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再次遇襲躲避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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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人,您醒了?您醒了!太好了!”
妥冉的聲音近在耳畔,鄧綏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才覺得身上有些冷。
“妥冉,你怎麽樣?”
“貴人放心,奴婢沒事。幸虧是無棱來得及時。”妥冉笑彎了眉眼:“咱們才能逢凶化吉。”
“無棱?”鄧綏就著妥冉的手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躺在一輛疏失的馬車上。“咱們這是要去哪?”
“無棱護送咱們去不遠處的皇陵暫住。那裏有戍衛把守,比這荒山野嶺的庵堂要安全多了。”妥冉握著鄧貴人的手,微微用力。“昨晚上那麽危險,貴人怎麽可以為了奴婢犯險呢。若是無棱沒有來,那奴婢豈不是害了貴人。”
手掌已經被細細的棉紗包紮好,雖然微微用力會有點疼,可也沒有大礙。鄧綏饒是一笑:“不是說了麽,既然是咱們兩個一起來,自然要一起走。哪有我先走丟下你的道理。”
“可是奴婢賤命一條,實在不敢連累貴人。”
“傻話。命哪裏有貴賤之分,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鄧綏微微一笑。
“那簪子上麵有毒,貴人若不是為了救奴婢,也不會劃傷手,自己中毒暈厥。”妥冉記得那時候的鄧貴人,樣子特別害怕。從那黑衣人身上拔出了簪子,又再刺下去時候的那種眼神,簡直隻把自己的心都扼死了。
“貴人素日裏,連隻小蟲都不忍踩死,卻為了奴婢……”
“傻丫頭,你別胡思亂想了。”鄧綏打斷了她的話:“那些小蟲沒有叮咬我也沒有傷害我,我為何要為難它們。可昨晚上不一樣,若我不動手,那死的就是你我。既然他們存了害人的心思,就不能怪我手下不留情。若我對他們仁慈,豈非是要將你我的命交出去了。”
無棱輕笑一聲:“貴人說的是。”
隔著馬車的簾子,這聲音依然清晰。
“那麽,你現在能否告訴我,陛下這麽做,到底有何用意?”鄧綏想要掀開簾子,卻發現這車簾依然是被固定好了在車上。“什麽事情要做的這樣隱秘?”
“貴人隻要相信,陛下對您並無惡意,完全是出於好意便可。”無棱沉眉道:“有些話,奴才不方便說。”
鄧綏有些哭笑不得:“這樣的好意,可當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稍微不注意,便可喪命。陛下這樣精心的安排,卻隻讓你一個人前來,想必是忽然想起的吧?”
說真的,鄧綏不喜歡這樣子被他擺布。
不管他是出於怎麽樣的心思,但在她感受到的,仍然不過是自己為棋子而已。
“鄧貴人切莫動怒,陛下這麽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稍後,陛下自然會對鄧貴人講明。奴才也並非是忽然得了旨意趕過來的。而是途中遇到要緊的事情而耽擱了。還望貴人恕罪。”
“罷了。”鄧綏沒有怪無棱的意思。“你不過是聽從旨意辦事,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容易了。”
鄧綏的話音剛落,馬車忽然一陷,整個車身倏然向右側傾翻。
驚得鄧綏和妥冉失聲尖叫。
“貴人,當心啊。”無棱拉住馬韁,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支撐著地麵,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支撐著整輛馬車。然而馬屁受驚,不停的飛快向前。劍鋒在山路上劃出了又深又長的痕跡,都沒能阻止馬車停下來。
這像極了鄧綏入宮的當天。那麽大的雨,馬車前輪被來路的“匪人”斬斷,就是這樣滑行,翻倒,將她和美淑、思柔摔了下去。
妥冉緊緊的將鄧綏護在懷中,自己的肩背卻頂在馬車上,硌得生疼。“貴人別怕,我們不會有事的。”
她相信無棱,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
她知道隻要有無棱在,無論是他還是鄧貴人都不會有事。
“殺!”
就在這驚心動魄之時,忽然冒出了一批黑衣人。他們迅速的拔出了自己的利刃,如同餓狼撲食一般,將這輛失控的馬車圍住。也是這個時候,冷箭從四麵八方射過來。
飛箭射穿了車簾,驚得妥冉心跳加速:“啊!怎麽會這樣?”
“是山坳!”鄧綏凝眉:“這裏地勢較低,眼看和要到皇陵了。一定是有人居高臨下,設下埋伏。”
“怎麽會這樣?”妥冉心裏納悶,既然陛下早有安排,怎麽會給旁人可乘之機。這勢頭看起來,對方是一定要取鄧貴人性命的。即便無棱再怎麽厲害,卻是寡不敵眾。何況對方還能憑借地勢的優勢。
馬車猛然停住了。
慣性的帶動,鄧綏和妥冉雙雙從座椅上滾了下來。撞破了被束綁著的車簾,直接跌下了馬車。那柄支撐著馬車沒有側翻的長劍,很不幸的劃破了妥冉的肩膀。索性她一直用自己的身子護著鄧貴人,即便是這樣的時候,都沒有鬆開手。
“上馬車。”無棱俯身一把拎起了妥冉,單手將她扯了起來。也順帶著將鄧綏拽起。
“格殺勿論!”對方首領一聲令下,冷箭便猛的飛射過來,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貴人趕緊上馬車。”妥冉急火火的將鄧綏往車上推。
鄧綏一麵拉著妥冉不鬆手,一麵觀察這附近的地勢。
也是這個時候,無棱將懷裏的東西塞進了妥冉手中:“求救。”
妥冉低頭一看,是火折子和煙信,心中一暖。她趕緊上車,來不及扶著鄧綏坐好,就慌忙的點燃了煙信,從破了的車簾放了出去。
而這個時候,無棱一直拚命的抵抗,拚命的阻擋這些飛箭,儼然力不從心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膽敢行刺鄧貴人,是不怕掉腦袋嗎?”無棱知道他們為何而來,所以也不怕暴露鄧貴人的身份。他僅僅是想拖延些時辰,能挨到皇陵的救兵趕來。
哪知道對方並不理會。
冷箭停下來了,那些人就如同洪水一般的湧上來。
無棱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這裏人數不少。
很快,便有蒙麵的黑衣人撲上了馬車,將妥冉和鄧綏硬生生的拽下來。
“放手,膽敢冒犯貴人,放手……”妥冉握著自己的簪子,拚命的在空中亂劃,想一次來阻擋這些人的靠近。
鄧綏同樣握著一把匕首,與妥冉背靠著背,阻擋身後進攻的人。但她們都知道,這樣的作用根本就不大。弓箭手早就已經埋伏在上麵,隻要瞅準時機,一支冷箭就足以讓她們送命。
“本貴人奉陛下之命前來祈福,你們竟敢行刺,是真的不要腦袋了嗎?”鄧綏沉冷的看著衝上來的黑衣人,臉色清冷,沒有一絲畏懼。“你們的主子,也就這點本事了。否則何以昨晚不動手呢!”
黑衣人伸手了得,三兩下就奪過了妥冉的簪子,一把擒住了妥冉的咽喉。
緊跟著黑手就朝著鄧綏劈下來。
無棱被人死死纏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鄧貴人被他們扼住咽喉。“住手,你們不要命了嗎?”
“放開我……”鄧綏拚命的掙紮,心裏卻格外疑惑。
方才那首領喊的是格殺勿論,可麵前這個擒住他的人,為什麽不當即擰斷她的脖子,反而隻是擒住她,使她不能動?
“你放手……”
就在鄧綏與她目光相觸的時候,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
“閉嘴。”那黑衣人惡狠狠的吼道:“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這聲音讓鄧綏覺得更熟悉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見過這個人,且還打過交道。可這個人究竟是誰,她一時又想不起來了。
就在狐疑之間,戍守皇陵的救兵趕到,迅速將這裏包圍起來。
“鄧貴人在此,速速擒拿賊匪。”無棱一麵和敵人周旋,一麵掏出了禦賜的金牌。
趕來的戍衛見了煙信,又見了金牌,登時就拔出了佩刀。
冷箭依舊從四麵八方射下來,卻被戍衛的盾牌擋住了不少。
擒獲鄧貴人的黑衣人見事情不妙,猛然將她推進了馬車裏。
“你到底是誰?”鄧綏雙手向前推著豎起來,示意妥冉不要靠近。
外麵是兵戎相見的聲音,而馬車裏,鄧綏能聽見那個人輕淺的呼吸。
“別出聲。”那人並不回答問題,僅僅是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很久很久之後,外麵的聲音竟然漸漸的靜了下來。就連飛箭的嗖嗖聲也漸漸消失。
馬車上的人忽然扼住鄧綏的脖子:“貴人,我幫了你一回,你也得送我一程不是?”
雖然被他扼住了咽喉,可鄧綏根本感覺不到對方的殺意。這就僅僅隻是個動作而已,絲毫沒有給她帶來什麽困擾。
“貴人……”無棱提著劍走了過來。
鄧綏衝他搖了搖頭。
而這個時候,妥冉完全驚慌了。無棱的身上,長箭就有三根,還有各種嫣紅的傷口。“你……”
從馬車上下來,那人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忽然推了鄧綏一把。
鄧綏沒有站穩,整個人朝著妥冉倒下去。
幸而是無棱眼疾手快,忍著疼將兩個人都扶住了。“你們還愣著,還不趕緊去追。”
“罷了。”鄧綏阻止道:“窮寇莫追。還是趕緊去皇陵替無棱大人療傷。”
“諾。”戍衛們爭先恐後的來幫忙。畢竟每個人都明白,若是在宮裏來的貴人麵前得了臉,也許就不用留在這樣荒僻的地方苦守皇陵了。被調回宮中當值,才能有晉升的機會。
鄧綏受的傷最輕,隻是幾處磕碰和擦傷。
妥冉的腳被火燒傷,身上也有幾處嚴重的外傷。而無棱更是撐不住了。
來到皇陵,擇了一處僻靜的地方。鄧綏扯下自己衣服上的料子,馬上提筆寫了求助的信箋。“你們趕緊找兩個身手不凡的人,將這封信箋送回皇宮。務必要讓太醫趕緊過來看看無棱。”
“諾。”首領連忙應下。“貴人莫慌,我們這裏也有一些療傷的藥,這就著人去取。先給大人止血要緊。”
“你幹什麽!”妥冉驚叫了一聲。
鄧綏連忙回頭去看無棱。
“拔箭。”無棱皺眉,沉穩道:“若是不拔出來,難道要一直紮在身上?”
“不可以,這箭有回勾,若是就這麽拔出來,一定會血流如注,危及性命的。”妥冉紅著眼眶,心疼的厲害。“千萬不可以莽撞行事。”
“妥冉說得對。這箭不能硬拔。需要隔開附近的皮肉,把箭頭挖出來,再敷上止血的藥粉,才能奏效。”鄧綏摸出了匕首,皺眉道:“這裏沒有太醫,十分荒僻,就隻能靠我們自己來完成。索性這裏還有些止血的藥散,想來不會有大礙。隻是無棱,你要忍著點疼。”
“好。”無棱帶著微笑點頭:“些許小傷,無妨的。貴人您下手就是。”
“貴人……”妥冉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來嗎?”鄧綏把匕首遞給她。
妥冉連連搖頭,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那一份惶恐,落在鄧綏眼裏,瞬間就明白了什麽。若非是自己喜歡的人,怎麽會不忍心下手呢?明明是要做救他的事。
“去拿一盞燈過來,燒一燒著匕首。再拿些酒來泡一泡,驅驅毒。”鄧綏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諾。”妥冉謹遵吩咐,趕緊照辦。
不多時,一切準備就緒。鄧綏便開始為無棱療傷。
說真的,下刀的手都在顫抖。可鄧綏不想看著無棱就這麽流血而死。強忍著心裏的害怕,她細心的為無棱挖出了三個箭頭。
每挖出一個,她就覺得鬆了口氣。
妥冉緊忙給無棱上藥,包紮傷口。
鄧綏則歎了口氣:“我先去看看這裏還有什麽藥能用,你們先照顧他。”
“諾。”妥冉是真的一步也不想離開無棱。箭頭被拔掉了,無棱也因為痛楚和失血而暈了過去。她邊擦拭他的傷口邊落淚,那種滋味當真是難以形容。
鄧綏在窗外看見這一幕,也覺得很感動。
可是她想不明白,妥冉心裏喜歡的既然是無棱,為什麽當日在鄧府,會毫不猶豫的為陛下吮毒?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向陛下盡忠嗎?
鄧綏也換了件幹淨的衣裳,吃了些東西,整個人這才覺得疲累。
稍晚些時候,太醫也趕了過來。
如此說來,陛下一定是收到了信箋。可讓鄧綏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來,也沒有著人帶來隻言片語。甚至連戍守皇陵的戍衛也沒有增加。
好像完全不關心她的存在一樣。
如果真的不在,趕她出宮的那天,為什麽要把小瓷瓶塞進她手心裏。若不是有那個瓷瓶,她哪裏有力氣救妥冉,再自救。恐怕早已經命喪火海。
“貴人。”妥冉紅著眼睛走進來。
“你的傷怎麽樣了?”鄧綏擔心的問。
“沒事,已經無礙了。幸虧是冬日裏穿的厚實,也不易化膿。”妥冉微微一笑:“貴人實在不必為奴婢擔心。隻是無棱他……”
“無棱傷的不輕,身邊正需要有人照顧。這戍守皇陵的畢竟都是男子,怎麽也不如你細心體貼。你若是身子還吃得消,就留在他身邊好好照顧一二吧。”鄧綏怎麽會看不穿妥冉的心思。分明是妥冉舍不得看無棱受罪。
“隻是如此一來,奴婢就不能多些功夫侍奉貴人了。”
“我幾乎沒什麽傷,你放心就是。”鄧綏幽幽一笑:“隻有一樣你得答應我,切莫因為照顧他而累壞了你自己。”
“多謝貴人。”妥冉心裏一喜,臉頰就生出了緋紅之意。“那若是貴人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就先去給無棱換藥了。”
“嗯,你去吧。”鄧綏溫和的點了下頭。
妥冉忍著腿上的傷,返回了無棱的廂房。其實兩間廂房離得並不遠。隻是她每走一步都有些吃力,心才會更急著想要見到無棱。
“能不能幫我準備一些熱水。”妥冉看見巡查的戍衛過來,便連忙問:“要多一些。”
“諾。”戍衛知道無棱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自然不敢怠慢。
妥冉皺著眉頭,轉身進了房間。
病榻上的無棱還沒有醒。臉色依然是那麽的蒼白。
“陛下。”鄭眾快步走了進來。
彼時,秀吉正在為陛下研磨。
劉肇微微抬頭,沉眉看他一眼,目光裏竟然有禁止他說話的意思。
鄭眾很會察言觀色,便道:“奴才已經吩咐下去,備好了午膳。陛下勞累了,是否這時候為您傳膳?”
看了看天色,劉肇才發覺已經是晌午了。“也好,朕有些餓了。”
“奴婢也去幫著準備。”秀吉含著笑放下了手裏的貢墨。
劉肇略微點頭:“前幾日送進宮的果子不錯,備一些。”
“諾。”秀吉答應了就退了出去。
鄭眾索性將門敞開。
劉肇看他這個舉動,便知道他是聰明人。“現在可以說了。”
“派去的太醫放回了信鴿。鄧貴人傷勢不重。妥冉姑娘也勉強無礙。隻是無棱大善人受傷嚴重。需要些時日慢慢調養。”鄭眾有些不放心:“陛下是否要派人過去,萬一那些人賊心不死,奴才擔心鄧貴人的安危。”
“這才幾日的功夫啊。”劉肇隻覺得好笑:“朕以為這天下都是朕的。若要藏個人,隻怕再容易不過。哼!”
“陛下息怒。”鄭眾擰著眉頭:“奴才倒是覺得這一回,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正可以利用這些人彼此之間的內鬥,將他們一網打盡。”
“所以就看你的本事了。”劉肇微微勾唇,衝鄭眾淡淡一笑。
“諾。”鄭眾行禮轉身退了出去。難得有陛下的信任,這麽好的機會,他又怎麽能不好好珍惜。(m.101novel.com)