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閻少爺呢？”

    我又向下走了兩步，露露的臉映入我的眼簾，妝容似乎淡了許多，穿著也不再那麽招搖，脖頸上早已經換了一副項鏈，珠光寶氣襯著她搖曳生光，卻不是［毒液］的致命美。

    “少爺……還在書房……”小傭人腦袋快要低到脖子裏去，喏喏的一字一句的回答著，嫣然是把露露當了“正牌夫人”。

    在我聽見閻遲暮在書房的時候，就轉了身子準備再回到二樓，對客廳兩個人的對話毫無興趣。

    “暮也真是的……留著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麽！”露露似乎怒極，瓷器落地的聲音讓小女傭喏喏的更厲害了，“那種女人，每天躺在床上裝可憐，勾引暮去看她……擺著一張死人臉……簡直……”

    “露露小姐別生氣……”小傭人隻得不停的安慰憤怒的人，然而這些被我轉瞬拋在了身後，沒有出聲，走回了二樓，直直的奔著書房去了。

    書房的門沒有反鎖，我直接開了門就進了玄關，手裏捏緊了戒指，身上的乏倦感也因為剛才客廳聽了那些話一掃而空。

    “少爺……心然小姐這藥不能再用了。”我猛地停住腳步，隻看見書桌前的一角白大褂。

    “繼續用，正常的用量。”閻遲暮停頓了好久才說出這句話，我看不見他，卻著實能感受到那股陰沉氣氛。

    “可是……這藥用久了……對神經的損害無法想象，用藥過量後遺症在臨床也有許多不定數。”白大褂躊躇極了，音量不自覺的拔高起來。

    用藥？

    在我身上……

    閻遲暮在我身上一直用藥，那是什麽藥？他到底想做什麽？！

    豎起耳朵仔細聽著，身子不自覺向前探過去，貼在牆邊，調整呼吸，讓自己不出聲響。

    “比如呢。”閻遲暮每次不快的時候，都喜歡敲桌麵，一下一下，貼合著心髒的律動，讓人有種被倒計時生命的錯覺，緊張而又惶恐。

    “比如……記憶錯亂，有時會把夢當真實，或者把真實的事當做夢……還比如……”白大褂說起話來坎坎坷坷，傳到我的耳朵裏卻是驚天駭浪。

    我為什麽從來沒有發現……閻遲暮難道想要除掉我……可是為什麽會用這麽麻煩的手段，他不是手眼通天麽……

    “什麽。”閻遲暮徒然冷下來的聲音，陪著書房本來就不明亮的燈光，那白大褂應該如臨酷刑一般的難熬。

    “……早期症狀是嗜睡多夢脾氣焦躁……後期的症狀是……意識混沌……喜怒無常……再後來就是一睡不醒，變成植物人。”

    植物人？！

    我驚的合不攏嘴，手裏的戒指哆嗦了一下掉了下來，滾落到一旁，多虧書房厚厚的地毯才沒有把我暴露出來。

    閻遲暮……你好狠的心。

    早早沒有想到，他千方百計留下我，是想把我變成植物人！我說我為什麽最近如此的嗜睡多夢，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就算是醒著的，腦子也是混沌一片，想點事情就會被困意消磨的沒有脾氣。

    原來這都是人為！我為什麽早沒有察覺……還是我一直沉浸在奶奶逝去的悲哀中，蒙蔽了自己對外界的感知能力。

    也對……植物人，他即不用麵對外麵的壓力，不必擔心會被抓到把柄，大肆的宣揚，壞了他的名譽，又不用擔心自己的秘密會被泄露出去，畢竟一直沉睡的植物人……是不可能開口的。

    閻遲暮！！！

    心裏恨的發緊，嘴裏卻不能發出一點聲響，我狠狠的盯著書房書桌的方向，曲折的玄關將我視線阻擋，卻阻擋不住我如此想要剝他筋骨的心。

    “你出去吧。”閻遲暮最後說了一句，便沒有再出聲，我狠狠的攥了幾下手裏的戒指，抬腳準備走人。

    “偷聽了牆角，就急著走人？”

    腳步愣在原地，背後的聲音……不，背後的人一步步靠近我，他的呼吸很均勻，說話很緩慢，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也沒有要發怒的痕跡。

    我閉了眼睛又再次睜開，收斂了一身的尖銳，麵無表情的轉過頭去，“閻先生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那雙眼睛太過幽暗，太過深沉，所有的光落入其中都會被毫不留情的吞噬，他用如此的墨瞳看著我，一瞬不瞬。

    “殺人滅口？沒興趣。倒是有興趣聽聽你來幹什麽。”他見自己的事情已經泄露，卻毫不急躁，更不急於遮掩，隻是插了雙手在兜裏，高大的身軀斜斜的倚在牆上，一副舒適的模樣。

    “還你戒指，下次您不要的垃圾可以直接送進垃圾桶，我不希望在我的房間再發現什麽奇怪的東西。”我冷著臉，把手掌在他的麵前攤開，掌心是一枚小巧的戒指，正是今天起床的時候發現的那枚。

    “還有，閻先生。也請您不要隨便講三歲小孩子都不願意聽的故事，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你的過去，還有你的未來……它們通通於我無關。”所以就不要搞下藥這種事情了，如果想要我消失，請直接點。

    “你不收我的戒指？”他從牆上直起身子，迅速貼近我，鼻息可聞。

    “你要一個植物人做什麽家長夫人？嗬，笑掉大牙的事情，您還是小心點，省得別人以為你有什麽見不得光的怪癖。”用力的翻了一個白眼，拉過他的手，將手裏的戒指拍在他寬大的手掌上。

    哪知他一把攥住我的手，緊緊的，怎麽掙紮都脫不開來。

    “你不收我的戒指！”他再次重複了一遍，似乎更多了些無法琢磨的怒氣，手被被攥的發疼。

    “對。”我絲毫不畏懼他的目光，歪著腦袋看著他，最後兀自的笑出了聲，“閻先生，不會是……”

    “可你收了他的戒指！”沒有說完的話被打斷，閻遲暮直直的盯著我的眼睛看，我看到一種瘋狂和偏執，觸目心驚。

    “可這戒指，也是在你的手裏。你們之間的事……請不要拉我下水。”我一點一點緩慢的從他的手裏抽出手來，冷笑了一聲，兀自的轉了身。

    “晚了！”

    開門，關門。

    再多恨意糾纏……閻遲暮，我隻想離開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