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屈臣登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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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在半路就下了車,沒有跟著回徽商會館。
他是不想讓程儒在這件事情裏陷得太深。
畢竟程儒是金陵的坐地戶,而屈臣的位置在那兒,若知道程儒竟然幫著自己闖入了他的住所,以屈臣的手段要對付程儒那是小菜一碟。
雖然程儒自己很是無所謂,可是許可卻不能不當一回事。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鍾了,許可心想,假如屈臣回去看到這幅油畫不見了會是什麽個樣子。
望著茶幾上放著的這幅油畫小品,許可一臉的愁容。
因為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出這幅畫藏著什麽秘密,當時拿走這幅畫隻是憑著一種直覺,直覺告訴他這幅畫有問題。
屈臣的書房的牆上掛了幾幅字畫,但卻都是國畫與書法,而且全是名家的手筆,而許可在他的書架上看到的書籍也都是傳統國學的,連一本外國的圖畫都沒有,這說明屈臣於文化方麵相對守舊,偏偏怎麽就會有這麽一幅西洋畫,還是掛在牆上一處顯眼的地方。
這讓許可覺得很不正常,從心理學的角度而言,如果你想藏住一個秘密,不讓人發現,最好的辦法並不是設法把它放在別人視線看不到的地方,那樣反而很容易被挖出來,因為對於有心人來說,他更多留意的就是那些看似最隱秘的地方。
相反,把秘密很隨意地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就很可能被忽略,誰都不會想到那麽重要的東西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燈下黑”。
葉辰給許可泡了杯茶,輕輕地放在了茶幾上。
葉辰不懂畫,更別說西洋畫了。在他看來這畫就像是在布上刷滿了油漆,不過這五顏六色看起來還真有些意思。
“這些鬼佬竟然用油漆作畫。”葉辰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許可扭頭看了葉辰一眼,笑道:“這不是油漆,是專門的油畫顏料,主要是色粉加了媒介劑,色粉就不必說了,至於媒介劑一般是幹性植物油,用得最多的是亞麻油,也有用雞蛋黃調色的,西洋的油畫其實是很講究的,其實你看到了成畫幾乎是層層顏料的疊加最後形成這樣的效果。”
許可竟然還有心思向葉辰科普油畫的常識。
他點了支煙繼續說道:“別看這一層層顏料的疊加,那是很講技巧的,首先就是肥蓋瘦,所謂肥瘦是以每一層顏料的含油性來區分的,含油量大的稱為肥,反之少的則為瘦,肥蓋瘦,色層銜接好,那麽畫質的穩定性也強,如果忽略了這一點,那麽下一層顏色就很難抓住,會脫落,其次麽,色層的銜接也是個技術活,銜接得不好兩層顏料間就會有空氣,會拒色,覆蓋上去,色層之間會留下氣泡,那麽就隻能靠靜電附著,這樣在幹燥的過程中便會層層脫落。”
許可說到這兒整個人都呆住了,而葉辰也並沒有真正聽懂,這些太專業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見許可發呆的樣子,葉辰有些奇怪,輕聲叫道:“先生,你怎麽了?”
許可沒有說話,臉上卻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他突然一把抓過那幅油畫:“我就說這幅畫為什麽感覺有些怪異。”
他把畫遞給了葉辰:“有沒有感覺到這畫布的潮濕。”葉辰試了下:“不太明顯。”
“當然不明顯,但我敢肯定這畫每隔兩到三天它就會被用濕毛巾浸潤一次。”許可臉上有些欣喜。
葉辰不明白他在想什麽:“為什麽?”
許可回答道:“因為要保持它不會因為太幹燥而造成色層的脫落,我敢說,秘密就在某一個色層中!”
葉辰瞪大了眼睛,許可見他一臉的茫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你多讀些書沒有壞處的,就像現在,但凡你懂一點油畫的常識也不會覺得這般的驚訝了。”
屈臣每晚都會在書房看一小時的書才會休息。
當他推開書房的門,便發現對麵牆壁上的那幅畫不見了。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額頭上冒出了細汗。
那幅畫裏麵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隻有他自己清楚。
他對著樓下叫了一聲:“來人!”
一個年輕人小跑著上樓到了他的麵前:“處座。”
屈臣眯縫著眼睛,眼裏透出森森的殺氣:“把今晚值守的人都給我叫上來。”
不一會,就有七、八個人進了書房,筆直地在屈臣的麵前整齊地站成了兩排。
“誰能夠告訴我今晚發生了什麽事?”屈臣冷冷地問道。
這些人相互對視著,眼神充滿了莫名,這一個晚上都好好的,哪有什麽事發生?可是屈臣這麽問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領頭的一個回答道:“處座,今晚一切都好,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屈臣抬眼望著那人,揚手就是一個耳光。
那人挨了打卻沒敢有任何不滿的神情,站得仿佛更直了。
屈臣說道:“今晚你們誰進過我的書房?”
他這麽一問,馬上有兩個人站了出來,他們告訴屈臣,好像聽到樓上有什麽動靜,所以他們上來查看的時候進過書房,不過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屈臣指著那麵牆壁:“你們上來的時候那兒的那幅畫還在嗎?”
可別小看了複興社的這些人,雖說他們在上峰的麵前老實得像一條狗,可是他們的能力卻都不弱,且都經過係統的專業的特工訓練,那眼力記性不會差。
兩人馬上回答說他們來的時候那幅畫在的。
屈臣問清了具體的時間,最後又問他們聽到了什麽動靜,就揮揮手讓他們都散了。
他並沒有遷怒於自己的這幫手下,他的心裏很清楚,能夠在這些守衛的眼皮底下把畫偷走的人一定不簡單,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這幫手下能夠對付的。
他頹然地坐在了沙發上。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盜走了那幅油畫,那竊賊的意圖是什麽?
難道隻是單純的入室盜賊麽?在金陵誰不知道這是他屈臣的府邸,道上的那些雞鳴狗盜之徒有這樣的膽子到自己的住處行竊麽,打死屈臣都不相信。
再說了,如果真是竊賊行竊,其他名家的書畫大作不取,偏偏拿走了那幅毫無價值可言的油畫,這竊賊除非是腦子進水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幅畫的秘密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對方是怎麽鎖定這幅畫的呢?
這讓屈臣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個人影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許可那張帶著壞笑的臉越發的清晰,他的心裏一驚,沒錯,自己也接到了線報,這個許可到金陵來了,莫非是他幹的?可是他又怎麽知道自己把秘密藏在油畫裏的呢?
許可的精明他是領教過的,但他真就不相信許可能夠發現油畫的秘密。
他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說了幾句便起身離開了書房。
下樓上車,淡淡地說了一聲:“菲爾克斯酒店。”
他打聽到了許可就住在菲爾克斯酒店,而且好像也剛回到酒店不久,這麽看來許可還真有作案的時間。不管怎麽樣,他都必須去會會許可,假如這東西真在許可的手上,那麽就怪不得他會對許可采取什麽樣的手段了。
“咚咚”,兩聲敲門的聲音,許可收起了油畫,貼身放在身上,看看表,快十一點了,這個時候誰還會來?他向葉辰使了個眼色,示意葉辰去開門,自己則坐在沙發上叼著雪茄,品著紅酒。
“先生,屈站長來了。”葉辰很是平靜地說。
許可抬起頭來望向門邊,果然是屈臣,他笑道:“現在應該稱屈處長了。”說完他站了起來迎了上去。
“屈處長,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許可很是隨意地打著招呼。
屈臣示意兩個手下留在門口,自己走進屋子,和許可禮節性地握了握手:“聽聞許先生到了金陵,我想著我們怎麽說也是老相識了,哪能不見上一麵呢?”
他的臉上也滿是笑容,仿佛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一般。
葉辰關上了門,許可請屈臣在沙發上坐下,讓葉辰給他泡了一杯茶。
“西疆的事情我聽說了,這些歹徒也太狂妄太大膽了,竟敢冒充我特務處的人襲擊許先生,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徹查的。”屈臣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許可的心裏暗暗冷笑,徹查個毛線,自己從苗疆回來也有一個來月了,要查早就查清楚了,現在跑來演戲給誰看?
許可很是明白,屈臣大晚上的跑來多半是為了油畫的事情。
他並不因為屈臣能夠找上自己而感到意外,屈臣是什麽人?複興社特務處的大佬,自己的動向他又哪能不清楚,至少自己到金陵的事情就瞞不住他。
不過有一點許可很是自信,屈臣不會在這兒和自己翻臉,哪怕就算他猜到油畫可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敢有什麽過激的行為。否則他根本不用親自出馬,隻要派些人來硬奪就行了。
這是金陵,用句老話來說也算是“天子腳下”,哪怕屈臣是複興社的特務處長他也不敢亂來。在這地方,比他官大的人多了去了。再說了,屈臣肯定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能不顧忌麽?
所以屈臣是來談判的,甚至屈臣也不能肯定到底是不是自己拿了那幅油畫,說是來談判的倒不如說他是來摸底的更為貼切。(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