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陣，大概是覺得自己刺激得差不多了，魔女依琳達停下猖狂，問道：“怎麽樣？”

    菲莉爾弓著身子，披裹在身上的白衣被血液染黑，炸毛地盯著依琳達，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

    依琳達不以為意，嶙峋的手臂緊緊握住血珠，和平時一樣，菲莉爾整個人都炸裂成千百份碎肉，如同她死亡時一樣，慘絕人寰的悲鳴在洞穴中回蕩，震得灰塵簌簌落下，“你還是平時一樣，不被折磨就不會開口，不會做事.....不過阿姨就喜歡你這種性格，咯咯咯...”

    曆經數次之後，依琳達停下懲戒，地上菲莉爾也漸漸恢複原樣，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身上散發的怨恨卻有增無減。

    “好了好了，你就告訴我吧，我可以考慮給你一次機會去看望你的母親。”

    說到這個，菲莉爾更是嘶吼起來，是因為生母毫不嫌棄，她才保留了最後一點人性，沒有變成徹頭徹尾的怪物，但沒想到自己身上的氣息會對母親造成那麽嚴重的傷害，當初思維還很混亂的她根本沒去在意，等到後麵發現的時候，鬼氣卻已經將瑪莎生命侵蝕得七七八八了，魔女一開始就是故意的。

    血珠寄托菲莉爾的靈魂精髓，加上怨靈天性嗜殺，依琳達強製她去殺人是很簡單的事，何需與她妥協，沒有親手殺了瑪莎，那是因為想讓菲莉爾自己殺害母親，這種無意之舉能激發菲莉爾對自己的怨恨，徹底泯滅她最後的人性，成為隻知殺戮的工具。

    當時要不是母愛讓瑪莎沒有排斥菲莉爾，沒有露出厭惡恐懼之類的神情，瑪莎十有八九會被菲莉爾撕碎，後者會怨恨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那時候魔女已經獲得完美的怨靈，不過雖然最後意外出現了，但事件還是朝著魔女想要的方向前進。

    “咯咯...你的表情不錯，算了，不逗你了，告訴我情況，我可以考慮延長你母親幾天的生命。”

    菲莉爾眼中殺意閃爍，黑指甲插入地麵，攪得煙塵滾滾，“四個人，差不多同樣危險，抓捕其中一個，失敗，比上次最強的那個還厲害。”

    “看來這次了不得啊，四個高階騎士。”依琳達唉聲歎氣，但臉上沒有任何擔憂，自從有了怨靈，她就一直隱匿在這裏，不怕有人找到這裏，“不過你也太沒用了，連一個也殺不死。”

    魔焰熊烈爆燃，將血珠淹沒其中，慘叫聲與狂笑聲混雜在一起.....

    山洞。

    卡戎重新躺回草堆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半分偏移，他瞌上雙眼，由於不知道怨靈什麽時候會回來，他決定到夢境裏，以免露出馬腳。

    滾動輪子的馬車漸漸遠去，車廂中的男人不曾回頭看一眼，往日情誼說扔就扔，顯得無情無義。

    “媽媽，爸爸呢？”小女孩看向牽著她的女人，疑惑地詢問著。

    女人淚流滿麵，用手捂住嘴巴，不讓哽咽出聲，“菲莉爾，爸爸離開了，去很遙遠的地方，不會再回來了。”

    小菲莉爾感到很難過，住在巷道最末端的小夥伴說，他媽媽也說自己爸爸去很遙遠的地方，不會回來，其實他爸爸是在戰場上死了，那自己的爸爸是不是也要死了，雖然他從不和自己玩，但她也不希望他死。

    卡戎發覺自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小女孩在想什麽，連情緒也能感覺到，不過他想不懂菲莉爾沒讓自己陷入噩夢，反而給自己觀看她童年回憶的原因。但這倒是可以了解菲莉爾的心靈曆程，怨靈除了用強大鬥氣毀滅，應該還能在夢境反擊，利用其心靈缺陷，導致其最終陷入虛弱混亂。

    怨靈怨念越重就越是強大，反之其人類情感越濃厚則越虛弱，找到銘刻她最深刻情感的記憶，自己可以給她製造夢中夢，試試自己剛琢磨的新技能。

    在家裏住了兩天，瑪莎和菲莉爾就被趕了出來，房子前幾天被男人暗中賣掉，地契上已經是別人的名字。

    “菲莉爾不哭，媽媽一定會讓你健健康康成長的。”瑪莎揉著菲莉爾的小腦袋，強顏歡笑，然後將行李搬進棚戶區的木屋裏。

    然而拚命工作養家的瑪莎，卻不知道菲莉爾麵臨著同齡小孩的各種欺淩嘲笑。

    “你們胡說，爸爸才沒有拋棄媽媽和我，他，他隻是去了遙遠的地方。”

    “壞小孩，菲莉爾就是壞女人生的壞小孩！”鎮上搗蛋頑劣的小孩大聲取笑著，言語的鞭子抽在菲莉爾心上，很疼很疼。

    菲莉爾一邊哭喊，一邊反駁，“我媽媽才不是勾引爸爸，爸爸才沒有其他妻子和小孩，你們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嗚嗚！”

    生活的變化，其他小孩的欺負，還有隨著年齡增長明白殘酷事實的真相，菲莉爾慢慢變得沉默寡言，鎮子上所有人都瞧不起母親，也瞧不起她。

    在學校，有人看不起她的身世，有人則是嘲笑她的貧窮，她唯一的朋友，就隻有課本了。

    學校的生活，就是一旦有人丟東西了，所有人都會懷疑她，甚至老師也會找她問話，用將信將疑的眼神看著她。家裏的生活，就是將黑硬的麵包蘸清水，再艱難地咽下去，然後媽媽回來後偶爾會叨叨念，讓人心煩意亂，但她也知道媽媽很辛苦地賺錢養家。

    “你小時候確實很辛苦。”

    卡戎的身影虛幻，站立在小菲莉爾身後，眼睛瞥向一旁，朝空氣對話，一圈圈輕柔的漣漪出現，最後怨靈菲莉爾還是沒有進入夢境。

    對於外界的情況，卡戎知道得一清二楚，怨靈菲莉爾已經回來，此時正趴在草堆上，靈體不斷顫抖，忍受著莫大痛苦，同時還窺視著夢境裏的情況。

    夢境畫麵一轉，菲莉爾跑到樹林裏，蹲在花叢旁邊，驚奇地看著羅曼羅蘭花綻放，神秘而美麗，這就是她生活中唯一能看到的美，這也是她最開心的時刻。

    “人一旦身陷困境，就會美化某種事物，把幸福寄托在這種事物上，欺騙著自己，其實生活還是那樣。”卡戎能感受到女孩心中的愉快，但也清楚這不過是情感寄托、情感宣泄以及自我舒緩和欺騙，“...你自己也清楚，就算沒有羅曼羅蘭花，你也會找其他事物安慰自己，讚美生活。”

    外界，怨靈菲莉爾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憤怒地撲到卡戎身體上，尖銳的指尖就想貫穿他的喉嚨，最終還是停住，“才..才不是那樣！”

    怨靈的聲音在夢境中回蕩，卡戎用拳頭磕碰著額頭，將不愉快的回憶驅除出腦海，輕笑道：“是嗎？如果你是真心喜愛羅曼羅蘭，那你倒是比我堅強多了，曾經我可是一直利用身邊的事物，給自己擬造幸福樂觀情感，不然都脆弱得無法活下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