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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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連頓了一頓,沉聲道:“回大人,那人不是我,我與楓月相識不過是因為她是穆鶯鶯的侍女,僅此而已,在我眼裏,她永遠也都是穆鶯鶯的侍女,我與她斷然不會有什麽牽扯,所以,無論楓月把消息傳給了誰,那人都不會是我?”
“哦——”成敬明拉長了聲音,像是剛剛知道似的,“那麽,楓月是否心悅與你?”
郝連承認:“是的,她曾經以穆鶯鶯有事相商找了我,表達了愛慕之意,隻是我當時與穆家已有了婚約,所以拒絕了她,從那以後也是處處保持距離,不再和她獨處。”
“所以,楓月因為喜歡你,所以妒恨穆鶯鶯,後來更是變成了你的眼線,將穆鶯鶯與安家生的一切事宜通通告訴你,包括他們相約好了什麽時候離開?對嗎?”成敬明盯著郝連聲音低沉。
“成大人。”郝連的臉色沒有一絲好轉,這樣跪著更加不舒坦,“我已經說過了,我刻意與她保持了距離避免與她獨處,又怎麽會與她接頭聽她說關於穆鶯鶯與安家生的事情呢?”
“可是,關於楓月的事情也蹊蹺的緊,原先她的罪情一旦被揭穿,她也就失去了抵抗,對自己的最新吐露了一幹二淨,無論問她什麽,都會得到直接的回答,可偏偏問到了你時她就不說話了。”成敬明冷笑:“你說奇怪不?怎麽偏偏問到了你就不一樣了呢?我先是問她是否心悅你,她否認了,後來等我將證詞呈到她麵前,她才改口說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問她穆鶯鶯離開的事情是不是她告訴你的,她說不是,後來幹脆又說不是她說的。再後來,她就自殺了。她雖然毒害了穆鶯鶯,卻始終不是害的穆鶯鶯直接死亡的凶手,罪不至死,這時候突然自殺了,就說明,她是想掩藏著什麽,怕抵不住刑法說了出來,幹脆直接自盡來守住秘密,她的這份果斷可不就是為了幫你隱藏事實嗎?”
郝連笑了笑:“成大人,說到底這些也不過都是你的猜測,現在楓月也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想怎麽說都可以,但隻憑著這一些,可沒有什麽用啊!
“怎麽會沒有用呢?”成敬明收斂了眼眸中的笑意,“從其他人的話語中不難看出來一二,侍人清風曾經說過,他見著原本應該去西邊的長恩院給穆夫人送點心的楓月從學生讀書的時鳴院出來了,那可不就是急匆匆的去將笑意傳遞出去嗎?我問了時鳴院裏奉茶的幾位侍人,他們都說在那日見到了你,之所以記得這樣清楚,是因為你同樣也是急匆匆的,剛洗漱完到了書院的時候頭發還是濕的,這樣不注重君子風範是為了什麽?”
郝連抬眼看了一下成敬明,笑道:“時鳴院裏的侍人可真是好記性啊,這些事情我都已經忘卻了,哪裏還能對質?且不說我已經忘了記不清楚那日我有沒有趕去時鳴院,就算真的如同那些個侍人所言又如何?頭發濕漉漉的,腳步急匆匆趕往學府,就一定是為了和那個侍女會麵嗎?不知成大人,是都知道這世上有諸多巧合?”
“這世上是有諸多巧合,但是如今這麽多巧合湊到一起就不僅僅隻是簡單的巧合能說的了吧!郝連你可真是厲害,一句記不清楚就將當年的事情推的幹幹淨淨,一問三不知,可究竟是真的記不清楚了還是你根本無法解釋,又怕說多了會暴露出一些訊息?”成敬明手指撫了撫驚堂木,看著一副油鹽不進的郝連,說:“就比如你濕發胡亂的束起腳步匆忙的跑去了時鳴院吧!為什麽那幾位侍人都記得這樣清楚?就是因為平時的你非常注重禮儀,衣冠永遠十分整齊,那一次是僅存的一次例外,所以讓所有人都看呆了,也就記住了。而你,卻獨獨忘了那一次失態,怎麽能不可疑呢?”
對於成敬明的逼問,郝連略顯的有些漫不經心,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大人,我也不過是平常人罷了,即使日日守禮儀,有一日不小心挽了濕發去學院也算不的什麽吧?怎的引得這麽多人詫異?更何況,這也說明不了什麽,那日去了時鳴院的學生那麽多,憑什麽就認為楓月將消息告訴了我,要知道,楓月認識的學子可不少。”
在郝連看來,成敬明到現在還是在擦邊球,說著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也證明不了什麽,全是他一句忘記了和巧合就能夠推脫了,這些人的證詞看起來與案情好像是有些什麽關聯,其實都經不起推敲,他們說的這些掰開了什麽也算不的,畢竟學堂裏這些學生,每日都有那麽幾個人奇奇怪怪。
“好。”郝連冷笑,“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回到你那日究竟去了時鳴院做什麽這個話題吧!我去問了藏書房,也問了朗聲間,最後還問了個個老師的小書間,前兩個記錄在冊的沒有你的名字,可見你那日並沒有去,後一個我去問了老師,他們說那段時間你都沒有去拜訪他們,既然如此,你去了時鳴院做什麽?任何地方你都沒有去,難道是去了院子裏摘了一朵花又回家了?莫不是在開玩笑,種種跡象看來,你就是去見了楓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大人,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白嗎?是我還是不是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夠呈上去的證據有多少?物證憑著那個腰牌或許能夠說明什麽,可是人證呢?隻是這些莫須有的言論嗎?即使那日我有著種種可疑,可是沒有人站出來說他親眼看見了我和楓月見麵就不能說明什麽,沒有一個人可以站出來的人說他見到我在這之前與這案子有什麽關係,那麽,你呈上去的東西就是不穩固的,想要推翻它,並不困難。”郝連歎了一口氣,“很多時候講究的是活生生的人證,畢竟,聖上可不想聽著一塊不會說話的腰牌和幾個侍人回憶起來的話就定了我得罪,這件事情,必然沒有辦法。”
成敬明睜大了眼睛瞪著他,對著他的不知悔改,漫不經心,和肆意妄為感到生氣,因為你是高官,你有人脈,所以就可以蔑視公堂,對自己曾經害死的人命沒有一絲惶恐不安,他鎮定的好像這件事情不是他的事情,也像是結果究竟如何也與他無關一樣。
坐在椅子上的喬木深,看著郝連冷靜的側臉,不知道怎麽才能說清楚心裏的異樣感覺,他握緊了拳頭時不小心握住了一塊衣袖,頓了一頓,還沒有待他說些什麽,就見著一直沉靜的旁聽的柳溫書開了口:“那麽,這件事情就真的不是你做的了?一個國為何要頒布法令,為何要派官員審案,就是為了維護公平,不叫無辜之人死於非命,穆鶯鶯何其無辜。她那樣的一個女子,善良聰慧,卻慘死曝屍與深井中,這件事情可不令人痛心,那個曾經與你有著婚約的女人,不知你做何感想。”
郝連沒有說話,他不知在想著什麽,是不是想到了昔日那個立在他身側淺笑的女子,她那樣善良,說話時的聲音那樣溫柔動聽,像是一澈溪流,她占據了他的全部心,讓他對著她癡迷不已,即使是到了現在,還心心念念的都是她,悔恨,他又怎麽可能不會悔恨?
柳溫書:“郝連,你可曾後悔?後悔你殺了這樣一個女子?”
突然的厲聲將郝連從回憶裏驚了回來,他恍惚著,突然像是想起了那時候她跑來尋了自己,自己那樣開心,是啊,每次見到她自己都很開心,還在想著她是不是和自己想她一樣想自己,可是,還沒等自己說些深埋於心的相思之情,她就說了別的話。
她說了什麽?她說是希望能夠解除婚約,可是自己會同意嗎?不,當然不會。他不會大度到放自己心愛的女子轉投他人的懷抱,所以他拒絕了,還說自己不會介意,隻要她和郝連斷了聯係,就是因為這次,她才想著和安家生一起離開的嗎?自己就讓他那麽難以忍受嗎?
郝連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伸出手按了按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我,我後……”
“哥——”一直緊張的盯著這邊情況的郝城,見著郝連快要吐出那個字了,立刻站起身來,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他,“哥,娘還在家裏等著你回去呢!”
是啊,是啊,年邁的母親還在家裏等著,自己怎麽可以認罪呢?想起了來時眼淚汪汪的母親,那麵上的不安和愁緒讓他心疼,這時候不能認罪,若是自己不回去,母親恐怕會傷心欲絕呢!
郝連住了嘴,不肯再說些什麽了,可是麵上的痛苦之色沒有退卻。手無力的垂了下來,就見著郝城緩緩的坐了下來,然後就聽見了怒氣衝衝的成敬明的聲音:“郝大人,您到底是什麽意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