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章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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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料之中,孟鸞月與莫知景回到候府不到兩刻,華安郡主帶著滔天怒氣回來了,落霞也隨著一同回來的。

    華安郡主摒退左右進屋,孟鸞月捱了一巴掌。

    “你好大的膽子!”

    果然,華安郡主也以為是她做的,如此甚好,至少莫知景是安全的。

    孟鸞月撫著臉,譏笑,“母親這般生氣,不知情者會誤以為是您喪夫了呢。”

    “果然是你……”華安郡主再次揚起手,卻被孟鸞月抓住了。

    將華安郡主的手甩開後,孟鸞月嗤笑一聲,道,“莫知景是我的人,誰敢覬覦動他分毫,我便殺誰,郭仁義該慶幸才是,看在母親你的麵上,留了他一命的,若是別人,我早將他碎屍萬段了。”

    華安郡主被她眼裏的殺意驚到,很快掩飾住,恢複一貫的強勢,怒道,“為了莫知景你已失去分寸,此人留不得。”

    “母親何出此言,一切皆是我所為,與莫知景何幹!”孟鸞月心驚,麵上維持著鎮定。

    華安郡主冷眼輕瞥,涼薄無情開口,“你此生皆由我掌控,憑著莫知景那張臉便迷了你的心魂,我如何還能留著他。”

    很快,孟鸞月冷靜下來,學著華安郡主的語氣。

    “母親殺了一個莫知景,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倒不如殺了我,如此便一勞永逸了。”

    華安郡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後甩袖而去。

    她道,“你是我的女兒,我活到何時,你也得活到何時,我死也要你陪著。”

    十五年來,孟鸞月終於明白華安郡主的性子偏執扭曲到如此可怕的境地。

    最無辜之人當是莫知景無疑了,也許一開始她就錯了,不該將他圈在身邊的。

    興許還不晚,還來得及……

    這一夜,有人輾轉反側,有人噩夢連連。

    莫知景的夢裏,他握筆的手沾滿了鮮血,怎麽擦也擦不去。

    郭仁義之事仿佛真的就此平息了,再無人提及,而莫知景卻心事重重,憂思難解。

    隻因那件事後,孟鸞月讓他搬回南院住後,兩個月過去,她再也未來瞧過他,而他想見她也不能,每回皆是被落霞攔在外。

    “姑爺莫要再來了,小姐她不想見您。”

    這是落霞這兩個月來最常說的話。

    阿鸞如今連見他一麵也不肯了。

    莫知景搬回南院後,身邊來了一個侍從叫孤鶩,便是之前孟鸞月讓落霞安排的。

    這日午膳時,孤鶩在莫知景身邊叨念,“小姐整日與那張伶人廝混也就罷了,三日前竟又自外麵帶回一個十二三歲的美少年,我瞧那張伶人也好,美少年也罷,皆比不上公子你,也不知小姐怎麽想的,這般行為,與那喜新厭舊的負心漢無甚區別。”

    聞言,因染了風寒拖了大半月才稍有好轉的莫知景又猛地咳了起來。

    “咳咳咳……”

    孤鶩急忙遞水,“公子可要好生保重自己,莫要因那些不值當的人氣壞身子。”

    孤鶩到底是男子,心直口快的,性子不若落霞那般圓滑,侍候在好脾氣的莫知景身邊,更是口無遮攔。

    而莫知景卻更喜孤鶩這樣簡單的性子。

    “咳咳……阿……女侯她可還好?”他沒胃口,放下碗筷,走到窗前,望著院中的梨樹發呆。

    成親時,滿庭芬芳,兩個多月過去,樹上已掛上了綠果實。

    梨,離嗎?

    雖不冷,但瞧公子那單薄得可憐的身姿,孤鶩拿了輕薄的披風為他披上,氣憤道,“公子時刻念著小姐,可小姐早將您忘了,您問小姐好不好,屬下覺得小姐好極了,左擁右抱,自然極好!”

    莫知景抿唇不言,而後咳得更急了。

    孤鶩也嚇到了,急忙去端藥,奔至房門口時差點與迎麵來的人撞上。

    好在他反應極快,及時停住,瞧見來人,他愕然。

    “小姐。”與落霞一樣,孤鶩對孟鸞月的稱呼並不是女侯。

    聽到孤鶩的驚呼,駐足窗前的莫知景猛然回身。

    驀然回首那人真的來了,兩個多月而已,他卻體會了度日如年的苦澀。

    “阿鸞……咳咳咳,你來了。”

    “嗯,落霞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孟鸞月輕輕應了一聲。

    這時落霞出現在門外,手裏端著藥碗,孟鸞月接過端著走向莫知景。

    落霞將傻愣站在那裏的孤鶩拽走,讓兩位主子說會兒話。

    孟鸞月在莫知景麵前站定,將藥碗遞向他,“喝藥。”

    莫知景不接,撇開臉,負氣地道,“這藥太苦,喝了多日依舊不管用,不喝也罷。”

    “哦,不想喝便不喝罷。”她不勉強,隨手將藥碗放在桌上。

    莫知景放暖和一些的心頓時又涼了,她竟連敷衍哄他一哄也不願了麽?

    在她轉身之際,莫知景急忙抓住她的手,因心緒浮動,又咳了起來。

    “阿鸞……咳咳咳!”

    孟鸞月心下一歎,反握住他的手,扶他坐下,又抬手輕拍他的後背為他順氣。

    “咳成這樣還不乖乖喝藥,你非無知孩童了,這般糟踐自己的身子便是故意做給我瞧的麽。”她溫柔訓斥。

    莫知景怔怔抬眼,“你為何忽然不肯見我了?”

    孟鸞月欲言又止,終是搖了搖頭,“有許多事我未想明白,近日事也多。”

    “事多?”莫知景自嘲笑道,“女候確實挺忙的,白日裏忙著陪新歡,夜裏要聽張伶人唱曲兒,咳咳……真真是個大忙人。”

    孟鸞月惱怒蹙眉,“你非要這樣與我說話,那我今日怕是來錯了,你好生歇著,我走便是。”

    言畢,她收回為他拍背順氣的手,負氣離開。

    莫知景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出神,挽留的話到了嘴邊,終是咽了回去。

    他亦有他的傲氣尊嚴,她卻連一句解釋也無。

    若非聽聞他久病未愈,她大概想不起他來,他與她拜了天地入過洞房,是她的夫君,也曾濃情蜜意,但短短兩個多月而已,他在她眼裏竟成了可有可無之人。

    越想心中就越發氣悶,咳得也更厲害了。

    莫知景攥緊了拳頭,強迫自己收回盯著門口處的目光,以為她會回頭,終究是奢望了。

    藥碗就在手邊,他端起來一飲而盡,似是將湯藥當成酒來喝,一醉解千愁。

    然而,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心裏更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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