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妥當，北靜王回身，“嶽父，赤魂果摘下即食，可否先折了枝帶回再摘赤魂果？那方荊棘叢生，月兒的身子過不去的。”

    枯木道長若有所思道：“赤魂果不僅果實含毒，連葉子也有，若不小心觸碰到，你自己也會中毒。”

    “禍害遺千年，我無妨的。”

    待枯木道長點頭後，北靜王提氣躍上細繩，展開雙臂保持平衡，身形極快往對麵移去。

    孟鸞月感歎：“不想姨父竟有此身手。”

    枯木道長高深莫測摸著下巴的胡須笑，“待你痊愈後讓他傳授與你，他的本領多著呢。”

    說話間，北靜王已接近赤魂果的樹幹，雖遠離了荊棘，要連赤魂果的枝丫一同折下卻不易，但北靜王反應極快，利落蹲下，調了個方向，改為雙手雙腳向上拽著細繩，背朝下，頭朝著赤魂果的方向緩慢移動。

    驚心動魄的一切令孟鸞月目瞪口呆。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枯木道長給身旁震驚不已的外孫女解惑

    “他出身江湖，十九歲結識楚弈，後來輔佐楚弈登位立了大功，封為北靜王。”

    孟鸞月問：“姨父封王時幾歲？”

    “二十。”

    “……那他如今多大年紀了？”

    “四十罷。”

    “……”

    孟鸞月不說話了，因為那方北靜王已成功折下一枝長了不少赤魂果的枝丫，別在腰間，就著此時的姿勢，雙手雙腳配合極好，快速往回移動。

    不多時，北靜王穩穩落在了他們身旁。

    自腰間取下赤魂果枝丫拿在手中，就這樣遞給枯木道長，“嶽父。”

    枯木道長未在諷刺他的這聲‘嶽父’稱呼，卻嫌棄地避開了，未伸手去接。

    “嶽什麽父，蠶絲手套你戴著的，自然是你將赤魂果剝開給月兒吃下。”

    “外公，我似乎可以自己動手。”孟鸞月哭笑不得，伸手摘了一個拇指大的，隨便三兩下剝皮，將鮮紅的果肉放進嘴裏。

    “呃……”

    北靜王緊張不已，“怎麽，噎到了？”

    枯木道長亦關切望去。

    孟鸞月將舌頭吐出來給二人看，很快又縮回去，笑道：“甜的！”

    虛驚一場，北靜王抹了把虛汗，好氣又好笑，“你這丫頭真是……”

    枯木道長則猶疑凝思，叨念著。

    “不對呀，古籍記載，赤魂一樹分雌雄，雌味甘，可食，雄味澀，大毒……”

    孟鸞月與北靜王皆愣住，麵麵相覷，而後北靜王急忙剝了一顆遞過去讓她嚐。

    “甜的……”

    再剝還是甜的，吃了六七顆，瞧著枝丫上的赤魂果越來越少，北靜王沉不住氣了。

    “月兒你拿著，我再去折一隻。”

    孟鸞月恰好將枝丫上長得最壯的那顆剝了塞進嘴裏，咬了一口欲回答他。

    “姨父……澀的……”

    北靜王驚呆了，“快快快，張嘴我瞧瞧。”

    枯木道長亦湊過來瞧了一眼，而後急吼吼道，“瞧什麽瞧，快咽下去，再吃！”

    北靜王也瞧見了，她方才說澀的那一顆果肉是淡綠的，是不是鮮紅的。

    於是他趕忙再摘再剝。

    摘完剝完，吃了三顆澀的，北靜王依然不放心，“您覺得三顆可能夠毒死月兒身上的蠱蟲了？”

    見枯木大師點頭，不禁北靜王鬆了一口氣，連孟鸞月亦覺得渾身汗濕。

    回程較容易，孟鸞月雖渾身冒汗，卻有力氣自己走，而北靜王則因先前沾了赤魂果，衣物脫得隻剩下最裏麵的單衣。

    走到山下時，孟鸞月與枯木道長還算好的，北靜王則狼狽不堪，一身單薄裏衣破破爛爛的。

    三人平安歸來，最欣喜的莫過於一直守在山下的慕遇塵與孟檀了。

    瞧見北靜王那副狼狽樣，慕遇塵呆了呆，迅速解下披風和外袍遞過去。

    北靜王隻穿了慕遇塵的外袍。

    一行人翻身上馬，打道回府。

    就在回到北靜王府門前是意外發生了，北靜王直直自馬背上栽了下來。

    “父王！”

    慕遇塵最先反應過來，跳下馬去接，還晚了一步，隻趕得及將甩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北靜王扶起來。

    孟鸞月與孟檀先後下馬奔過去，孟檀玉替北靜王診脈，被後來的枯木道長拎起來，推到一旁。

    “有你師父我在，哪有你班門弄斧的餘地。”

    孟檀撅嘴，“好，有師父在，徒兒隻管吃好睡好。”

    摸完脈後，枯木道長連歎三聲。

    “唉，難呐！”

    “唉，慘啊！”

    “唉……”

    關心則亂，慕遇塵心急不已，拽著他的道袍，許久才憋出話來。

    “外公，您救救父王。”

    枯木道長痛惜搖頭，“先將他抬進去，他方才定是不小心碰到赤魂果的枝葉了。”

    孟鸞月忽然掩唇偷笑，這老頭兒沒個正經時，必然是無事的。

    孟檀迷茫地抓抓後腦勺，傻乎乎地道，“赤魂果果子有劇毒，枝葉雖有麻痹之效，但並不傷身，睡上三五個時辰自然便醒了，哪有師父說的那般慘。”

    “……”

    在場的包括一眾護衛皆注視著枯木道長。

    “外公，這種時候，您……”

    慕遇塵則是真惱了，鬆開道袍，親自將昏迷的北靜王背起，匆匆進府。

    王爺出事自然是前呼後擁的，孟鸞月便落後，走在枯木道長身旁，孟檀跟在她身邊。

    “外公，我身上的鎖情蠱毒並非吃了赤魂果便能徹底解了的罷？”

    枯木道長的臉色這時才是真的凝重，斟酌之後，轉過身麵對她，“月兒，你可想好了，夜裏我將為你行針催動血脈，屆時鎖情蠱必有大動，它會忘你頭上去，赤魂果的毒亦會發作，兩種劇毒在你身上衝撞，會很痛苦，而且你……”

    孟鸞月不以為意笑了笑，“外公，事到如今我已無回頭路可走，即便您夜裏不替我行針，明日或許後日亦會毒發，屆時才是真的必死無疑不是嗎？”

    枯木道長一噎。

    孟檀幫腔道：“師父，我同意月姐姐說的，赤魂果已服下，已無後退之路，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尚有一線生機。”

    枯木道長含笑擺手。

    “罷了罷了，是我老了，行事越發瞻前顧後，已無你們如今的魄力……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今夜外公便替你行針，左右不過忘卻前塵，你還年輕，從頭來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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