大鬧。我敢問二嬸,就算您哭鬧,又如何要跪著?”
謝二夫人頓時啞口無言,謝二老爺瞧出些端倪來,頓時覺著麵上無光。
可有人還要強辯,“我那時心中悲憤,情到深處,便不由自主的跪下,求求蒼天開眼。”
奇怪的是謝嘉魚不但沒有反駁,反而點了點頭說道,“那倒也說得過去,二嬸向來是個‘性情中人’。隻是我再多問一句,那麽多地兒可以跪,如何偏生就選了許姨娘摔倒的那處呢?世間竟是有如此巧合的事兒?”
許是見方才謝嘉魚沒有反駁,她的膽子立刻大了不少,冷哼一聲便決定打死不承認,“我可沒有跪在那裏,你是親眼瞧見了還是如何?若是沒有瞧見的話,便聽嬸嬸一句勸,這家裏的奴才最喜歡糊弄你這等不知世事的小娘子了。”
她原以為謝嘉魚會像方才一般輕輕蓋過,萬沒有想到她眼中閃過一譏笑,接著便淡淡道,“二嬸下次推脫之時倒也瞧瞧自個兒,您裙上如此明顯的痕跡,可是您三言兩語推脫得了的?”
一下子,屋子裏三人眼神都瞧著謝二夫人的裙擺去了,連謝二夫人自個兒都慌張的低頭去瞧。
果不其然,膝蓋位置當真是一塊汙跡。
謝二夫人頓時慌了,支支吾吾的解釋道,“這許是,許是,許是在地上不小心蹭到的。”她光想著將那冰融化掉,怎麽就沒想著那冰化了便會有汙漬留在裙上呢。都怪那些個辦事不利的小丫鬟,若不是她們沒有請出母親來,她如何需要親自前去。若不是她急著來鴻禧院,便不會忘記這般重要的地方。
她在心中瘋狂咒罵那些小丫鬟。
瞧著二嬸這般模樣,謝嘉魚倒是未有再說什麽,她算是曉得了,這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對這種人,需得擺出真正的證據。
恰好這時,平安回來了,她進來之後在謝嘉魚耳旁低語了幾句。
謝嘉魚點點頭,麵上露出一個微笑來,“既然二嬸覺著這是不小心蹭著的,不若我們便傳喚個人來說道說道吧。”
說完便對著平安吩咐道,“讓望琴進來。”
“奴婢望琴參見老太君,國公爺,二老爺,二夫人,五娘子。”她一進來便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絲毫不敢張狂。
“這是娘身邊的大丫鬟望琴,素來心細,我發現那石板路有些不對後,便命她好生探查,她果真沒有辜負我的期望,現下將事情查了個水落石出。望琴,說來大家都聽聽。”
望琴又行了禮,鎮定說道,“奴婢謝過五娘子厚愛。事情是這般的,奴婢先是將滿院子的丫鬟和婆子好生威脅拷問過後,終於有人說曾瞧見了個丫鬟鬼鬼祟祟的在門前徘徊,我帶著人仔細查找,終於尋見了那個丫頭,原是二夫人院子裏的一個二等丫頭,名叫綠兒,現下人被奴婢綁了,正在門外候著呢。”
謝二夫人的指甲都快戳破了手掌心,可此時此刻,事態已經不是她可以控製的了。
那個名叫綠兒的丫鬟已經被帶了上來。
這丫鬟年紀不大,跪在地上那涕泗橫流的模樣看上去倒是有幾分可憐,但是在座的卻沒有一個人同情她。
謝二老爺冷哼一聲,厲聲喊道,“還不快將你做的事兒統統說出來,否則立刻便將你發賣了事。”
發賣這兩個字的威力對這些個小丫鬟來說是了不得的,之間她立馬便磕頭喊道,“奴婢都招,都招,求求主子不要發賣奴婢。”
“都是彎月姐姐叫奴婢做的,奴婢若是不停,便要去做那最下等的活計,都是彎月姐姐逼迫的。”彎月,在座的人都知道這個丫鬟,二夫人的貼身丫鬟便叫彎月。
謝二夫人心中哀嚎,心道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彎月都叫你做了什麽。”謝嘉魚沉靜的問道。
“彎月姐姐命奴婢將水灑在夫人院子前的路上,奴婢……奴婢便照做了。”
這下子真相大白了,彎月瞧了瞧一言不發的二夫人,心中歎了口氣,便站了出來。
“這事兒是奴婢指使的,可不關夫人的事兒,一切皆是奴婢咽不下這口氣。姨娘仗著懷了個孩子,這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便耀武揚威的,二房都快沒有咱們夫人的一席之地了。夫人心善,又瞧在孩子的份上不與姨娘計較,可奴婢卻看不過眼,故而這般做了。”
聽聞這一番話,謝二夫人眼中有淚水湧出,她急忙拿起帕子擦拭,可越擦拭便越多,最後竟是發出了哽咽聲。
不枉她對彎月的一番好。
眾人心知這事兒必是謝二夫人做下的,可彎月不承認,非要一力承擔,那也沒有辦法。
隻得狠狠將彎月狠狠責罰一頓後叫來了人牙子。至於二夫人,自有人去收拾她的。
待事情落幕後,有個報喜的小丫鬟跑了進來,喜氣洋洋的說道,“回稟老太君,國公爺,二老爺,二夫人,五娘子,許姨娘平安生產,母女均安。”
謝二老爺覺著他仿佛聽錯了一般,便出口詢問道,“你再說一遍,姨娘產下的是男是女。”
那眼神,仿佛吃人一般。小丫鬟終於回過味來了,原來這才不是什麽好差事呢,難怪那些姐姐們都推著她來報喜,於是她隻得戰戰兢兢的重複道,“姨娘……姨娘產下了一位小娘子。”
娘子,又是一位娘子。
謝二老爺尚且未有回過神來,二夫人先昏了過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