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停藥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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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的時候閻遲暮再次帶著人過來了,在閻遲暮書房的白大褂也跟著過來了,我精神有些厭厭的倚在床頭,冷眼看著他們來回的準備了餐食。

    “拿走。”我看都不看伸到嘴邊的勺子,磕著眼睛昏昏欲睡,像是臨近死亡的老人一般,表情厭煩。

    “我知道你不想吃。”閻遲暮說這話時,手裏的勺子卻沒有收回去半分,停在我的唇邊不肯挪動。

    “停藥。”我喃喃了一聲,微微睜開了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勺精致的魚粥,香氣四溢,勾人饞蟲大動,難得我同樣疲厭的胃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什麽?”閻遲暮沒有聽清楚,微微側著頭,表情認真。

    “停藥。我吃飯。”言簡意賅,我甚至不想多說一個字,眼前的勺子縮了一下,又重新送到了我的唇邊,頗有契而不舍嗯意味。

    閻遲暮遲遲沒有出聲,傭人們大氣不敢出,房間一下子靜的可怕,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音。

    “少爺……小姐這藥是真的不能在用了……”白大褂在旁邊急得直流汗,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閻遲暮,說話吞吞吐吐不知所措。

    “不行。”閻遲暮皺了一下眉頭,轉頭看了一眼惶恐的白大褂一眼,繼續回過頭盯著我,再次重申,“不行。”

    “你要是怕我出賣你,為何不幹脆殺了我,又或者借刀殺人……這不正是你擅長的麽?”我本能的將他再次強硬塞過來的勺子推開,魚粥撒了一床,他眉宇間帶了怒色。

    閻遲暮閉上了眼睛,一秒鍾之後又睜開,眼裏怒氣全無,卻有一種茫然,“我沒有想殺你。”

    “那奶奶呢?”我暴躁起來,抬手打翻了他手中端著的白骨瓷碗,閻遲暮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身熱粥,素整的西裝立馬變了狼藉,周圍一片吸氣的聲音。

    “你敢說露露寄照片的事你一點都不知道?!!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嗬……你不是無所不能的麽……你怎麽可能不知道……”再次提起,頭疼欲裂,我狠狠捶了兩下腦袋,撕裂的疼痛卻越來越明顯,嘶喊變了喃喃自語。

    閻遲暮看著我這般樣子,欲言又止,臉上似乎呈現一種內疚和偏執的融合,身體紋絲不動,坐在那裏像是壓在我心頭的大山。

    都是眼前的人……都是因為他……

    我才一無所有!!!

    為什麽不肯放過我?連最後的根都沒了的我……到底算是什麽……行屍走肉不過如此。

    你……

    “閻遲暮……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你還不肯放過我……閻遲暮!!”頭疼來的猛烈,體內的焦灼燒的我驚慌不止,一瞬間我甚至分不清眼前的人們到底是誰……我又是誰……

    眼前是昏花的,耳邊是躁動的,頭腦中仿若出了一個開天辟地的獸,生於蠻荒,肆虐無忌。

    奶奶……對不起……奶奶……我錯了……

    “回來……你回來吧……奶奶……”那獸癲狂的厲害,我隻覺得體內翻江倒海,所有苦痛湧入喉頭,哽咽的想吐。

    一頭撞向床頭,卻意外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那人緊緊箍著我的身體,箍住我肆虐的記憶,柔聲細語。

    “對不起……對不起……”耳邊有誰在喃喃安慰著,如急躁的暴雨,打在我的心頭,消了那暴怒那肆虐的“獸”。

    “放過我吧…求你了…”我大睜著眼睛,失了焦點的景象一片模糊,眼淚蔓延了一臉,我真切的感受到臉頰的撫摸,那麽的輕柔,那麽無措。

    閻遲暮……你到底是怎麽樣的人……

    “停了藥。我聽你的。”最後一次談判,賭上自己。

    “好。”

    “閻遲暮你不要後悔。”

    “從不後悔。”

    ……

    頭頂的聲音說的艱難,我卻是異常開心的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都不停。

    嗬嗬……閻遲暮,既然你不肯放過我,那……我們來日方長。我會讓你為自己的決定後悔,讓你為做下的罪一一償還!!!

    我由著閻遲暮把新的一碗魚粥喂到我的嘴邊,我呆滯了一下,輕笑著倚在他的胸口,雙目卻是無神,“喂我。”

    演戲就要演全套,從此沒有劉心然,現在的我,隻是為了恨而生,為了恨而活。

    “你……不必如此……”閻遲暮的手停在了半空,原本伸過來的魚粥又原原本本的放了回去,“別笑了……”

    我茫然的盯著他,心裏清冷一片。對,我在笑。我笑曾經的癡人說夢,笑你運籌帷幄笑裏藏刀,笑現在的身不由忠。

    最後晚飯還是沒有吃成,但是知道了閻遲暮這些天給我用的藥,那是一種類似毒品的藥劑,抑製人的精神,使人產生疲倦感,某些嚴重的精神病患會劍走偏鋒用這種藥壓製過於集中的神經,不過會產生很嚴重的後遺症,最明顯的是易困易怒,常人用的話會產生精神錯亂甚至意識障礙等並發症,且注射過頻繁會上癮。

    而按照白大褂所說,我是用藥的第七天,所以理論上來說已經形成了依賴,而至於到了什麽程度,還要看第一次停藥時的狀況。

    現在,正是停藥第一天。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就感覺頭疼開始醞釀,耳邊像是有人在大笑,端的刺耳難聽。

    我翻來覆去,最後幹脆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床頭縮緊了身體。頭疼越來做明顯,我想痛呼,卻不能。

    房間一定會被閻遲暮安裝過攝像頭,所以我不能叫出聲,我甚至不能痛苦。在本能的意識中,這種軟弱叫做妥協……我妥協過太多次了……

    “別笑了!”我捂緊了耳朵,緊緊閉著眼睛,豆大的汗珠從我的額頭滾滾而下。

    耳邊的笑聲越來越尖銳,扭曲的不似人聲,我聽的心慌,怒氣從某處爆發,“別笑了!!!”

    下床到處找著聲源,明明知道這個聲音是幻聽,心裏卻有個聲音不停的告訴我,找到他,找到他……我被逼的難受,赤著腳在房間裏到處轉著。

    “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沒有……你不要再喊了……

    焦灼的感覺讓我暴躁不堪,扯了床單扔在地上,將書桌推倒,聽著劈裏啪啦的聲音竟然覺得耳邊的笑聲小了一些,於是開始四處掀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